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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声!”
“一声!”
“三声!”
“莎比。”
“沙笔。”
吵得气喘吁吁,他俩修为都不咋样,飞云都没入,坐在崖边休息。
过了会赵武起身,从储物戒指里掏出把锤子,一捆麻绳。
王二掏出一根粗壮的大铁钉。
王二吭哧吭哧地打着铁钉,他力气大。
赵武一圈圈绑着麻绳,他脑子聪明,相对聪明。
现在青离教崇尚先有智慧再有力量,所有王二认赵武做大哥。
虽然两人小升初没处理好寄了,不过赵武考了五十九分!
王二才考五十七!
所以赵武比王二聪明,论证成功!
王二看着麻绳,又看看悬崖:
“大哥,这能行吗?”
赵武把自己身上缠的严严实实,甩了一圈麻绳过去:
“哪那么多废话,绑!”
然后两人就跳崖了。
好消息是跳崖后果然有个山洞。
坏消息是麻绳断了。
王二空中惊恐大吼:
“我以后再也不贪吃酸菜牛肉面了,下回一定买严望牌,不买阎王牌了!”
赵武恨不得一把掐死他。
好在他还有准备。
他有御风术。
不过不是很熟练。
于是两人捂着屁股走进山洞。
山洞里全身碧绿青翠,色彩鲜艳的花花草草装饰着,还有一股香味。
王二嗅了嗅,觉得很像女子身上的清香。
于是他一脸痴迷地对赵武道:
“大哥,这里不会是仙子闺房吧?”
赵武现在满脑子奇遇,随口回了句:
“是你妈,现在还想这个,莎比。”
王二不乐意了:
“是沙笔!”
赵武正待回嘴,忽然感觉背后凉飕飕的。
于是他连忙回头看了眼。
洞口一道白影一闪而过。
“不会闹鬼吧?”
他有点怕了。
旋即又咬了咬牙。
怕什么,自己可是修士,再说奇遇就在前方,不拿对不起自己的屁股!
王二也发现了,惊恐地跟赵武并排行走。
两人走到深处,发现一块青色的大石头,周围满是花草,还有一张石床。
赵武扒拉开花草,走进前一看。
石头上写着几行字:
幸运儿哟,奇遇不给穷逼,只给VIP,先放一百颗灵石在石头上。
王二高兴说道:
“大哥,我就说了是沙笔吧!”
“闭嘴!”
赵武心疼地掏出三十灵石。
又从王二兜里摸了七十颗。
王二数不清数,他说是多少就是多少,不然王二其实可以打六十七分!
石头青光闪烁,灵石消失不见了。
石头上刻的字又变了:
幸运儿哟,还有一层考验,看你们的诚心,磕头如果能磕破这个石头,就能得到秘籍啦!
王二跟赵武你看我我看你。
石头不是什么坚硬的灵石,就是块普通石头,也许施了点法术。
王二决定自己来,因为他头铁,还练了铁头功。
赵武有点怀疑:
“莎比才会磕这个吧?”
王二坚信不疑:
“大哥,说不定这位前辈就是这种古怪脾气呢?”
然后他就开始磕头了。
他头很铁。
石头也不赖。
磕的他晕头转向,就听一声闷响。
王二迷迷糊糊问道:
“大哥,怎么样,有什么神通秘籍?”
王二拨开碎裂的石块,果然有页纸。
他喜出望外地捡起来。
上面写了一句话:
沙笔,你不配练我的神功。
王二也看到了。
他大叫一声,昏死过去。
这时一个银铃般的笑声从洞开传来:
“小九,他们好傻哦。”
说罢又自言自语道:
“傻人有傻福,比那些自作聪明的家伙好多了呢。”
赵武定睛望去,就见一位绿衣少女,骑着一头白鹿进入洞中。
白鹿的皮毛犹如玉锦,四只优美的蹄子不安地在地上“哒哒”着,柔软的身段纤巧美丽。
那双温润的大眼睛警惕地看着他们两人,头上的玉一般的角是美丽的树状。
赵武一看到鹿身上的少女,就呆住了。
他想,不能让自己一个人瞎。
那少女的身姿柔美至极,可是那张脸上却满是褶皱,眼窝深陷,皮肤干裂,而且面无表情,说话时嘴唇似乎没动一样,可是那铃音般的悦耳声线,又的的确确是出自少女口中。
他连忙往王二脸上吹了口气。
王二梦中咂咂嘴,忽然大呕:
“谁他娘的往老子嘴里放屁?!”
这一下他就醒来了。
然后他也傻了。
少女不高兴道: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你们怎么不懂这个道理啊?”
赵武跟王二一起摇摇头:
“你这样的身姿,这样的神鹿,就应当配上一位美人儿。”
少女“哼”了一声,银铃似的动听声线配上那张枯木般不会动的脸别有种诡异感:
“天地万物尽皆造化,外表皆幻,要懂得心灵美才是真的美。”
王二摇摇头:
“俺不知道什么叫心灵美,俺的心很干净,大概也很美,但俺还是喜欢看美人儿。”
少女有点恼怒,问道:
“美人美人,你们脑子里就只有美人吗?”
赵武接过话:
“万物也都有个美丑,为什么不欣赏美去关注丑呢?”
“我要活着,就不能掩饰我心中本欲,正如我心中爱你美丽,就不能嘴上说四大皆空。”
他说这话时,非常认真,这是他的毕生功力,文语是他学的最好的一科。
少女呆住了,然后低头思索了一会。
她又开心地抬起脸来。
“是的,人活着不能掩饰自己的欲望。”
然后伸手在脸上一扯。
那张枯木似的面庞不见啦。
取而代之的是张明媚笑着的娇颜,身上的绿衣似乎都被这样的美丽给衬托的亮丽了起来。
赵武和王二又呆住了。
看到仙女,什么都不重要了,最好这一刻再长久些。
两人几乎忘了来这里的目的。
少女却是不管他们,抛出一个锦袋,骑着鹿转身离开,白鹿的四只蹄子在山崖上灵巧地跃动,不一会就消失了。
赵武这才回过神来,看了眼手中的纸:
沙笔,你不配学我的神功。
王二也反应过来:
“大哥,这一切都是那仙女妹妹耍我们!”
赵武也怒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仙女又怎么样,必须上审判会告她欺诈!”
不过他还是打开了地上的锦袋。
里面有一千灵石,两瓶灵丹,灵气氤氲,上面还贴着标签:
紫灵度厄丹。
淬法力,炼体魄,开筋骨,飞云修士都渴望的灵丹。
还有一本书。
《花灵决》。
还有一首诗写在扉页,大气磅礴,一点都不柔美:
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
不过两人不想修习,难不成要修出朵花在头上?
拿去交易也许不错。
于是两人又咽了口唾沫,打消了当原告的心思。
他们追出洞口,望着只剩一个小小背影的白鹿大声说道:
“谢谢仙女!”
“等等,大哥,我们怎么上去?”
“完了,仙女姐姐,快快捎带我二人上去吧!”
仙女却已听不到啦。
绿衣少女骑着鹿,漫无目的地在夕阳下走啊走,这里是一片草地。
草地上有个小坡。
坡上有个小寺庙。
寺庙处在断魂崖上的最高处。
她曾见过很多次,不过里面只有一个老和尚,她不喜欢和尚,整天打哑谜,心里有什么,全都用一个“空”字压住。
虽然青离教大改世道,佛教基本没了,但是佛经中智慧甚多,也没有抛下,只是不能再把佛祖当成老祖,倡导“人人皆是佛”,就连军队都提倡“人人皆是加特林菩萨”。
但她现在有种说不出的难过,她也想“空”一下了。
她在鹿上嘟囔:
“那个混蛋怎么还不来找我啊!”
说完又不好意思地笑笑:
“好像是我说要去找他的。”
少女摇摇鹿角:
“小九,好纠结。”
白鹿翻了翻白眼,口吐人言,是个婉转的动听音调,十分空灵:
“你不是向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吗?”
“说得对!”
少女又恢复了活力,指着山崖之巅的小庙兴奋道:
“咱们去找老和尚论论道!”
我才不要跟和尚打哑谜呢!
白鹿心中想着,还是载着少女,用蹄子走着。
她走得很轻很快。
白鹿,祥瑞也,王者明惠及下则至。
神兽也,若霜雪。自有牝,牡不与紫鹿为群。
鹿其寿千岁,满五百岁则色白。
再修几百年度过分江天劫,她就是五色鹿啦!
庙里在敲暮鼓。
“咚~咚~”
夕阳下鼓声悠扬长放,少女也感觉心中静了许多。
马上就要到了,她伸出她如云般脖颈去观望庙里。
一个白衣人,一个黄袍僧,坐在小榻上,榻上有着一几,两人对坐饮茶。
白衣人案前放着两个鼓槌,想来方才就是他在敲鼓。
少女有点好奇,停住白鹿,动了动小耳朵,暗运灵力倾听两人对话:
“多谢少侠帮忙敲鼓了。”
非常的慢,却又中气十足,确实是老和尚的语调呢。
白衣人背对着少女坐着,看不清面容,吹了吹茶盏上的热气:
“方丈不必客气,远道是客,相逢是缘。”
老和尚微笑:
“施主好慧根。”
白衣人望向夕阳,日落西山,快要入暝了。
于是他笑道:
“方丈不妨解禅一试?”
老和尚笑呵呵的:
“好。”
白衣人饮了口茶,仪态从容。
白衣人:“如何是禅?”
老和尚:“是。”
白衣人:“如何是法?”
老和尚:“不是。”
白衣人:“如何是心?”
老和尚:“问。”
白衣人:“如何是悟?”
老和尚:“忘。”
“是吗?”
“不是吗?”
“是吗?”
“这......”
两人越答越快,越问越凶,老和尚现在浑身颤抖,紧闭双眼,许久才睁开,额头已是密密的汗珠。
他也问了一个问题:
“如何是佛?”
白衣人指指天,指指地,指指草,指指茶,指指和尚,指指自己。
老和尚也饮了口茶,说话都是种惊叹:
“不知真人到此,有失招待。”
白衣人摆摆手,忽然望向寺庙东边墙垣。
老和尚疑惑问道:
“怎么?”
白衣人笑道:
“我看见一只害羞的鹿,一位伤心的少女。”
说完他又背过身。
骑鹿的少女从院墙处探出脑袋,方才她听得心痒痒,感觉这两个家伙在说梦话,可又莫名觉得奇异的空灵,于是贴在墙角听着。
她好奇地望着白衣人,刚刚他望向这边时,她不知为何心跳了一拍,急忙躲起来,生怕被发现一样。
奇怪,自己平时可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啊。
现在被发现了,她又想凑近那人,真的,她忽然有种渴望,想去了解那人的心。
她骑着鹿大大咧咧地跨进庙门,这庙不大,院墙不高,甚至能跨过去,否则她也没法望见里面。
只是该有的礼仪还是要做的。
她下了鹿,装模作样地拜了拜,实则是想看清那白衣人的脸。
白鹿化作一个美丽的少女站在一旁,披一身白锦,头发也是如雪般白净,身上是若隐若现的玉霞般的五彩云纹,头上还有两只玲珑精致的角,看着白衣人,居然有种莫名的安心与亲近感,就像回到自然中一样。
不管少女怎么侧脑袋,那白衣人似乎永远背对着她,可是却又没变过方向。
这太怪了,少女也不再尝试绕到正面了,开口问道:
“我们曾见过吗?”
白衣人抿了口茶,语气缥缈又空灵,似乎在九天上传来,又似乎近在耳畔,少女发誓她没听过这样的声音,但是她无比的熟悉:
“见过不见过,重要吗?”
这个问题令她思索起来,老半天都想不出合适的答案。
她忽然明白,这是开始论道了。
于是她机灵地不回答,转而问了一个问题:
“先不聊这个,你问老和尚禅,我也要问你!”
白衣人笑笑,似乎也是遥远的云上传来:
“问吧。”
少女仔细想了会,又想起方才被问的见没见过的问题,灵光一闪。
她问道:“缘是什么?”
白衣人:“遇见。”
少女:“遇见是缘吗?”
白衣人:“遇见需缘吗?”
这一下少女就给噎住了,苦苦思索没有结果,然后才醒悟:
不是自己问他吗?
她生气道: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白衣人轻笑:
“我已答了。”
“那又是一个问题!”
“为何问题不能是答案呢?”
少女又噎住了。
白鹿站在一旁笑看少女,她从未见过少女这么吃瘪过。
少女气的跺了跺脚。
她灵动的眸子一转,抛出一个问题:
“道是什么?”
“求。”
少女不依不饶:
“求什么?”
白衣人苦涩的笑笑:
“我也不知道。”
少女终于得意起来:
“不知道还答,忽悠人!”
白衣人似乎也有点气了,问道:
“你知道?”
少女噎了一下,想起自己是问的一方,底气又上来了,挺了挺娇俏的小胸脯:
“我不知道!”
白衣人转过身来,面上似笑非笑:
“不知道还问,耍聪明!”
少女一下呆住了。
然后那张清丽的面上就被莹莹的泪水打湿了。
她扑进那人怀里,使劲锤着他的胸膛:
“混蛋,你怎么现在才来找我啊呜呜......”
白衣人将她搂进怀里,柔声慰道:
“我非刻意寻你,此处相遇,乃是缘分。”
萧竹抬起眸子,抹了把眼泪,恶狠狠地瞪着他:
“需要缘分吗?”
“不需要吗?”
“需要吗?”
付青锋被问住了。
半晌,他才道:
“是我错了。”
白鹿站在一旁不知所措,她还从未见过萧竹这幅样子。
萧竹软软地趴在他的胸口,付青锋伸手拂着她的青丝,柔柔软软,柳条一样。
老和尚望着三人,默默地坐着,半是感慨半是追忆。
当年他也曾是风流才子啊......
前尘往事,俱付青灯古佛。
萧竹终于收起泪水,又恢复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萧竹了。
她望着付青锋,话中是掩藏的落寞:
“你要走了吗?”
付青锋沉默片刻,才缓缓道:
“去一个很遥远很危险的地方。”
“有多危险?有多遥远?”
“凡人去了会死,仙神去了会变成凡人。遥远到踏遍星界的尽头,也找不到它的所在。”
萧竹终究还是不舍地低语:
“不能等等嘛?”
付青锋也想,也想陪陪红颜知己,也想好好地看看九天的世界奇妙,可是命运从来逼迫着他,时间不允许他停留,一切都是未知,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天道完成究极的进化。
遇见即是分别,何其残忍呢?
他的沉默令少女明白了。
于是她挣开他的怀抱,站在白鹿身旁:
“我等你回来,记得跟我说说那里的事。”
他笑道:
“好。”
笑中带泪。
他抛出一块雕着莲花的玉牌,少女一把接过,骑上了白鹿。
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
萧竹忍着泪水离开寺庙,手中紧紧地攥着那块令牌。
上面刻着青平两个字。
付青锋的声音从身后远远传来:
“哪天混不下去了,这块牌子任你吃喝嫖赌。”
“谁要嫖赌了!”
少女心中那个气啊,可是她又破涕为笑了。
她骑着鹿消失在断魂崖上啦。
她离开的方向,有一片竹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