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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丰韵,迷人,要是不说,谁会知道这个女人不到一个月前才刚刚流掉一个孩子?
难怪二老爷会不顾一切地将她从陈家给带回来!
这样一个女子,是个男人都抵挡不住吧!
这个女人——云姨娘,才一进到内屋,就笑了,声音依旧酥得让人骨头都软了:“一直想着该来看看四姑娘,可巧今日我大哥差人送了些上好的人参,我就带了些过来给四姑娘。虽说小孩子不能大补,但我看四姑娘伤了头,躺了这么两日,吃些应当也是可以的,就算现在不吃,将来总归有用到的一天吧!”说着,她就命身后的丫鬟上前,把一盒包装精美,瞧起来品相极佳,颇为金贵的两条人参呈给陈初兰看。
关于云姨娘的家世,陈初兰自是知道的。王蔷把自己所知道的,全部都告诉了她。
云姨娘的父亲在苏州老家那里大概是吃了官司,把家产败光了,于是在云姨娘才六岁的时候,举家迁往京城,指望在京城投靠亲戚度过难关,不过亲戚家并不富裕,哪能长期救济这一大家子(云姨娘兄弟姊妹共有四人),于是,女子命贱,她父亲就把时年才六岁的她和才九岁的她姐姐都卖入了大户人家当丫鬟。
当时王蔷讲到这里的时候,陈初兰脑中灵光一闪,问王蔷,云姨娘的姐姐被卖到了哪里,竟是王蔷告诉她,她的姐姐兜兜转转,最后就是被卖入了都察院右副都御史家里,且因为长得漂亮,又会做人,最后竟嫁给了管家的儿子,年纪轻轻就在右副都御史府中受到了重用。瞬间,陈初兰就了然了。
再说那云姨娘,在她十三岁的时候,家中开始发达。发达缘由自不必猜,定是她的姐姐嫁给了都察院右副都御史府中的主管之子,得到了诸多资源,转手交给了她的父兄。她家就在那一年开了一家药铺,且生意越做越好。到了如今,虽说不上特别富有,但在京城这个地方,都可以算得上是小康之家了。
但是,偏偏,家中有了钱,却不愿意将女儿赎为自由之身。
陈初兰看着那光彩照人的云姨娘,笑了:“多谢云姨娘,这么贵重的礼物……”她这是推辞了。
却是云姨娘道:“哪就贵重了?四姑娘可是堂堂的千金小姐,怎么不能用?”她故意曲解陈初兰的意思,然后故作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莫不是四姑娘瞧不上我这小礼?”当然这只是诸如激将法的玩笑话了。
陈初兰只得道:“怎么会。云姨娘你还在养身子却特地过来看我,我感动都来不及呢,哪还会嫌弃你的东西?”
“不嫌弃那便收下。”云姨娘不容推辞地道,似乎陈初兰不收就大大委屈了她。
陈初兰便只能谢过,□□桃把这两条人参给收了起来,接着,她命小丫鬟给云姨娘看座。
云姨娘倒没那么急着坐下,把礼物送给陈初兰后,她便向坐在陈初兰床前的陈初燕问好,在得到陈初燕的回应后,她才温温婉婉地坐下了。
陈初兰笑道:“云姨娘瞧起来气色不错。”她并不提她坐小月子的事。
关于云姨娘的这个人。王蔷说过:“你那嫡母可有得头疼了。”她毫不隐瞒地说起自家的事情,似乎不在乎陈初兰会对她家做什么评价,“她进我们家的时候,已经十岁了。母亲瞧她是在大户人家做过的,手脚伶俐,人又机灵,就把她放在了自己屋里。倒想不到她越长越漂亮,母亲就渐渐不喜她,觉得她狐媚勾人,甚至总怀疑她暗地里跟我父亲有那么一回事。但是,偏偏她会做人,祖母曾从河阳老家过来住过几年,她讨了祖母的欢心,借着那几年,上上下下都被她打点得差不多。我原以为她会成为我家的新姨娘呢!”王蔷笑,继续告诉陈初兰,“可后来她走错了一步棋,前年我母亲病了,天一稍热,身子就起疹子,难看又难受,她竟托她哥不知从何处寻了一个偏方,把母亲给治好了。这可真是讨了我母亲的‘欢心’了,母亲直接去祖母那说,‘云烟是个好姑娘,心善又懂事,就冲着她治好了我这病,我就收她为义女吧!’祖母竟也同意了。都是我母亲的义女了,又岂能成为我父亲的小妾?原以为我母亲会为她找个差不多的小户人家嫁了,想不到,居然被你父亲给看上了。”
王蔷并没有就云姨娘这个人多做评价。只是简单地讲了一下关于她的一些事情。但却在一开始就为陈初兰点出“你那嫡母可有得头疼了”,于是,陈初兰完全可以从她说的那些话里总结出一些她不愿直接说明的东西:云姨娘确实是个狐狸媚子,曾经勾引过王大人,她是个颇有手段的人,极会拉拢对自己有用的人,她的野心很大,宁做富人妾不做穷□□。
关于云姨娘是如何勾搭上陈初兰的父亲,王蔷没有说,或许在那期间,她连风言风语都不曾听到也不一定。而云姨娘是否跟王大人已经有过实质性的关系,且在她成为“义女”后,是否还和王大人藕断丝连,王蔷就更没有说了。毕竟,她一个养在深闺中的庶女,如何能够耳目众多,什么事情都挖得一清二楚?
因为云姨娘的孩子没得不明不白,陈初兰在听完王蔷的话后,心里总有个疙瘩。不过,虽心存疙瘩,以上那些或许可以推理出事情真相的疑惑,她是问不出口的,而且,她也知道,就算问了,也是白问。
现在,云姨娘坐在她的面前,脸上带着真挚的笑容,丝毫未见失去孩子的悲伤。陈初兰便不去提她这小月子还未坐完之事。只夸她气色不错,连“调养”这两个字都没讲。
云姨娘听了,很开心的样子,道:“是啊,老爷对我可好了,什么补品都往我屋里放。”提到了二老爷,她突然有些羞涩,好像单纯的孩子一不小心说漏了嘴,脸一下就红了。
陈初兰并没什么反应。
却是云姨娘像是想起了什么,笑道:“说起来,老爷对四姑娘也很好呢!四姑娘才从我义母家回来的那晚,老爷不是连官服都没换,径直就来看望四姑娘了?”
陈初兰道:“是啊,爹对我真的很好。”
云姨娘捂嘴轻笑:“那可不是!这些年老爷常把老太爷寄来的信念给我听,真是没有一封信里不在夸奖四姑娘你的!说你勤奋好学,为人谦卑,真真比起男儿来还好上几分呢!”
“哦?真的吗?这我可不知。”陈初兰面上做出惊讶的样子。
未曾料这云姨娘居然给她证实了,确实祖父去信父亲提到了她。不过,父亲把信念给云姨娘听?
陈初兰嗤笑。这云姨娘当真以为她不知道她在撒谎吗?
祖父若在信中提到她,定会讲到当年被绑架那件事。云姨娘若真看了信,她会不把这事拿出来说,以证明她确实看过信吗?
说回来,她倒真好奇祖父在信中写了什么,竟令父亲变得对她如此之好。
陈初燕也很讶然。不过她很快就如陈初兰一样,想到了什么,低下头来,轻轻一笑。
云姨娘这一回真的是特地来看望陈初兰的。小月子差两日没坐完又如何,反正她早就恢复好了,出来走走又损伤不了一毫一毛。
没有特意打探林姨娘或者二夫人的事,也没有明朝暗讽虽然陈初兰受宠了但林姨娘却依然不入二老爷的眼。她真的只是过来探望陈初兰,和陈初兰说说话的。
好像,因为陈初兰受到二老爷的喜爱,她特别想与陈初兰交好似的。
屋里的三人随意地闲聊。
在聊了一些家里的事情后,云姨娘向陈初兰和陈初燕问起了那日去王家的时候,王家的情况。
也难怪,她毕竟是王家出来的,是王夫人的义女。
陈初兰和陈初燕有问必答,把她们知道的,都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她。当然她问的也无非是些:王夫人身体可好,两位姑娘近况怎么样,可曾见到小少爷。
后来,不知怎的,就讲起了当日赴宴的几位夫人和她们所带来的公子小姐们。
云姨娘还真是个妙人。同她讲话就如绿林拂风里清流小涧中行走,自然,清爽,感觉极佳。令人非常想和她继续说下去。
却是说到高兴处时,云姨娘突然一拍手,对陈初燕笑道:“说起来,恐怕大姑娘你的好事快近了。”
“什么?”她这话一出,可把陈初燕给震呆了。
陈初兰也愣愣地瞧着她,以为自己听错了。
云姨娘一怔,好似才发觉自己讲了什么一样,懊恼地轻轻地在自己脸上打了一下,道:“哎!瞧我这张嘴啊,就是管不住!”
“云姨娘你说什么?大姐姐的好事近了?怎么回事?”陈初兰急问道。
云姨娘连连摆手,辩解道:“不不,是我夸大了。其实只是听闻有人上门说亲了,不不不,算不得说亲吧,只是随口提了一下,大概想瞧瞧咱们家的态度。”
“随口……提了一下?”陈初兰扭头看了陈初燕一眼。
陈初燕一脸莫名。
“说起来,那家人你们都知道的……”云姨娘说得极其迟疑,吞吞吐吐。
陈初兰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她当然知道她只是故做样子罢了。
果然,云姨娘最后还是一口气说了出来:“就是踢了四姑娘你的那位刘家小公子啦!刘夫人可是瞧上大姑娘了!”
“什么?”
陈初兰差点仰面倒去,要不是背上垫着枕子,她指不定又后脑砸在床杆上,再一次脑震荡。
陈初燕惊得直接站了起来。
云姨娘捂嘴,笑道:“刘大人是户部员外郎,从五品的大官。说起来,他家的小公子配我们的大姑娘,真是我们大姑娘的福分。”
云姨娘说得很真诚,看起来真是她的心里话一样。
陈初兰深吸了口气,看向陈初燕。
陈初燕的脸色有些苍白,只听她问道:“什么时候的事?二叔二婶怎么看?”
刘家在那件事后的第二日就派人携礼过来请罪了。
二夫人收下了礼物,礼待刘家的人。
两家俨然如王夫人所建议的那样,化干戈为玉帛,不打不相识,成为朋友。
却没想到,刘家竟然有这样的心思!
从表面上看,这件亲事若成了,陈初燕可是高嫁了。
毕竟刘家是当官的,家世比陈初燕的好上不知有多少。
但是,刘小公子那个傻大个,是个全城皆知的笨蛋啊!当官又不能世袭,更不要说他不是家中的长子,不会读书,入不了仕途,分家产估计都分不了多少,估计今后就是回乡种田的命。
嫁给他,陈初燕还不如回河阳县城去嫁给当地的土地主。
云姨娘听了陈初燕的问话,说道:“其实我也不大清楚。不过听说夫人是有这个意向的,正准备写信给大夫人呢。”
“扑通”陈初燕一屁股坐会凳子,一双眼瞪得老直。
“我……我可是说错了什么?”云姨娘惊慌失措。
陈初燕勉强挤出一个笑容:“不……云姨娘……多谢你了,否则我还被蒙在鼓里呢。”
云姨娘可没因她这句话而感到好受,越发得诚惶诚恐。“大姑娘……你、你没事吧?”她问道。
“云姨娘,”陈初兰开口了,她给了她一个温馨的笑,“你瞧,我这坐了大半天的,有些乏了……”
“是呢是呢,”云姨娘道,“这都多早晚了,”她看向窗外的天,太阳已经快爬到三竿之上,“我就先告辞,不打扰四姑娘歇息了。”
“云姨娘慢走。”陈初兰道,接着命春桃送客。
云姨娘再次向陈初兰和陈初燕告辞,然后才转身款款地出了门去,正如她款款地走来一样。
云姨娘的身影一消失在门外,陈初燕就再也忍不住,再次“霍地”一下站了起来,脸色非常难看地道:“我得赶紧回屋给我娘写信去!”这说着,就等不及再跟陈初兰讲些什么,直接就迈开步子,匆匆地跑了出去。
陈初兰张大嘴巴看着陈初燕如风一样消失在门口,好半晌才缓过神来。她重重地捏了捏眉间,气得简直不知该说什么才好:“这个该死的云姨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