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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不敢患了未证言证的毛病。孟子曰:“五谷不熟,不如荑稗(bi稻田里的一种杂草)。”故人应时躬亲反省,穷知“究竟义”,才能免入“强不知为知”的病圈。
【圣人不病,以其病病,是以不病。】
此二句又重申不病之义。“强不知以为知”者,都是“病”;不强以“不知以为知”者,即是“不病”。
“圣人不病”,是说圣人都是大智慧者,洞晓天地人万物,能知天下一切事。圣人虚怀若谷,不固执己见,一切唯道是从,顺天理而行,毫无个人主观意识之弊,纯是先天用事,绝无“不知以为知”之病。
“以其病病”,是说强不知以为知的人,其劳心苦虑,自作聪明,不仅犯了无知之病(第一个病),而且还自耗神气,久之必使身体患病(第二个病)。于是病其所病,病已甚矣。此即“以其病病”之义。
圣人自己没有不知强为知之病,但却常能悯苦众人有此病。圣人不自恃其知,心地光明,能与万物万事之理共通,能取天下之知为用。圣人慈悲为心,胸怀通达之知,而教化天下的无知者,欲使天下人除去“不知以为知”之病,使其质朴纯净,各守其正,复归本性之明。
“是以不病”,是说圣人明烛事机,智周物理。自有先觉之明,绝无揣摩之臆,所以没有不知为知之病。圣人义理无穷,光明透彻,犹恐自己不能尽获天下之知,安有“知不知”之病。小人不知道义,妄行强知,自显自夸,凿丧精神,损其性命,减寿消年,而不自醒。凡自恃其知,自强其知者,即是“自病”。自有病者,岂能除人之“病”?
修道之人,果能明理知法,获得真知,超乎世俗之上,也应当虚心自谨,不以不知为知,自然心德无病,而且还能以其德行医治他人之病。
【本章说解】
本章经旨,是太上指出世人普遍存在的以“不知以为知”,自作聪明,强以为知的毛病。并重辞复语,教诫谆谆(zhun),其目的在于帮助世人拔除心上的病根,以唤醒其昏昧的心性。
人之病有两大类,一是身病,一是心病。身病易治,心病难医。故改造世界观是不易之事,要活到老,改造到老。空净师曰:“道家学说就是一座综合医院,既治人身之病,又治人心之病。”这正是修真理法学之精粹所在。
大道无物不在,其理无不周备其中。人之知识,本难遍及。即使广知天下,也不该自恃自傲,而应当常以不知自处,这样才不致于陷入“不知”之病。奈何世人多是自作聪明,自以为是,虚荣爱面子,故多耻于不知,总怕别人说自己无知,所以常以不知而强装知。这种自欺欺人之病,不仅害了自己的心德,而且也会误害他人,故其所知皆不可信。修真人应知,这种“不知强作知”就是打狂言,说妄语,犯口过,造口业,损心德。“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这才是做人的老实态度。蔡尚思说:“知而若不知,上智之人,聪明睿智,守之以愚,故曰上。不知而以为知,下愚之人,耳目聋瞽(gu),自谓有所见闻,故曰病。”
圣人之智慧,有如太阳高悬当空,普照万物,上下四方无不透彻。但圣人却大智若愚,恬淡自养,不露聪明,不显机智,好似无知一般,这才是“上知”。常人则相反,一点小聪明如萤火于暗室,只照一角,而却自以为光亮无比。以小知自见自是,耀人眼耳,以显其能。本来无知,而自以为有知,故谓之“不知知病”。人贵有自知之明,能将“强不知以为知”当作心之病,常省常察,克之制之,日久则此病自愈。
此章全文讲的都是人要有自知之明。不知并不可耻,不懂装懂,不学不问才是可耻。世人常将一知半解当作自负自傲的资本,强辞夺理,自欺欺人,这是一大德病。
修道并非修“面子”,而是要不断严于解剖自己,不断否定自我,自己向自己尽忠诚之责。当今修子,常犯未证言证的毛病。若闻此经后,能虚心自悔,脚踏实地,向大道的核心去求证,时刻检点自己的心病。心不妄思,口不妄言,内不欺己,外不欺人,上不欺天,下不欺地。即使已有聪明睿智,道德隆重,也应当知之若愚,守之以谦。
知识是分层次的。天下之理,有先天与后天之分,有隐知与显知之别,更有智观与慧观,宏观与微观,高维与低维之异。常人受所处低维空间等多种条件的限制,其认知必然带有很大的局限性。太上在前章中所示的“绝圣弃智”、“知者不言”、“言者不知”等至理,并不是反对人们求真知,而是站在大道的高层空间,从多层次、多角度、立体型、全息性地阐释大道之理,所以往往难以被世人所理解。就其本质而言,太上所言的“圣”与“智”,乃是“为学者日益,为道者日损”之意。他并非反对一切知识,而是反对情欲文饰、俗见俗闻、诡伪诈巧等类的偏知邪见。
太上要人所知者,就是柔弱处下,谦和做人,明白平常事物中所含的道理,即“知常曰明”,“自知者明”,使天下人皆能“介然有知,行于大道。”
本章是对五十六章“知者不言”、“言者不知”的继续评论,对“知不知”的有真道者,称之为“上德”,尊而为贵;对“言者不知”,即本章中的“不知知”的假知者,称之为“病”。“不知而言知”之人,皆是争名好胜者,皆是自损心德之病,“其于道也,曰余食赘(zhui)行”(二十四章),就像残馊之食和毒瘤一样。不知言知者,皆是妄心妄言。妄言出于心,治妄须以清心为要。
妄言和绮语,以有才智者多见。妄言者以假为真,是中取非,执迷一端,复诳于他人,终身邪匿,罔(wng)知醒悟。明之于心,自以为非,反复洗涤浊心,即可心清性明,“不知以为知”之病,即可根治。
畏威章第七十二
【民不畏威,则大威至矣。】
“民不畏威,则大威至矣”,“威”者,含有威严、畏惧之义。“大威”者,是指大自然的威力。这里是对那些不遵从道德,不信自然因果规律所导致的各类疾病、灾祸、死亡等恶果的隐语。
天下最大之威,就是自然界的因果规律。佛祖说他讲经四十九年,其实只讲了两个字:“因果”。自然界的风雨雷电,皆有其因,风雨失时,暴风骤雨,旱涝虫害、地动山崩等一切自然灾害,都是因为人类自己造孽,导致天地阴阳失和所致。
古之善人敬畏天地,每逢大风雨、大雷电、大灾害,必整衣端坐,反思自身有否过错?天地之怒,犹如父母发怒,孝子哪敢不敬畏?祸福无门,唯人自招,善恶之根,如影随形。世人常为其贪生之厚,姿情纵欲,无所不为,不知人的“大小过恶,各有所归”。
人的福善祸灾,皆是自作自受,亦是因果之报,天地所施之威。天道无情,天道至威。人若能明知天之大威,则举心动念,皆不敢违于理;行为举止,皆不敢背于义。畏天之德,就是约束克制自己的心身。人若不畏天道好善罚恶之威,私欲横于内,背叛施于外,伤生害物,多行不义;诃(h同“呵”)风骂雨,对北唾溺,背天逆地,怨天尤人,作恶不至。如此,则必招祸咎。
天道之理,自作需自受,感应之机,疾如风火;报应之速,如影随形。久积恶而不可掩,罪极大而不可解,必致杀身之祸临头。“民不畏威,则大威至”,盖是此义。
道有道威,天有天威,圣有圣威,师有尊威,父有慈威。惟道德是威,惟有全息自然因果规律是天下最大之威。在大威面前,无论圣凡,一律平等,没有厚此薄彼之分。人若不遵从自然规律,背逆天地,亏心欺天,胡作非为,未有不受大威之制裁者,岂可不畏?
人应时时谨言慎独,切勿以为自己所言所行,诡密无缝,无人知晓。古人云:“头顶三尺有神明。”常人说:“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天地间未有不被人知之事。雁过留声,事过留痕,天网恢恢,疏而不漏。那怕是一个恶念在心,也难逃天眼记录。敬畏者从善,不敬畏者致恶,丝毫不爽!无论你信与不信,皆毫不例外。诗云:“成仙作佛本由人,犯过受罚亦由心;天渊之别在何处?遵规守戒修炼真。”
【无狭其所居,】
“无狭其所居”,“狭”者,窄隘也。此处用作动词。“居”,指心之居所。全句是说,心是神的居所,中医有“心藏神”之说。人要心胸宽阔,以浩气临事,以宽容纳物,心神才能安居其所,主宰人体生命。大道无边无际,其大无外,其小无内,天地万物,无所不包。天之道以宽广而覆,地之道以朴厚而载。人与天地同为三才,故人的心应当与天地一样广大。心为神之所,应当宽而柔,大而广,才能像天地一样包容万物,才能与天地共长久。
人的本性之体,本与天地等同,天之理德,本来圆明无缺。只因累世习气之所熏,酒色财气之染污,欲心妄念充斥其间。本来光明的心地,被云遮雾蔽;本来宽广的心胸,被物欲凡情占据,种种欲心妄念潜藏其间。本来是清净之地,但已不见纯洁厚朴的道德全体。
人只要有了私心,心中神性的居所必然狭窄。处世只见其小,而不见其大;应事只知其近,而不知其远。只见自家私利,而不顾他人、集体、社会的利益。沉迷于安乐,而不察于祸危。见私利斤斤计较,与人交往奸钻苛薄,心胸如针尖般大小……。这就是人心性中的“狭其居”。
三界唯心,万法唯识。一念之间,清浊升降。人若不能省心恪物,致知转智,化识为慧,则往往随波逐流,自我放纵,愈染愈黑。人心在得意之时,也是最容易忘形坠(zhui)落之时,所以克己除私的功夫最为重要。在灵性尚未达到完美,尚未恢复原来宽广光明的境界之前,一切阴邪六贼,随时都在等待时机爆发。若不能处处防贼拒盗,止欲生悔,待到身中魔军猖狂肆虐之时,难免一不小心又掉进囚圈。“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头已百年身”。若能时时克己,不断清扫灵台上的尘垢,扩展心性中的正性天地,则心神的居所必然日益宽阔,天理必然日益深厚,本性之光则无不明,外用圆通而无不宜。此即“无狭其居”之意。
神秀有诗云:“身是菩提树,心如明镜台;时时勤拂拭,勿使染尘埃。”如此而行,便能达到本觉清明,天真独露,心如宇宙,良知朗然,哪会有“狭居”之危呢?
【无厌其所生,】
“无厌其所生”,“厌”为“餍”的假借字,意即饱食。人之所以生者,是因为有精气神这三宝。精神喜悦,清虚宁静,方能神清气爽。假若饮食不节,邪念满腹,就会伤害本性,壅(yong)蔽性灵。
“厌”者,弃也,“厌弃所生”,也就是厌世思想,不珍重自己的性命。人的本性为人身中之天理,命为生存之源,人若不明生命本来之理,必然厌其所生之源。凡立身不谨,制行不慎,轻言不忍,放荡不羁,纵欲肆妄,多行作恶,皆是不自爱其身的“厌生”行为,皆是糟踏生命的自我作践。
今人多不珍惜生命,终日被七情六欲所害,沉迷于莺歌燕舞之中。美酒佳肴,引人垂涎欲滴,猜拳行令之声,此起彼落。美女在侧,左拥右抱。酒不醉人人自醉,色不迷人人自迷。在这种醉生梦死的迷境中,于不知不觉中,腐蚀污染了自己的灵性,断灭了自己根性中的道心佛性,最终被埋没于享乐欲望的浊流中。
人若能真爱其性命,以道德自养,自尊自慎,内不以私欲害其心,外不以偏邪行其事。不违天道仁善生生之理,不伤害一切生命,维护自然生态平衡,爱养自然万物性命,必会得到天地万物之助;外空间大环境的生生之机,自然会源源不绝地流入体内。当真心显露之时,自可入于“思之自然无邪,诱之自然无妄”的真境。除去障蔽“良知”之物,即可照见“五蕴皆空”,良知良能自能昭然而显。此即“无厌其所生”的真义。
【夫唯不厌,是以不厌。】
“夫唯不厌,是以不厌”,“夫唯”二字,是承上启下以接上句之义。文中两个“不厌”,前一个“不厌”作“餍饱”解,后一个“不厌”作“厌恶”解。全句意思是说:淡泊无欲,则精足神清。世间唯有不厌弃道德精神的人,能洗心濯(zhuo)垢,恬淡无欲,心地清静,其精才能稳居于人身之所,其神才能不离弃于心。
两个“厌”字,还有另一层含义。第一个“厌”字,是上不厌于天;第二个“厌”字,是下不厌于己。上不厌天,是自心能明天道之理而不枉费人生,顺天之道,修养道德,不敢背理徇私,以免遭受天谴。下不厌己,就是珍惜宝贵的人生,做人处世,处处符合伦理道德;做事应物,时时顺应万事之理。无所不周,无所不宜,不陷入私利狭窄之地。如此,方可不枉来人世一遭。
人有良知,常行正道,才能不厌天理,不滋生纸醉金迷、今日有酒今日醉的混世之想。人若不能以道德自处,不戒心制行,不循天理,不合仁义,就是安于自暴自弃,履入丧身败道之途,难免被天人所共弃。人若能积善重德,自修天真,淡泊名利,看穿尘世。不因贪得无厌而损其心,不因私欲妄念而造恶业。敬天敬地敬爹娘,畏天道自然规律之威。遵守自然法则,可得天人相助,可免天道刑罚,可享健康长寿。这才是不轻抛生命的正路。故经言“夫唯不厌,是以不厌。”
【是以圣人自知不自见;】
“是以圣人自知不自见”,“是以”是总结归纳上几句经文之意。“圣人自知”,是说圣人上知天道真理,下知众生万物之心;更有自知之明,知己之得失。“不自见”,是说圣人德充天地,但却从不炫耀自己,从不自显其德,而是德美藏之于内。
本章所言的“畏威”、“无狭”、“无厌”,三者皆是自知自爱之义。常人多是见物不见理,眼只见物之色,心不明其理。圣人深知德之内涵,所以自知而不自现。圣人内照圆明,虽无炫耀之心,但其心德之光却自然弥散天下,无远不致,无处不照。圣人之知连通天地万物,故其知无所不至,无穷无尽;所知无所不真,无所不应。故天下之知,皆为圣人所知也。
一个有真知之人,必定有自知之明,故其知皆蕴藏于内,而不显露于外;虚心于己,而不炫耀于人。圣人之德虽内潜,但其德光却常明,像灿烂的阳光,喷薄而射;虽光芒四射,亦是自然之现,非有意自现也。故经言“圣人自知不自见。”
【自爱不自贵,故去彼取此。】
“自爱不自贵”,“自爱”者,即自爱心身,洗心养性,涵养道德。求理性良知,行理智良能,明心而见性。又爱身命,性命双修,以性领命,神气合一,心息相依;运化阴阳,再造性命,归根而复命,复命合天。直至性命双了,性命合一,形神俱妙,合道归真,这才是真正的“自爱”。
所谓“不自贵”,是说圣人虽自爱性命,自尊自重,但却不自以为贵,心与道德同体,身与众生万物同尘,无有高低贵贱之分。同时终日涵性养命,爱佑其身。审机察势,随遇而安,皆是为了爱护其身。爱之无不周,护之无不切,皆是自重其身也。
一个真正洁身自爱之人,虽视身为重,而更贵谦德自处,以再造性命为要,以卑下待人为心。圣人虽道德高厚,亦不会轻忽身命受损。“天生我材必有用”,“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人的性命,乃是天地之宝,有道人珍惜生命,就是珍重道器,珍惜道德之贵,而不是高贵于人的轻傲,更不是世俗贪生怕死的假贵。
“去彼取此”之“彼”,是指“自见自贵”;“此”是指“自知自爱”。全意是说:要弃去“自见”、“自贵”之偏,而取其“自知”、“自爱”之正。能除其“彼”者,则不以聪明炫于外,不以矜高傲于人。能取其“此”,则能无物不格,无妄不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