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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炯啧了一声:“你这话说的真难听,还没说你呢,你这找人结婚不就是为了伺候你吗?我知道现在很多人不愿意跟老人住一块,所以我跟人接触之前就会说清楚,观念一致了再结合。而且到时候以心比心,我也愿意拿他爸妈当自己的来养。”
傅惟演在一旁沉默着不说话。杨炯想起来一件事,问他:“你是独生子吗?”
“是啊,怎么了?”
“我也是独生子,”杨炯笑笑:“有时候我觉得我们这一代人挺孤单的,没有兄弟姐妹分担一些事情,可是有时候我又觉得,我们这一代人挺独的,独享了很多资源和爱,又不太懂得分享和付出,经常拿着别人的好当成理所当然。”
杨炯这话并不是在影射傅惟演,可是细想之下傅惟演——的确格外符合,这人时常撒娇而不自知,一看就是从小被惯到大的。可是和江志宏的娇生惯养不同,江志宏父母要求琐碎又爱比较,所以江志宏的娇惯主要是指经济条件,本人从小的努力和压力并不小。
而傅惟演不同,他家境优渥但父母却貌似疏于照顾,结婚的时候傅爸爸出了不少钱,一提具体事宜就犯难推脱。而傅妈妈则是干脆不出面,杨炯起初以为他妈对他不好,后来才发现并不是这样——傅妈妈一直想要孙子,对傅惟演的这次结婚相当不满,可是她这人又优柔寡断,有脾气没魄力……所以最后干脆躲着不见。
杨炯时常会有跟傅惟演谈心的冲动,想跟他说哪些话容易伤人,哪些要求合理而哪些要求又容易过界……可是话真到了嘴边的时候,杨炯又会犹豫——有句话叫什么人什么命,他的这些圆滑世故人情冷暖,也不过是在家道中落之后才磕磕绊绊学会的。而有些人可能真的跟他不同,像是傅惟演,甚至江志宏,这些人生来一帆风顺,可能终其一生都不必了解什么叫委曲求全,活的就像是用料简单也好吃的胡萝卜水饺,他又何必非要照着自己的经历给人家添佐料呢?
表演课程持续了一个月,公司签了三个新人,杨炯则收获了三大本笔记。课程结束那天赵铭找到他,跟他说了公司里的意思。
赵铭说,现在你也有点人脉了,导演制片的都认识几个,其实大可不必非要拘在公司里。毕竟现在公司的模式也在改,别人早已经不是这种老套的经纪模式了,咱家这早晚也得变,你完全可以多考虑一下自己,不一定非要跟着公司。
他话说的这么直白,杨炯哪能不明白,知道自己这是没潜力要被淘汰了。
赵铭却又道:“这也是为你考虑,现在我们商量着是这样,约就不续了,但你还是跟着公司来,待遇照旧,只是相当于给你一个自由身。以后你要高飞了也没限制。”
杨炯没想到还有后面这一茬,顿时又高兴起来。赵铭笑道:“正好乔乔签了个电视剧,已经卖出去了,里面有个男四的角色我给你争取了试镜机会,你好好表现一下。”
四天后杨炯坐飞机去试镜,临行前又想起来,拜托傅惟演,说天热了那几盆花干的快,麻烦他记得帮忙浇水。
傅惟演满口答应,又难得体贴地表示他可以通过朋友圈每天看看花的动态。
杨炯感动的不行,在那边试镜结束后又顺道去了之前的一个剧组结钱,等忙完已经是几天之
后。
微信上威猛先生的未读信息已经好多条,杨炯兴高采烈的点开,越看却觉得越不对劲——傅惟演起初发图发得还很频繁,早上一张晚上发一张,小黄大黄红红和夫人分别来个特写镜头。可是后来两天就有些不对劲了。
杨炯皱了皱眉,又把里面红红的照片点开,放大,又把大黄的照片给点开,放大……顿时倒吸了一口冷气。
花上的卡片还是原来的卡片,可是花呢?怎么完全变了品种了?
第23章
傅惟演这几天过的很煎熬,卧室里很多小虫子,飞来飞去。可是喷药他不敢,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毛病用什么药,只能开着窗户往外轰。孙牧过来跟他一块轰虫子,轰了一会儿还是觉得有些蠢,建议道:“打药呗,这都是些什么玩意儿啊,哎卧槽!”
他一时不察,抹了一手的白色东西,黏糊糊地简直要恶心死。孙牧一向不爱倒腾这些东西,再一看另几盆,叶子或是卷曲或者白色斑点密集,更是觉得头大。
傅惟演比他还头疼。他本来就怕这些小玩意儿,总觉得会咬他,杨炯在的时候明明好好的,可是一走这些妖魔鬼怪的就都出动了。傅惟演本来没拿着当回事,还学着杨炯把几包药兑了水好一顿喷,谁知道虫子没喷死,花给喷死了。
杨炯说还有两天就回来了,他身边没一个懂这东西的,他也弄不明白,干脆买了几盆长得一样的换了上去,只是不知道是被店家坑了还是之前的虫子没灭干净,这才两天的功夫,卧室里又开始小黑虫小绿虫子扎堆孵卵了。
傅惟演简直崩溃,开着窗户通了会儿风,又拿着小喷壶把叶子的正反面都拿水冲了一遍,这才拿着手机开始拍照片。他拍的全景,又加了个滤镜,远远看上去一点毛病都没有。
孙牧这算是看出了一点苗头,哈哈笑他:“你真行,在这粉饰太平呢。”又问他:“杨炯什么时候回来?”
傅惟演发完照片就忙不迭出去了,等又换了身衣服才跟他说话道:“后天。可赶紧回来吧,我这快疯了,哎你给我看看,我是不是被咬了?”
他伸出胳膊,上面有几个小红点,然而更显眼的是短袖下面两道三寸来长的抓痕。
孙牧撇了那抓痕一眼,笑道,“这个我也看不出来,你还是别住你那屋了吧。”
“嗯,”傅惟演应了一声,问他正事:“你朋友是怎么个情况?”
他那处公寓一直挂着往外卖,虽然剩余年限有些少,朝向也挺鸡肋,但是耐不住地段不错,配套也全,这段时间中介给他了好几次电话,说有人要买,想跟他面谈。傅惟演本来都打算好时间了,谁知道临了孙牧来问他,说有朋友想买。
孙牧道:“他是我高中同学,以前关系还挺铁的,后来不在一个城市也就不联系了。前阵子碰上的时候他找房子住,所以就托我来问问了。”
傅惟演点点头:“他打算给多少钱?”
“你往外挂的是多少?”孙牧犹豫了一下,有些迟疑:“他的钱应该不多。”
傅惟演挑眉。
孙牧道:“说起来也是个可怜人,他高中就谈了一恋爱,后来没考学早去工作了,挣了钱都给了他那男友,买了房办了车,结果前阵子他那男友家里反对,俩人就分了。钱都供给了白眼狼,他自己身上留的估计也就够你那公寓的首付。”他说完一顿,多嘴道:“哎,这经历跟你们家羊还挺像的。”
“……那你可错了,”傅惟演不知道想到什么,得意道:“我们家羊精的很,天天还记账呢,姓江的可占不了他便宜。”
孙牧却道:“这可不一定,跟你记账是没感情。说不定人跟姓江的关系不一样呢。”
杨炯的账本是傅惟演无意中发现的,上面列出了每日支出,家用的跟个人的左右分开,红笔记家用,从水电燃气到菜米油盐,条款清晰,来源明确。而诸如傅惟演给他买花的这些费用,则被他单独圈了出来,还算了个总和。
傅惟演本来觉得没什么,甚至看杨炯记得规规整整还挺舒服,觉得他们家羊真会过日子。可是这会儿孙牧一提,他才意识到算这么清楚只能说明俩人太生分了。
晚上的时候傅惟演早早去睡了觉,睡着前还忍不住刷了一发朋友圈,看看杨炯最近更新了什么——杨炯跟他在一块后只发了一次更新,就是那次俩人装模作样的自拍照。傅惟演觉得那张照片里自己的表情不够好,角度也太刁钻,拍的跟马脸似的拉老长。
不过再往前翻,发现杨炯之前更新里没有江志宏后,他又高兴了起来,心想一定是江志宏太丑,连上镜的机会都没有。
然而他却不知道,没机会上镜的江志宏正跟杨炯并排坐着。江志宏本来去北京考试,考完之后为了早点回来就定了当天的航班。只是凑巧的是他在登机口捡到一张机票,名字是杨炯,座位号跟他还挨着。
杨炯本来要急哭了,听到消息激动地飞奔过来,一看是他愣是半天没说出话来,最后干巴巴的道了谢。婚礼上的那幕印象太深刻,杨炯当时骂得尤其狠,因此这回儿也尤其尴尬。江志宏本来也沉默了半程,最后反倒是率先开口,跟他道:“上次那事儿,挺不好意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