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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向澜很尽职地解释道,恐怕对方不理解,还特地举了个例子。“汉时曾有个方子,效果与其相类,名为《息肌丸》。”
这下倒是浅显,估计连王府门房都能听懂。托《飞燕外传》的福,息肌丸可谓是大名鼎鼎。昔年的飞燕合徳便是凭此邀宠,把汉成帝迷得团团转。
萧锦初便摇头叹息道:“这药可不便宜啊!谢氏,给你药的那个僧人是收了你多少金才肯月月供药?你一个王府的姬妾恐怕砸锅卖铁也难凑出来吧!”
楚向澜把完脉就退了开来,仍保持眼观鼻,鼻观心的样子。而谢氏则蜷缩在一角,闭着眼不看他们,似乎这样就能安全。
“谢氏,我来见你,并不是要取口供的。天宫寺的那位普慧大师眼下正在府中做客,人证物证尽够了。”萧锦初悠悠地敲着案几,发出一阵有节奏的声响。
“我就是觉得奇怪,听说广陵王颇宠爱你,你还有一双儿女。怎么会为了邀宠,就敢串通外人做出这种要命的勾当。”
听到这里,谢氏抬起了头,喃喃道:“我没有,你别想诬陷我。我要见王爷…我要见王爷!”
“你不用狡辩,”萧锦初举起一根手指比在唇边,“你私下去找严司马,为你那个所谓的表兄求取荐书总是真的吧?你那个表兄是做什么的?息肌丸当年价比黄金,你一封荐书能换两年的药。难道你真以为大家都是傻子不成?”
作者有话要说:
楚大夫终于又出场了,不过一般他出现的场合都没好事?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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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恩爱成空
谢氏不断地摇着头,眼睛中混合着迷茫与疯狂:“你在说什么?什么药?我是替表兄求过一封荐书,那又怎么了?照顾一下亲戚而已。还有普慧大师,我只是逢初一十五去天宫寺烧香罢了,你为这个就能定我的罪吗?”
仓惶间,谢氏的头发已经散开,漆黑的长发披泄下来,衬着那张苍白的脸蛋更显楚楚动人。
“谢氏,我要是你,就不会把时间浪费在狡辩上。”萧锦初见着这样的情形,倒理解了她宠擅专房的原因,这是个难得的美人,可惜了……
“你和普慧勾结,利用礼佛的机会每月在天宫寺相会。他帮你争宠,你替他取得想要的情报。毕竟以你宠妾的身份,偶尔进入广陵王的书房并不是难事。这些林林总总,你的贴身婢女杏儿已经交代得很清楚了。”
“我说了,我并不想要你的口供。我只是好奇,那普慧究竟许了你什么,让你连儿女的前程都不顾了。”
萧锦初的疑惑是真心的,谢氏并不是对方的探子,她只是一枚棋子。然而,要策动这枚棋子并不是容易的事。
她是广陵王的姬妾,又生育了子女,她下半辈子的生死荣辱都与广陵王府密不可分。在这种情况下,要谢氏为了换取用来争宠的药物,就背叛王府。这几乎是不可能的,必然有着更深层的原因。
提到儿女时,谢氏的神情变了,她不再装疯卖傻。她望着萧锦初怔忪了片刻,无声地流下了泪。
泪水顺着她的脸庞滴落在衣襟、裙摆,洇开一朵朵透明的花。
“你说得对,”谢氏流着泪,露出了一个凄婉的笑容:“我知道普慧做的是掉脑袋的事,他们要王府的荐书就是为了派人混入宫内,他们要谋反。”
庭院内风声呼啸,一扇窗被吹得重重地砸在了墙上,发出轰然巨响。谢氏丝毫不为所动,只是继续说道:“我为什么不能帮他们?他们只是要当今皇上的命,这与我一个小女子有何相干。”
饶是萧锦初见多识广,一时也被她这个结论弄得张口结舌,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可知道谋逆是要诛三族的……”
“我没有亲人,当年被卖入太常府时我的家人就已经都死光了,我怕什么夷三族?”谢氏反问道,她的眼神有些恍惚,如同在梦呓:“我听说当今天子还没有子嗣,如果他就这么被谋害了,朝臣们会从他的兄弟里选一个即位吧!就跟先帝那时候一样……”
“住口!”萧锦初毫不犹豫地一巴掌扇了下去,她已经知道这个女人要说什么,她简直就是疯了……
捂着渗出血丝的嘴角,谢氏流着泪的眼睛如黑曜石一样在发光,那种狂热让萧锦初感到了一阵毛骨悚然。
“为了王爷,为了我的孩子,我可以粉身碎骨。”
“我看你是利令智昏……”萧锦初鄙夷地望着她,冷笑出声:“为了夫主,为了孩子,你的借口真是冠冕堂皇啊!谢氏,你怎么不说说你自己?万一广陵王御极,后宫除皇后外有三夫人,九嫔,婕妤,容华,充华,承徽,美人,良人……要是能得其一,怎么也比在王府做个姬妾要强得多了吧?”
谢氏怔住了,就在这一刻,她心底所有的不甘似乎都被眼前这个女子用言语挖了出来,暴露在日光下。
凭什么呢?大家一样生而为人,为什么有的就可以高高在上?就像眼前的新平侯,高贵,骄傲,连望向她的眼神都像看地上的尘土。
而她就要低人一等,受着作践。她难道不是伺候王爷的女人,没有替王爷生下儿女?想爬上去,想成为人上人,这又有什么错?
然而,她终究没有宣之于口。只是不再流泪,眼中更多的是愤恨,是不平,是无声的质问……
“你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只有你自己知道,多说无益。”萧锦初不再与她废话,只是拂了一下袖,对着门外道:“您说是吧,广陵王殿下。”
两班内侍涌进来打开了房门,门外的小院里立着的正是当今圣上和广陵王。后面还有尚书令、齐虎贲等人,个个面色都不太好看。
谢氏打了个哆嗦,看样子是想冲过去,却被广陵王的眼神给吓得呆在了原地。她从未见过王爷如此可怕的神情,像是要把她活活撕碎。
据萧锦初猜测,要不是为了免除杀人灭口的嫌疑,说不定广陵王真会当场撕了她。
卫滦此时是眼前发黑,要不是有内侍搀扶着,他可能就直接坐地上了,指出去的手都在发颤:“你这个毒妇!”
“王爷……”谢氏殷殷地望着自己的夫主,那个曾经如此温柔地男子,她儿女的父亲。她明明是为了他不是吗?可他却如此咬牙切齿地看着自己。
人的情感,就是这么奇怪的东西。往日看着千娇百媚的容颜,现在怎么看都是可恨之极。往日的莺啼燕语,现在听来都如老鸹呱噪。往日有多么爱之欲其生,现在就有多少恨之欲其死。
广陵王不再理会那个哀戚悲鸣的妇人,转过头对着卫潜就是一个大礼参拜,声泪俱下道:“陛下,陛下…臣家门不幸啊……招进了这样的妇人,一世的名声尽毁她手。请陛下降罪,臣听凭处置,万不敢有任何托词。”
“王爷…王爷……”谢氏仍伏在地上,不断呼唤着。
萧锦初冷眼旁观,只觉得无比讽刺。这便是所谓的恩爱了,有时候你觉得它重,不过是对面的砝码轻了。倘若对手一路加码上去,你很快便会发现自己所有的,其实一文不值。
作者有话要说:
谢氏不算是个痴人,她只是个空有野心,却最终被自己野心烧成灰的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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