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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他默默走到了其中一人身旁。那个军士颇为讨好地跳下马,却被他直接夺过了手中的长刀,一拳砸倒在地。那人略抽搐了几下,便不动了。其他人更添了几分恐惧,面面相觑之余却不敢跑。这可真是内有猛虎,外伺群狼,怎么都是一个死。
萧锦初再次与齐翔四目相接时,也在心里打了个突。之前的齐翔是疯狂的,而如今的他比起疯狂,似乎更多了些东西,这让她尤其戒慎。
手握长刀的齐翔走到他们俩面前,二话不说,举刀就劈。萧锦初一把推开了卫潜,挺身迎了上去。
行武之内有云,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拿着一把匕首去跟长刀拼,无异于自曝其短。所以萧锦初干脆丢了匕首,直接空手与齐翔相搏。
若是单说武功高低,萧锦初比齐翔要强一点,但此刻对方有兵刃,而她没有,这是要吃大亏的。然而,甫一交上手,萧锦初比自己预想中要更加吃惊。
对方太强了,只是一击,即便是未中,但掠过的残影都能让萧锦初感受到其中蕴藏的力量。萧锦初有些明白甘千户为何到现在都直不起身来。与之相比,自己的那点攻击几乎可以称得上是蚍蜉撼树。
萧锦初本来计划再拖上半刻,等孙承恭合围的想法顿时烟消云散。不等他们进入攻击范围,自己和师兄就能死上十回了。然而不管是阵前认输还是求饶,都不是萧将军的风格。所以此刻哪怕已经被逼到了死角,她也不愿开口多说一句话。
卫潜眼看着萧锦初稍慢了一步,左腿已经被刀尖戳了个正着。齐翔是故意的,就算他知道杀了他们,自己也逃不了。但是他依旧要他们死,并且在他们死之前把自己受过的羞辱都一一讨回来。
微微眯起双眼,卫潜走向正缠斗在一起的两个人。萧锦初面对刀刀杀招,本已应接不暇,余光扫到师兄正靠近过来,登时失色道:“师兄……”
就这一恍神,她身上又被无情地捅了两个窟窿。尤其是横穿过右肩的伤口,血液疯狂地涌出,染红了整件上襦。
卫潜单膝跪地,刚好来得及接住倒下的她。萧锦初只觉得半边身体都不是自己的了,抬头看到师兄的脸只是一阵苦笑,哑着声音问:“为什么不走?”
“走不了,”卫潜从怀里掏出一方干净的麻布,压在她的伤口上,就算这么做没有任何意义。“你都不是对手了,你觉得我能逃得过?还是不要落得太难看了。”
萧锦初看看垂刀注视着他们的齐翔,不得不承认师兄说得有道理,这一回他们谁都逃不了。
不光是马蹄声,她已经能隐隐听见孙承恭的吼叫。但那又怎么样,齐翔想要干掉他们,甚至不需要三刀。
“把她交给我,我可以让你多活一会。”虽然满脸血污,但齐翔的表情炙热而执拗,不仅是瞳孔,连眼圈也变成了鲜红色,仅仅是看着就让人心生怯意。
卫潜很平静地与他对望,并未有任何回避:“你要做什么?”
“她与我阿兄定过亲,那么生是我齐家的人,死是我齐家的鬼。”齐翔用刀指着萧锦初,刀上有血珠滚落,落在她的裙摆上立时染就一朵花。
卫潜能感觉到怀中人力图挣脱的动作,可惜终归是力不从心。他只是小心地将她拥得更紧了些,近得彼此呼吸交织,恍若一体。
“她是我的人……”没有惶惑,没有犹豫,这是卫潜的答案。
虽然明明知道这只是卫潜对齐翔的一种反击,萧锦初仍然可以感觉到自己的心漏跳了一拍。大量的的血液带走了体温,她觉得自己越来越冷。师兄的手握着她,如同很多年的那个午后,让人感觉温暖踏实。
这样也很好,她想起了自己与师兄在那个破庙的对话。有这个人在自己身边的话,她没有什么好遗憾的。
齐翔擦了一下眼前的血,他以一种异常憎恶甚至是诅咒的眼神看着眼前这对男女。以为摆出这么一副生死与共的样子,他就会感动不成?
都去陪阿兄吧!他把刀举过头顶时不禁笑了起来。有这两人作伴,待会在奈何桥上见面也不至于寂寞了。就在这时,他忽然听到了一声撕心裂肺的喊声,是甘千户,他在喊:“放箭……”
讽刺地是,这回军士们居然没有半点犹豫。霎时间,万箭齐发,齐翔甚至能清楚听到箭矢穿透自己血肉的声音。
一切都结束了,秘药只能暂时提高他的修为,让他的功力在短时间内提高数倍,成为力能举鼎的猛士。
但药效并不能让他刀枪不入,他不是神仙,仍是个凡人。他明知服下秘药后一刻内就会死,就是为了在死之前能争最后一口气。
他不甘心,他想代替阿兄光宗耀祖,可到头来却是替杀兄仇人卖命。他想送那个女人去见阿兄,也许这样阿兄会原谅他。可为什么老天连这点机会也不给他?难道他真地错了。
齐翔的眼睛一直都圆睁着,充满了迷惘。
作者有话要说:
忽然又些可怜我家将军和陛下,这几章愣是没摊上一点好事。
好了,以后不再虐待他们的肉体了,改灵魂~
顶着锅盖跑走~
花式用完了,只好卖萌求点评,求收藏!
第57章圣驾回銮
按照一个受了三处刀伤,流了差不多有半缸血的重伤患来说,萧锦初昏迷的时间不算久,而她醒过来时见到的第一个人也不算在意料之外。
“楚待诏……”凭着那身熟悉的蓝色长衫,萧锦初很是准确地叫出了守在床边男子的称号。
“萧侯醒了,”楚向澜见她能出声了,先伸手搭在她的腕上诊了片刻,露出了几分满意的样子。“看来没有什么大碍,好生休养两三个月就能恢复。”
见她似乎挣扎着想起身,又忙虚按了一下:“先躺着,伤在肩胛,本来就难以愈合。若再妄动,是会留下隐患的。”
萧锦初只是觉得全身僵硬,想动弹一下,听他说得那么严重,便也消停了。“今儿是什么日子了?”
楚向澜示意一边的婢女把回廊下的药端上来,边回答道:“萧侯昏睡了有三日。”
三日?太短了,不若再昏些时日好!随着知觉重新回到这具身体,萧锦初只觉得四肢百骸都像被人打折后再细细碾过一遍似的,连抬一抬手指都困难。
尽职的楚待诏先跟她说明了她目前的伤情,比较重的伤就是齐翔用刀砍的那三处,尤以右肩最重。至于那些在逃亡中受的零碎小伤就不用提了,据说给萧侯裹伤的婢女最后都是红着眼眶出来的。
“都是锐器切出的伤口,如今还觉得晕眩便是失血太多的缘故。伤口外用的是龙骨苏木膏,可以去腐生肌不留疤痕。内服的药里我还加了曼陀罗、蟾酥、细辛、北豆根,有助散瘀止痛,趁热喝下去就会好些的。”虽然萧锦初表面装的没事人一样,楚待诏还是很善解人意地补了一句。
既然医者都这么说了,萧锦初自然只好遵命。也不知道是楚待诏的药当真有神效,还是她自我安慰的结果,一碗药灌下去果然觉得好了不少。
既然有余力,萧锦初自然就可以关心一下其他事情,比如:“圣人如今在忙些什么?”
楚向澜看起来有些讶异,不过还是回答道:“陛下自回城后一直忙于政事,委任臣全力替萧侯诊治。”
简而言之就是,他什么都不知道,萧锦初不禁翻了个白眼,那你就直说呗!
所幸,没等萧侯在床上无聊多久,知情的人就来了。
安素在京中是出了名的贵公子,既是世卿又有世禄,更兼知情识趣。所到之处一向是令各色女郎趋之若鹜,就算他已经成亲也是一样。这点连当今圣人都自叹斐如,虽然比皮相,肯定是皇帝胜出,但比起善解人意什么的,卫潜也就是知道这四个字怎么写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