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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姑娘的身份,说明她手里有真品,经理不再怀疑,收起录像带,恭敬地说:“评估需要一段时间。”
程安安颔首:“我会再来的。”
出了拍卖行大门,姨夫在外面等她,他们要一起去医院,拿回外公的身体检查报告。
两人打车去,路上姨夫问:“安安,你真的打算出手那批古董吗?鹏程发展很顺利,并不需要这笔钱。那是你爷爷一辈子的心血,卖了多可惜。”
出租车司机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两个人的穿着打扮挺常见的,没想到是有钱人啊,隐形富豪!
看他那副紧张的样子,程安安反问:“谁说我要卖了?”
姨夫不解:“那你来拍卖行做什么?”
“只是随便估估价啦。”
她所说的随便估估价,在燕京收藏界,引起了轩然大波。倒不是经理有意放出消息,但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他请了几位业界专家鉴定,这件事根本就瞒不住。
既然来估价,那就说明小姑娘有意出手咯?程国栋就是个貔貅,只进不出,没想到这批古董还有重见天日的时候。谁都不想错过这批元青花,纷纷打探消息。
古董爱好者相继上门,差点踩烂拍卖行经理办公室的门槛。至于说那些颇有权势的老主顾,则是直接把经理叫过去问话。
秦锋便是其中一位,听说程国栋已经过世,这是程国栋的孙女送来的,他叹道:“没想到程老弟先走一步了。”他和程国栋是老战友,感情非比寻常。
没赶上见老程最后一面,如今他的孙辈来了燕京,于情于理,秦锋都要见上一见。
于是程安安再来拍卖行,就看到贵宾会客室里,坐了一位老者。他年约七旬,穿着宝蓝色唐装,头发斑白,精神矍铄。
经理热情地为他做介绍:“这位是秦老,和你爷爷是故交。打听那批元青花的时候,知道了你爷爷是程国栋,就想见你一面,所以等在这里。”
不必他介绍,程安安也能认出秦锋,她对他太熟悉了!到了这个时候,她的一颗心总算放进肚子里,这些天没有白忙活。
她做这一切,绕了这么大的圈子,又是来燕京,又是放出元青花的消息,全是为了搭上秦锋,只因前世她就知道秦锋是一位元青花发烧友。
虽然爷爷和秦锋关系匪浅,但她上门找秦锋,和秦锋来找她,显然是两个概念。她是要借秦锋的关系进锦中,可怎么借这阵风,是门大学问。
她直接上门,在对方眼里,是拿着爷爷从前的交情作筏子,消费这份人情。对方因为元青花的事情,听说她,再找过来,就是单纯的叙旧了。
“您姓秦,难道是秦锋秦爷爷吗?”程安安故作吃惊地问。
见秦锋点头,程安安笑着说:“常听爷爷提起您,他说你们在苏区并肩作战的日子,是他此生最难忘的岁月。”
秦锋早些年身居高位,如今退下来,仍有余威。平常官架子挺大的一个人,此时眼眶竟有些发红。他揉着眼睛,声音有些沙哑:“程老弟什么时候走的?”
事实上,爷爷过世的时候,程安安还太小,这些事情,他或许说过,她却是不记得了。不过前世遇到秦锋,秦锋没少对着程安安追忆,所以她才能说出几句。
但有一句话,却是程安安自己记得的,清清楚楚:“爷爷六年前过世,当时他说——不要通知老战友,不想让你们为他难过。”
那时程达山原本打算发讣告,是奶奶拦了下来,这句话就是奶奶转达的。过了不久,奶奶也去世了。
乍然听说老友过世的消息,秦锋固然难过,却也不会因此看不开。他们都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无非是早走几年、晚走几年的区别。
在秦锋的竭力邀请之下,程安安带着王芸,和他一起吃了顿便饭。席间,他们提起程国栋生前,说到激动处,王芸几度泪目。散席的时候,秦锋已是老泪纵横。
告别秦锋,他们也到了回去的时候。这次来燕京,外公的身体仍旧没有查出问题。
外公笑程安安:“你对我这糟老头子的身体太上心了,人家医生都说了没事,你着急有什么用?”
程安安任由他笑,只要他健健康康的,她甘愿被取笑。
回去以后,程安安做了两件事情,第一是送给秦锋一件元青花瓷器,第二是打电话给国家博物馆,把爷爷收藏的那批元青花捐了出去。
这件事情还上了新闻,占据了挺大一块版面。由于程安安不愿意透露身份,报道隐去了她的姓名。
就在燕京收藏界因为这批元青花的估价,手段频出,甚至有人直接找到程安安开出天价的时候,居然收到了她捐给国家博物馆的消息!
看着那则新闻,他们都快抓狂了,这孩子到底知不知道那批古董的价值?近千万啊!2006年还没有后世那么严重的通货膨胀,一千万可以说是非常值钱了。
程安安却觉得如释重负,前世她看过报道,这批元青花应当是被杨秀敏转手卖给外国人,国宝流落异国,民众既愤慨又无奈。
宝剑赠英雄,如今这样,是那批古董最好的归宿。一方面,对于学术爱好者、国家来说,获得这批古董,意义重大。另一方面,对于爷爷来说,他毕生的收藏,会被越来越多的学者看到,促进他们的研究,也是功德一件。
燕京,军区家属院,秦锋捧着程安安托人送来的元青花瓷器,爱不释手。理智告诉他,不该收这份重礼,但他实在是喜欢啊。
元青花本就稀少,还有不少流落境外。程国栋那批,本来就是收藏爱好者手中,数量最大的一批了。程安安捐给博物馆后,流传在民间收藏界的元青花将会更少,物以稀为贵,他手里的这件价格又翻了一番。当然,他更加看重收藏价值。
只是越到他这个地位,越是不能收无功之禄。他们一句话,政商界便会地动山摇,怎么敢收受贿赂、为之徇私?
秦锋拨了个电话,叫来儿子秦宏。听了他的担心,秦宏哈哈大笑:“爸,您真是想太多了,凭着咱们和程家的关系,一件瓷器而已,有什么不能收的?还记得我小时候贪玩,常常一身是泥,怕回家挨骂,都是去程叔叔家里吃饭。”
秦锋摇头失笑:“是啊,你在程老弟家洗干净了,再回来。他还替你打掩护,我跟你妈都没发现呢!想当年我和老程肝胆相照,一件元青花确实不算什么。”他叹道:“不是我想得多,身份越高,责任也越大,不得不慎重啊。”
罢了,总归不是外人,孩子的一份心意,他也不好推拒。更何况,老程的后辈还是信得过的,绝非大奸大恶之人。如果对方遇到困难,他提携一把便是。
“那我请人去一趟清源市,还了这份礼,也省得您挂念。”说到这里,秦宏话锋一转:“二弟也在清源市,要不要顺便叫他回家吃个饭?”
原本笑呵呵的秦锋,神色骤变,猛地一拍桌子,恨恨地说:“你哪来的二弟?从他为了那只狐狸精,和程家脱离关系的时候起,我就只剩你一个儿子了!”
他说得太快,岔了气,一阵咳嗽。秦宏连忙帮他顺气,不敢再提弟弟的事情。
这个暑假,程安安又请了锦中的校长几次,为了表示诚心,她没少往里面砸钱。有一次堵到校长的饭局,校长有些不耐烦,说了几句重话。
“别以为鹏程赚点钱有什么了不起,锦中自己有副产业,一个煤厂的收益都赶得上你们了!”他喝醉了,什么话都敢往外说:“如果程国栋还活着,我勉强卖他个薄面。可你也听到了,那是如果,你爷爷早就不在了。”
早年程国栋在世的时候,他们曾经闹过间隙。因为程国栋眼睛里容不得沙子,没少举报他以学校名义,开展的副业。至于说收高价生,那更是想都别想。程国栋始终坚持,学校应该以教书育人为主,而不是捞钱。
话没说完,校长就趴在路边狂吐,程安安抱臂看他,神情冷然。好嘛,敢情锦中副产业赚这么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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