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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为何害我?”
“大哥,你在说什么?”顾玄晔拧眉,作是不解。
太子放下了手,双眸定定觑向他,伤心有之,愤怒有之……诸多情绪糅杂,最终化作一语,“我从未对你设防,你就是如此回报的。”是了,思来想去,唯一有可能的就是眼前这人了,视线下移,落在顾玄晔腰间佩着的那块良渚玉壁上。
顾玄晔自他的目光中回过味来,片刻哑然,方呐呐回应道,“大哥误会了。”
太子确已认定,目光更是逼人。“你分明是想借我的手除去眼中钉,枉我待你至亲,你竟这般陷害!你敢说你那玉璧不是从巫师那所得,定是你讨教了害人的法子栽赃与我!”
景元帝听着声声愈发蹙紧了眉头,他竟养出这般歹毒的太子,残害成王不说,竟然最后还要搭上自己的同母胞弟,不堪国君!
蔺王依然在耐着性子解释,却叫太子一个冲动上前揪了衣领,险些要打起来,被景元帝怒声喝止,堪堪是得了失心疯了!
德妃不管他们互咬,只忧心自个孩儿,急得不知如何是好。严棣忙是献策,“那萨满巫师还在京中,必能救得了成王。”
“快,赶快请来!”
景元帝吁出一口气的同时瞧向太子,愈发拧紧了眉头,“蔺王方病愈,哪有那么多心思,太子你莫再强词夺理,孰是孰非,朕瞧不出来么!”见他执迷不悟,痛心道,“来人,将太子押入天牢,等候问审。”
“是。”
“父皇……”太子凄厉唤声,却唤不住景元帝去往内殿的步子,被带了下去。
德妃命人去请巫师后便匆匆跟上,一时,苑子里只余下顾玄晔与宋弘璟,相视无言。
“宋将军真认为成王是中了降头术么?”良久,顾玄晔整毕了衣裳,沉吟着开了口,目光灼灼落了宋弘璟身上。
“臣只是奉命行事。”宋弘璟依然神色淡漠,不卑不亢地回了道。“至于其他……若太子无辜,大理寺自会还个公道。”
顾玄晔暗扬了眉梢,掩了眸子,不知想到了什么,未再言语。
而在华音阁里守卫陆续撤走,道是消了嫌疑可以离开,随着宋弘璟等人走进来,目光纷纷聚在了他们身上,有人约莫想问,但事关皇家家务事,到底没敢多打听。
项瑶近了宋弘璟身旁,大抵是受香气所扰,眉梢不展,出声询道。“可以回去了罢?”
宋弘璟自然揽着人往外走,其余人等亦是准备离开,项瑶尚走了两步,便觉得左肩似被人轻撞了下,不受控地往前跌去之际,恍惚看到一只手遥遥伸出,恰是走在自己身侧后方的顾玄晔,杏眸微睁,掠了诧异。
随后便稳稳落在一堵宽厚胸膛中,熟悉气息萦绕,便听头顶磁性声音道,“没事罢?”
项瑶摇头,目光寻向了罪魁祸首,不期然对上不远蒙面女子的眼眸,面巾遮住眼的下方似有一黑点隐现,再瞧去人已经随着人潮步出了苑子。
而几乎是同时伸了手的顾玄晔在宋弘璟接到人的一刹蓦地缩回,亦是察觉项瑶自始至终都未停留一眼,与宋弘璟相携离去,脸上作了莫测神色。在他身后的项筠看得分明,暗暗攥紧了袖下的手,眼底嫉妒神色一闪而逝,很快的,她就收敛好了情绪,柔柔唤了声王爷,唤回了他的注意。
顾玄晔敛眸,笑容里携了敷衍,“筠儿,本王让人先送你回去。”
“王爷……”项筠咬了咬唇,带了一丝撒娇意味,亦是想留下的。
“去罢。”顾玄晔唤了人来,自个折身去了莲华阁。
☆、93|76.
秋末冬初,天气难得好了几日便一直是阴天,携着初晨的风冷飕飕的,项瑶穿了一件洋红的芙蓉妆花狐狸皮襦袄,头上簪了一珍珠发箍,染成火红的狐狸毛衬着她着白皙的肌肤,越发显得如白玉般剔透。
青花缠枝纹碗里熬煮浓稠的鱼片粥,剃了刺的鱼肉混着香菇丁芹菜丁,味儿鲜香,入口滑嫩,一旁的葱香蛋饼,白嫩的面皮裹着薄薄煎蛋,做成小卷,切成一个个堆着,小巧的三两口便能吃完。
粥还冒着袅袅热气,项瑶用小匙搅着,就见云雀领了人进来,恰是一阵未见的苏念秋,原先在将军府休养了几日避过风头后又随了项允沣去了外地巡视铺子,近日才回,一回来就送了不少江南那边时下流行样式的衣裳来。
沉香色潞绸雁衔芦花样对襟袄儿,白绫竖领,溜金蜂赶菊纽扣儿,一尺宽海马潮云羊皮金沿边挑线裙子,银灰色夹金丝缠枝梅花漳绒披风,掐丝珐琅玫瑰紫手炉……一件件儿细致周到蕴了心意。
“念秋的伤如何了?”
“已经好全了。”苏念秋笑道,说起这事还要感激宋弘璟,安禄盘查时若非宋弘璟暗里解围,她险些露馅。
云雀奉了热茶,得了项瑶眼色,便识趣地退了门外守着。
屋子里,两人闲话家常了两句便转了风向,“京城里都在传太子积郁成疾,发了疯,害成王在先,被揭穿后又栽赃蔺王,昨儿个蔺王去天牢探监还被抓伤了脸。”
项瑶挑眉,后面这消息倒是才听说,不掩讶异。
“二哥买通了守门的侍卫,得的消息。”
项瑶听了苏念秋的解释,反而挟了不怀好意的笑,“二哥?”
苏念秋脸上浮起红晕,轻咳了一声掩饰,“我与你年纪相仿,他,让我这么唤的。”
项瑶瞧着她那模样噗嗤轻笑了一声,颇是不厚道地戳穿道,“看来我二哥还有的熬。”
苏念秋绷着透红的脸颊,努力把话题扯了回来,“你说太子是真疯假疯?”
“不管真假,太子之位怕是保不住了。”项瑶敛了笑意,声音淡然道。
苏念秋哑然,亦是认同。这京城已是变天的模样。
“只怪我那刀刺得不够深。”让顾玄晔活了下来,依然能折腾。苏念秋心内不忿,显在了脸上,咬牙道。“让他坐收渔翁之利。”
“那倒未必。”项瑶推了茶盏,“许是引火烧身也不准。皇上多疑,关押太子至今都迟迟未发落,想必还有内情。”当然,这还归功于项筠,那块良渚玉璧沁了幻粉,足够让景元帝对其生疑。
苏念秋一怔,“这么说,那并非他所为?”
项瑶颔首,向苏念秋道了事情经过。而当日抚琴的女子是顾妧,必是给太子与成王都下了蛊毒,她所闻到的幽香大抵能诱动蛊虫,使得成王发作,太子成最大嫌疑人,而成王的蛊顾妧必然能解,子母蛊解开另一方必然受影响,太子体内蛊虫躁动引致疯癫症状,太子之位岌岌可危。
当然在这件事里能拖了顾玄晔下水,在景元帝心中埋下一颗怀疑的种子,这才是正事。
太子疯,成王病,蔺王又惹了嫌疑,如今看来似乎只有樊王置身事外,深谙明哲保身之道,只是要独善其身谈何容易,上一世的悲剧历历在目,项瑶咬唇,这辈子,她定护得项青妤周全!
风卷着寒意从支起的窗子吹了进来,带了些许湿润,不知何时外头又下起雨来,庭院里栽着的木槿树上花瓣被雨打落,单薄飘零。
扑面的冷意叫项瑶不禁打了个寒噤,暗了暗眸子,随着太子落马,京城里的魑魅魍魉要登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