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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她便觉得自己似乎有点太小气,揪着多年之前的事情不放,言语上太过斤斤计较。
已经蒙尘的旧事,何必再翻出来,叫两人都不高兴呢。
可是……若是不问出来,她心里头憋得慌,也堵得慌,非得硬生生闷出病来不可。
好纠结。
她久久的不语,只低着头,皇帝心中更觉怪异,放下手中御笔,道:“——到底是怎么了?”
青漓闷闷的看他一眼,摇头道:“没什么。”
皇帝尤且有些不放心,重新又问道:“真的没事?”
小猫儿郁闷垂着脑袋,尾巴也耷拉下去了,顿了一会儿,却也只是应道:“真的没事。”
皇帝看出她有心事,可小姑娘执意不肯说,却也是无可奈何,只暗暗在心里加了几个问号。
等到晚膳时候,见她连饭都用的少了,禁不住再度出问。
这会儿,青漓自己心里头也乱七八糟的,自然不会为他解疑答祸,只随口搪塞了几句,便不肯再提。
青漓在这样怪异的气氛中上了塌,缩到被窝里头去了,皇帝熄了灯,掀开被子进去,照例搂着香香软软的小妻子准备睡下时,却觉腿上一疼,忽然被她踢了一脚。
“——讨厌你。”
“朕做什么了,”皇帝语气有些无奈,还有些莫名其妙的委屈:“好端端的,就要被你讨厌?”
青漓闷闷的看着他,沉吟许久,却也不曾开口,到最后,只低头在皇帝肩上咬了一口:“——妙妙生气了!”
皇帝很耐心的抱着她,手掌温柔的拂过她长发,慢悠悠的安抚这只闹脾气的小猫儿:“为什么生气?”
“因为……因为,”青漓顿了半天,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再度咬他一口,终于委屈兮兮的在皇帝怀里趴好了:“因为妙妙没有鱼吃。”
皇帝低低的笑了起来:“不是你自己嫌鱼腥,叫御膳房不要再送了吗?”
青漓嘟着嘴,眉头也舒展不开:“现在又想吃了。”
“——朕现在吩咐他们去做?”
“算了,”小姑娘心里头的一汪酸水儿正咣当咣当响呢,哪里吃得下东西,只摇摇头,便向皇帝道:“困了,咱们睡吧。”
“妙妙,”青漓还不曾合上眼,便听皇帝便在她耳边道:“有心事?”
“若是有,便只管说出来,”他温声道:“本就是至亲夫妻,没什么好瞒着的,你这样憋在心里,反倒叫朕担心。”
“没有啦。”皇帝这样温柔,青漓便觉自己是太过矫情了。
无论之前如何,现下在他身边的是自己,在他心里的也是自己,那还去纠结那些有的没的做什么呢。
“衍郎明日还有政事,”青漓窝在他怀里道:“早些睡吧。”
皇帝抚在她发上的手有转瞬的迟疑,随即便恢复正常,搂紧了她,没有再说话。
青漓是只懒猫,第二日毫无疑问的起的晚了。
等到她坐起身,几个宫人正侍奉着穿衣的功夫,便见莺歌一面将帷幔敛起,一面向她道:“现下虽说还在冬日里,午时却也暖和了,娘娘也该出去走走,透透气才是。”
“莺歌说的是,”玉竹也跟着道:“前几日,奴婢路过杏芳园时,还见那里的梅花儿都开了,娘娘素来喜欢这些,若是无事,不妨去那里转转。”
“也好,找个暖和点的时候,咱们就一起过去,”青漓挥退一侧的宫人,自己执起眉笔描绘,又向莺歌问道:“陛下呢?”
“陛下往书房去了,”因着之前那一次的乌龙,青漓便叫她们打听着有没有臣子在,这一回倒是派上了作用:“奴婢听梁宽说,章武候今日要入宫奏事,也不知这会儿到了没有。”
青漓描眉的手停了一瞬:“——章武候?”
“是呀,”莺歌没察觉出青漓语气中的些微僵硬,只继续道:“似是是为了此前的战事吧,奴婢也不是很清楚,涉及前朝,不好细问的。”
“章武候奴婢没见过,可章武候的母亲,却当真叫人喜欢。”
玉竹含笑插了一句:“宫宴那日,怼上元城长公主时,章武候之母黄氏半分都不露怯,落落大方的很,直逼得元城长公主说不出话来——那之前,奴婢还暗自为她捏一把汗呢。”
“谁说不是呢,”莺歌示意周遭宫人尽数退下,这才道:“因着是乡绅之女,许多人都瞧不起这位夫人,可真该叫她们见见人家,那通身的气度,说是公候之家出身,也是有人信的。”
玉竹附和道:“这是自然,否则,也养不出章武候这样的儿子啊。”
说起来,章武候之母黄氏,也是金陵中的一段传奇,比之青漓的姨母方夫人,甚至于还要更上一层。
章武候的父亲只是庶子,因侯府内的阴私之事不为老侯爷所喜,早早的就给了几千两银子,被打发到外地去,叫他自谋生路了。
说是自谋生路,可谁都知道,那不过是被侯府驱赶出去的弃子罢了。
落地的凤凰不如鸡,更不必说他原本就不是凤凰。
好在,他也算是有一点本事,不至于饿死自己。
远离金陵之后,凭着不错的手腕在一个小地方站稳了脚跟,随即又娶了当地士绅之女,也就是现在的章武候之母黄氏,二人生了儿子,有滋有味的过起了小日子。
人生际遇难言,风水也是轮流转。
当年在侯府内,嫡母因不喜这庶子,便设计陷害,借老侯爷的手将他赶走,可没过几年,嫡母两个儿子一道出游,落下山崖,一起给摔死了。
这下子,命运站在了这个曾经的弃子这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