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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友逢见他笑得十分不自在,就问:“你是不是觉得逃避是一种特别丢脸的行为?”
关天养犹豫了片刻,道:“这个要看是在什么情况之下?”
杜友逢用指节敲击着桌面,掷地有声地道:“就是当下的这种情况!”语气里已然透出十分的不悦。
关天养暗叹一声,实在想不通自己何德何能,能得到他们这般的看重。就他本意来说,是绝不愿低头的,死就死吧,十五年后又这般大了,也没什么可怕的。可知道这样的话是不能说出来的,自己倒是求得一时畅快了,未免太过于辜负了他们。又想他们都是活了六七百岁的人,什么事情没有见识过,又什么没有经历过?这般苦心婆心地苦劝自己这个不相干的人,自己不感恩也就罢了,若连好歹也不识得,那就真的该死了。可是,想虽这样想,但他实在没办法说服自己,心下依旧是说不出的纠结和痛苦,道:“我只是觉得,这些家伙实在是欺人太甚,无论如何也不能便宜他们的!”想到张志礼等辈的贪得无厌,愤恨之色就溢于言表,一双拳头也捏得格格作响。
“你不想便宜他们?那你想怎样?杀了他们,还是怎么着?”
关天养长舒了口气,将胸中的怒火都一点点地释放了出来,尽量让语气显得平缓一些“当时我想的是:他们要东西,我就偏不给。宁愿毁了也绝不便宜他们。现在看来,这想法实在是有些蠢!”说着,摇了摇头,似乎觉得自己有些不知所谓。
“好嘛!”杜友逢点头道:“看来你还不是无可救药。你要知道,自己的命永远是最珍贵的,别动不动就抱着玉石俱焚的想法。这只会让亲者痛,仇者快。东西是你的,你毁了,还把命都给搭进去,这笔账怎么都算不过去,是不是?他们想谋你的东西,得不到也不损失什么,得到了自然就赚翻天。枉你那么聪明,怎么关键时刻就转不过来弯呢?也难怪阿若说你聪明是一等一的,但就是生了一副驴脾气,不会转弯。”
关天养的驴脾气被杜友逢这番话彻底数落得没了,他站起身来,躬身一揖,道:“谢三位前辈点拨,晚辈知错了!”
杨纵道:“老杜,刚才我们还在商量着把他送到塞外或是西域去,避过这阵子风头再说。你怎么看?”
杜友逢眼神悠悠,似乎已经看着西域那滚滚的黄沙,叹道:“那也未必安全!”
关天养听着这话,心下一动,暗道:“若是能去小蓬莱,那便最好不过了!”
杨纵噫了一声,笑道:“你不会是想把他带回小蓬莱吧?”
杜友逢摇头道:“漫说掌门师兄不会准许,我也还没笨到那种程度。”
听杜友逢这样说,关天养心下不由得好生失落,暗道:“他说的何尝不是?眼下我就是一个祸端,谁与我走得近,愉就会成为那些被龙鳞迷了心,像疯狗一样的修行者的攻击目标。西域乃化外之地,风土人情迥异中土,我去那里做什么?塞外苦寒,一年有七八个月都是冰天雪地,冷得撒尿都要用棍子来敲,与其受这样的活罪,还不如把东西交出来,乐得个自在呢!”
杜友逢看着他满脸的失落,正想说几句,就听苏千羽在外奏禀道:“师父,神霄派张前辈、铁剑谷周前辈等几位前辈求见!”
李延极嗯了一声,道:“请吧!”并没有起身迎接。
张志礼等六人进来之后,先是朝李延极拱了拱手,然后又朝杨纵拱手一揖,道:“杨座主,不知是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千阳山呢?”
杨纵冷笑道:“什么风?妖风!”竟是半点好脸色也不给。
张志礼等人当场愣住了。有人品出了杨纵话里的意思,竟露出了尴尬之色。
李延极微微欠了欠身,道:“诸位请坐!”
杨纵却站了起来,道:“我说诸位,乾坤庭跟你们没仇没怨吧?”
张志礼愕然地看着杨纵,然后又扭头对周鹤章等人道:“这,杨座主这话是什么意思?”
杨纵冷笑了起来,道:“什么意思?我倒是很想问你们。听说你们在翻我乾坤庭的老账,是也不是?”
张志礼不知道该如何对答,道:“这,杨座主这话,这话,嗯”眼里闪过一丝慌乱,看着周鹤章等人,只盼他们能出言解围,结果一个个的全都像瞎了眼、聋了耳一边,装作没看见,也没有听见。
杨纵大手猛地一挥,凛然道:“别嗯啊呀的。上一次的泰山践盟,你神霄派、铁剑谷、百花门等三百七十二派都曾与会,并发誓要恪守自律公约。怎么,这还不到三十年时间,你们就忘了凛凛血誓,想学着魔道一般为所欲为了?”
所谓泰山盟誓是由乾坤庭发起的,每百年举行一次,涉及整个修行界的一个会盟。不管是正道一百七十二派,还是魔道五宗八十七派,还是严守中立的各门各派,都将派出代表参加。会盟的过程很简单,就是由各派代表宣下血誓,承认恪守自律公约,不得以强力手段危害普通人的安全,干得干涉朝廷事务,不得强夺财务,不得以非常手段干涉门人弟子加入乾坤庭等等。在乾坤庭强大的威召力和威慑力之下,接到请柬的门派还没有哪个敢拒不参与的。
一旦参与盟誓的门派有违反自律公约的举动,乾坤庭就会发起制裁。
魔道五宗素来自恃甚高,作恶多端,为所欲为,但也是针对修行者,只要他们的手敢伸向普通人,乾坤庭不知也就罢了,一旦被其知晓,哪怕是逃到天涯海角,也会受到惩处。
正是如此,乾坤庭才成了普天之下最令人敬畏的势力。
杨纵的这一番质问委实出乎了张志礼等人的预料,一个个瞠目结舌,半晌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杨纵便剩胜追击,指着关天养道:“这名少年可是修行者么?你们若敢对他不客气,那我乾坤庭也只好对你们不客气了!”
张志礼心下一寒,气势不免越发的颓丧,强笑道:“这,杨座这话从何说起?李宗主和杜大先生可以作证,我们何曾有过为难关老板之举?”
杨纵嘿嘿道:“没有就最好!”眼神凛凛,竟似利剑一般在众人身上来回地剐刺,直让前来促关天养驾的六人莫不惊惧骇然。
张志礼到底修为不凡,强吸一口气,运转真元,笑道:“我等也是听了一些传言,请关老板来求证,以免越传越走样,滋扰修行界,又生出混乱来!”
杨纵哦了一声,道:“是吗?”
张志礼忙道:“如何不是?杨座主若是不信,可问关老板,我等对他可曾有半分不敬?”
关天养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无奈地一笑“各位前辈不就是想知道我是不是在山下天机镇的当铺当过一片龙鳞么?好,我告诉你们便是!”张志礼喜得长身而起,道:“如此说来,关老板当真拿了一片龙鳞去当了?不知,不知那片龙鳞现在下落何处?关老板又是从何处来的?”
关天养似笑非笑地道:“张真人何必如此着急?这件事也得当着众人宣布才是,以免这个问了,那个又来问!你说是不是?”
张志礼真恨不得关天养能将详细情况只告诉他一个人,但见众人在场,也只得连连点头说是。
杜友逢分明看出关天养准备使坏,心下暗道:“这小子一旦转过弯来,鬼点子多得好,也不知道会怎样整治这些个贪心不足的家伙。”扭头去看李延极,见他也是一副似笑非笑的了然之情,顿时就笑了。
张志礼俨然是一刻也等不下去了,说既然要明告详情,那宜早不宜迟。关天养也说点头说是,却又没了下文。李延极颇有些期待关天养又会玩出什么茶来,淡淡地一笑,道:“既是如此,还请关兄弟高朋殿上将详情告诉大家吧。千羽,去请各位道友高朋殿下叙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