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势,可高钺一路浴血,越战越勇,竟是快要冲到皇甫策的面前了。他深蓝色的眼眸微动,嘴角溢出一抹浅显的笑意来……
千钧一发间,变故骤生!
高钺执剑的手骤然停顿了下来,笑意凝固在唇角,整个人站在了原地,一切动作突然静止了,深蓝色的眼眸沉了沉。好半晌,才摸了摸腰后,满手鲜血,满眸的不可思议,这才回身望向身后的两人。
徐备缓缓松了手,轻笑了一声:“二郎君有令,不论成败,都让属下送大郎君一程。”
高钺眉宇间尽是冷酷,目光扫过另一个目光闪烁的人,平静道:“高战如此,也不奇怪。卢斌,你乃我一手提拔起来,本统领待你如何?”
卢斌端是心虚,急忙松了手中的刀柄,低声道:“大统领莫怪,所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属下跟您左右,不过是为了升官发财,哪里值得将身家性命都赔进去?”
“这话似有些道理……”高钺嘴角溢出一抹冷笑,抽剑捅了出去。
卢斌怔愣了片刻,呆呆的看向腹部的长剑,满眸的震惊,直至嘴角溢出鲜血来,尚不能回过神来。
徐备大惊失色,正要抽出高钺的腹部的刀,却被人从后面重重的推了一下,趔趄倒在了一侧。周全终是从震惊中醒悟过来,想不想就撞开了徐备,手起刀落,将徐备斩杀当场。而后,整个身形护在了高钺身侧,急声道:“大统领!忍一忍!属下带你杀出去!”
罗平缓缓回神,看着血泊中的卢斌,沉声道:“你方才一直阻止我们击杀太子,围而不攻,不是怕大统领怪罪误伤了贺女郎,而是你从一开始就打定了主意,不杀太子,好给自己留一条后路?”
卢斌拽住罗平的手:“阿平!你读书少,不知道这其中的厉害关系。陛下与太子才是正统!高统领父子领兵□□这是谋反,咱们即便只是帮凶,也要株连宗族之人!阿平!咱们还带着军医!快叫军医救我!”
罗平微微颌首:“原来你早已被陛下与太子收买了!怪不得你看到烟火时,脸色都变了!是不是那个时候你打定主意要刺杀大统领了!”
卢斌急声道:“阿平!好兄弟,我这是为了咱们大家好啊!烟花冲天时,高氏父子已是功败垂成,我本是想和你一起领个头功!阿平你叫军医救我!……你救救我!我不能死啊!我不能死啊!”
罗平平静的从卢斌手中拽出了衣角:“我是读书少,不如你懂的多。可这些时日,我在学堂里明白,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你死有余辜。”
第172章第七章:祗为恩深便有今(10)
高钺站在原地片刻,看了看满手的鲜血,在衣襟上擦了擦,很是坚定的推开搀扶自己的周全,走了一步,踉跄间,后退了半步。
周全眼中含泪,抿唇站在原地,欲再上前搀扶,可还是按照高钺的意思,顿住了脚步。
高钺深吸了口气,好半晌,才再次站定了身形。
一步步的,极坚定的,朝一个方向走去。
腰间的两把刀,扎的那样深,每走一步,都消耗着最后的生命,地上是鲜血凝成的脚印。
这样重的伤势,不管是周全,还是皇甫策,以及明熙,都知道这人已是救不回来了。
高钺以长剑支撑,好半晌才站在了明熙的对面,可两人依旧有些距离。
明熙望着眼前的人,明明上一刻还在怪怨他的狠心与不顾情谊,甚至在被人围住最绝望的时候,还暗恨他的野心与不知足。可此时此刻,这个瞬间,对这个人所有的负面情绪都不见了踪影。那人银白色的盔甲上已布满了鲜血,刀光剑影,也只剩下满眸的猩红。
明熙的脑海似乎闪过许多许多画面,仿佛又是空白一片,眼泪不受控制的落了下来。这不是明熙第一次面对死亡,甘凉城时,也有人在身侧一个个的倒下去过,再也没有起来,可那些人甚至连熟悉都说不上。虽有感触与心惊,但说不出有伤心,更不会像这般让人胆颤心惊,甚至不敢深想。
两人相对,一人落泪,一人含笑。
高钺道:“未去东宫前,我便下令,让人围住了揽胜宫,你为何没在里面?”
明熙抿着唇,半晌后,开口道:“陛下的暗卫将我救了出来。”
高钺笑意更深,低声道:“实然,你大可不必趟这趟浑水,只要好好待在揽胜宫,不管结果如何,都不会被波及的。”
明熙哑声道:“为什么?陛下待你不薄,你历来感念先帝的栽培之恩,太子与你又有自小的情谊……阑珊居时,你甚至还要保太子。”
高钺侧目望向冷冷站在一侧的皇甫策,又回眸看向明熙:“你曾说过,世事哪能尽如人意?这其中牵扯太多,说了你不懂。”
明熙努力的睁开双眼,不让眼泪落下:“你不说,我也能想到了。”
高钺蹒跚两步,有些艰难的抬手,擦拭掉明熙眼角的眼泪,可惜手上沾染了太多鲜血,将那张本就不干净的脸,染满了鲜血的印记。
明熙下意识的退了一步,目光对上那双逐渐黯淡的深蓝色的眼眸,宛若做错事的孩童。
高钺缓缓垂下眼眸,似乎有些不知所措的缩回了手,单手用长刀支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
明熙嘴角动了动,可不知要说什么,也已无法思考。
高钺轻笑了一声,从腰间拽下一串缓佩,残缺的主佩上,点缀着圆润的珍珠,赤红的珊瑚,以及雕刻精美的辅佩。
“自小到大,你时常问我,这半块玉佩如此难看,处处是裂。我为何还要用那么多东西做成一组缓佩,日日佩戴。”
明熙垂着眼,模糊的眼眸,有些看不清高钺手上东西,哑声道:“嗯,这组缓佩,可……真的不好看啊!我曾送你那么多好看的,你为何都不带。”
高钺眉宇间柔和一片,抿唇浅笑:“又怎么能换掉呢?又怎舍换掉?这是你母亲与我母亲,给我们定亲时交换的信物。”
“虽被摔碎了,可我偷偷拣了回来,将能拼起来的都拼起来。本待来日像你求亲,作为,咳咳……信物的,如今,只能提前还给你了。”
明熙颤着手,接过缓佩,轻声道:“即是如此……为何陛下许亲时,你一直不肯应!”
高钺嘴角溢出一抹鲜血,不置可否,轻声笑道:“我一直都待你很好,你可知道?”
明熙攥着缓佩,垂下眼眸,浑身颤抖,缓缓颌首。
高钺满是鲜血的手,拂过明熙的鬓角的碎发,轻声道:“我从不曾嫌弃过你半分,你可知道?”
明熙垂着头,强忍的眼泪,终是忍不住落了下来:“现在说这些,又有何用?”
高钺嘴角的笑意凝了凝,可还是勉强的笑了笑:“你就是个傻娘子,一直那么傻,可怎么办才好?我不是不愿娶你,只是不能在事还不曾……让你因高氏受牵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