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鬟,加之自己也是做了娘的,知道董氏最想知道什么,只连声儿的报喜:“娘娘身子好着呢,陛下也宠爱的紧,小两月了,也不曾红过脸,人都丰润几分呢。”
“果真吗?”董氏一颗心放下,复又忧心忡忡的问道:“胃口可还好?吃得下东西吗?是否恶心?她身子娇,一到夏日便吃不下东西,此时虽是冬日,孕吐使然,只怕也不会好过。”
“倒是不曾见娘娘有孕吐征兆,还是陛下见娘娘用过了酸蜜饯,这才起了心思,召太医过去瞧的呢,”王氏含笑道:“娘娘好得很,夫人若是不信,等再过几日,只管入宫去瞧瞧便是。”
“娘娘喜食酸,”王氏压低声音,继续道:“奴婢瞧着,腹中只怕是位皇子呢。”
“她还年轻,倒也算不得太急,”董氏心中也希望女儿能一举得男,但更挂心的,还是女儿身体:“还是头一胎,生产怕也难些,只是要辛苦你们些,仔细提点着她,勿要胡闹才是。”
王氏自是含笑一一应下了。
青漓是头一次有孕,欢喜之余,也好奇的紧,皇帝虽年长她好些,却也是头一回做父亲,二人凑在一起絮絮叨叨,想着还未曾出世的孩子,满心憧憬的说个不停,年龄上的差距倒也不那么大了,周遭侍奉的内侍宫人见了,也是偷笑不止。
这样的时代,生男远比生女得便宜,到了晚间安歇时,青漓懒洋洋的靠在皇帝怀里,小心的试探道:“衍郎想要皇子,还是想要公主?”
“自然是皇子,”皇帝没按照标准套路“想要个像你的女孩子”来答,而是合着眼道:“日后又不是不生了,公主也不必急在一时。”
青漓本是不担心的,此刻却被他说得有点怕了,拿手背去蹭他刚刚长出胡渣的脸,轻声埋怨道:“若是公主,又该如何是好?衍郎……会不喜欢她吗?”
“怎么会,”皇帝轻笑了一声,睁开眼去看她,温声道:“无论男女,皆是朕的骨肉,朕哪里会有不喜欢的道理,只是觉得这当口,皇子要比公主好得多。”
“妙妙,”凑近了他的小妻子,皇帝低声道:“——朕今年三十有二了,之前是不在乎,便觉没什么了。现下既有了你,咱们又不是不能生,何必将万里河山拱手他人?若能早些生下皇子,叫朕亲自教习,将来担起重任,岂不是两全?”
这还是他头一次将皇位传承之事说出来,青漓心下惊讶,感念之余,却仍有些忧心。
往他怀里蹭了蹭,她低声道:“那说好了,若是公主,你也要一样待她好的,不然,我可不依。”
“放心吧,”皇帝亲亲她额头,道:“皇子公主,朕一样喜欢,绝不会偏的。”
青漓信他此言,心中也觉松一口气,正想合眼睡下,却觉他拉着自己手胡作非为,语气揶揄道:“朕舍不得辛苦妙妙,忍得这样艰难,妙妙是不是需得回报一二?”
“你,”青漓被他堵住了,想着他前些日子的龙精虎猛,再想着接下来时日皇帝便要偃旗息鼓,倒是有些歉意,红着脸帮了他一回,算是给喂了块儿小糖吃。
皇帝也不客气,直害的小姑娘手腕都酸了才肯放,面上神情舒然,显然得趣儿的很。
青漓见不得他这幅吃饱喝足之后就开始梳毛的悠闲样子,活像一只五彩斑斓的花孔雀在对镜梳妆,气咻咻看他许久,终于忍不住念了一句:“便叫你先得意,等再过些时日,我看你如何熬。”
“小妙妙,”皇帝一点停下自己梳毛动作的意思都没有,只挑起眼帘,冷笑道:“朕最不吃威胁了,今日便将话放在这儿——便先叫你得意,等再过些时日,朕看你如何熬。”
青漓仗着有孕,才不怵他呢,吐着舌头做鬼脸:“怕死了怕死了,那还不知是在猴年马月呢,谁要理你。”
“谁同你说猴年马月了,等着吧,”皇帝懒洋洋的合上眼,语气中有种上挑的笑意:“——有你哭的时候。”
青漓梗着脖子装硬汉,勉强硬了一会儿,终于颓然软了下去,可怜巴巴的蹭蹭皇帝,上扬的尾巴也耷拉下去了,在地上忧心忡忡的扫来扫去:“衍郎,我错了。”
皇帝似有似无的哼了一声,不理会她。
青漓心里头直打鼓,连连摇他胳膊:“衍郎,理理我嘛。”
皇帝睁开眼,凉凉的看她一会儿,终于伸臂将她按到自己怀里了:“睡觉。”
“我就知道,衍郎待我最好,”小姑娘的声音甜的打圈圈儿,殷勤的在他面颊上亲一下,她道:“妙妙最喜欢你了。”
“好什么啊,”皇帝慢条斯理的挑一下唇角:“——朕有说过,这事儿就这么算了吗?”
第74章甜蜜
皇帝是真真正正的天蝎座,每笔账都在自己小本本上记得一清二楚,半分亏也不肯吃。
莫说是青漓得罪过他的大事,便是在英国公府见面时不肯喝他用过的茶这种小事,他都记得分毫不差,硬生生等着小姑娘嫁进来,这才报当初一箭之仇。
而且……还是连本带利,大有盈余的讨了回去。
青漓那夜听他语气不妙,心中便暗自加了警惕,谁知到了第二日,第三日,却仍不见皇帝有何表示,竟似是全然忘了一般,不由大感惊异。
但若是说他心疼自己,将那一页掀过去了——
呸,这种鬼话青漓也就是胡乱一想,才不肯信。
管他呢,这种事情哪里能防得住,皇帝要这么好应对,她也就不会一次一次被欺负的那样惨了,与其想那些有的没的,还不如老老实实待在宣室殿养胎呢。
左右她怀孕了,他才不敢欺负自己呢,哼╭(╯^╰)╮。
说起来,皇帝封笔后,便再无什么政事需得操劳,倒是有了功夫陪她。
夫妻之间,也并非只有床笫之间才缱绻缠绵,日常的相处,琐碎的关切,无一不是另一种脉脉温情。
皇帝书法上佳,丹青也妙极,青漓小时候跟在外祖父那边,耳濡目染之下,对这些倒也颇有兴致,夫妻俩找到了共同爱好,冬日里又不好出去玩儿,便在内殿暖炕上相拥着习字绘画,倒也极为相得。
青漓是女孩子,手上气力小,董太傅也不曾教她学什么狂草之流,只中规中矩的教了柳体,叫她只专心练这个,一连多年下来,她字迹清丽中风骨暗蕴,倒也颇有几分味道。
相较而言,皇帝字迹便要大气端肃许多,年少时锋芒毕露,再年长些才稍见和缓,蕴锋刃于无形,愈发雍容端凝起来。
单单是比较两种书法,自是各有好处,可若是论起笔力功夫,便是皇帝胜她一筹了。
青漓被皇帝字迹勾的心痒,便央求他教,皇帝也不推脱,自背后搂着她,握住她小手,一笔一笔的带着写。
他面容英俊,气度雍容,她面貌清美,风姿出尘,一双男女靠在一起,目光只专注落在纸上笔尖,并不曾瞧对方一眼,却令人觉情意绵绵,难舍难分。
好似除了彼此,其余人,等闲物,便皆是多余。
静静打量片刻,内侍宫人们也颇觉自己碍事,向帝后深深施礼,便一道退下了。
青漓凝神写了一阵子,觉得手腕有些酸,这才悠悠停下,侧过脸去,瞧着皇帝赞道:“衍郎字写的真好,此前听外祖父提过,那时候我还不服气,等见了之后,才是心服口服。”
“字只算是一般,丹青尚可,”皇帝定定瞧了面前那几张南阳纸一会儿,摇头笑道:“哪日妙妙有空,朕画给你看。”
青漓正想说“今日便可”,话不曾出口,却听外头有小宫人们的惊呼声传来:“——下雪啦。”
下雪了?
也是,年关就在眼前,便是下雪,也没什么奇怪的啊。
金陵今年还不曾下过雪呢,小姑娘心中一喜,自皇帝怀里探出手,想着将身边窗户瞧瞧,却被皇帝给拦住了。
“——屋子里热,外头冷,贸然开窗,会受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