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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西涂抹在她身上,随便嗯了一声。
“她干嘛不催你啊!”灵犀很不高兴:“好像我想生就能生似的。”顿了顿又说:“哎你不要玩了,我去洗一下。”
过了一会儿两口子安安静静地躺下,顾庭树迟迟不能入睡,灵犀是他的枕边人,对着外人不能说的话,他可以毫无顾忌地跟她说。
“要是父亲这一次吃了败仗,皇帝可能要对我们家动手了。”顾庭树轻轻地握着她的手:“幸好我们家宗族不多,就算株连,也不会死太多人。”心里更加坚定了不能要孩子的决心,不然顾家的男人被砍头了,灵犀要带着孩子去边疆给披甲人为奴,真是可怜死了。
灵犀没经历过政治斗争,她只看到了顾家战功赫赫,显耀一时的气派,不知道再往前面走就是万丈深渊了。
“哪有那么严重。”灵犀眼巴巴地看着他:“前几天你不是还陪皇帝下棋吗。”其实心里已经认同了顾庭树的想法,君王的脾气总是变幻莫测的,尤其是才德平庸的君王。
灵犀低头想了一会儿:“要是你死了,我也陪你一起死。”想到两个人喋血街头的画面,伤心地要落泪了。
顾庭树性情沉稳,深谋远虑,他想的长远,计划得周全,但并不会为没发生的惨剧伤心难过。然而灵犀已经吚吚呜呜地哭个不停了,好像明天两个人就要上断头台。
顾庭树的枕头已经被哭湿了一片,他只好抬手抓了另一个干净的枕头挪到旁边,但是灵犀很快又趴到了他的肩膀。
“灵犀,明天我带你去看戏,如果你的眼睛红肿,就不能出门了。”
灵犀这才袖子抹了一把眼泪,万念俱灰地说:“都要被杀了,还看什么戏啊。”顿了顿又说:“什么戏?”
“岳飞传”。
灵犀这才点点头:“哦。”又轻轻地抽泣了几声。
顾庭树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顾家一直被凌帝忌惮,从我出生时,那把剑就一直悬在顾家的头顶。这是我们家的生活常态,你是我家的人,以后要学着习惯,知道吗?”
灵犀很艰难地点头:“我尽量。”
☆、戒指
顾庭树每日天不亮都去军营,到天黑以后才回来,有时候连战甲都来不及脱,倒头就睡。第二天依旧如此。
他是不去战场的。灵犀想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忙成这样。顾庭树的世界里有铁有血,她的世界里只有满院子的花草和珠宝店里的首饰。她对他那个铁血世界并不感兴趣,只希望他保重身体,不要太累。
灵犀的生活和所有的富家太太一样,麻将场、马球场、戏园子、玉石店是她主要的娱乐和交际的场所。在她的那个圈子里,她是第一夫人,又年轻漂亮,很是惹眼。旁人恭维她,暗地里又嫉妒她,常常笑着说:“我家那位娶了四位姨太太,这还不够,偏要偷着摸着在外面养娼妓。还是公主驭夫有术,把顾少爷调|教得服服帖帖。”
灵犀心里冷笑,表面上敷衍几句。晚上娇声软语地跟顾庭树抱怨:“讨厌,她们那样说,好像我多么彪悍妒忌似的。”把手上的镯子砰砰扔到桌子上。
顾庭树对这些女人间的琐碎并没有兴趣,他站在灵犀身后,见她打开了首饰盒,颠来倒去地翻腾镯子和耳环,明灿灿的金银在灯光下更加耀眼。
“今天瞧见京兆尹家的三太太,相貌一般,穿戴却不俗,手上一块蓝宝石戒指,明晃晃的耀眼。哼,”灵犀撅起了红红的嘴唇:“她丈夫一年的俸银仅千两,谁知道那钱是哪来的呢?”
顾庭树微微一笑,她卸了妆,嘴唇还那么红,眼睛又那么亮,倒是比白天更加风情。
“如今世道坏了。”灵犀忽然皱起了眉头:“百姓想的是盗抢拐骗,当官的专心敛财,皇帝又昏庸愚懦,只想打仗。”说到打仗,想起了顾庭树所说的话,叹了口气:“那个什么犬戎族也是可恶得很,没有道德没有秩序,抢了咱们的土地和女人,还要杀人!”
顾庭树见她把家事国事天下事都点评了一个遍,不禁微笑起来:“我在军营里听副将们吵架已经够了,回来还要听你讲这些没用的。”弯下腰把她抱了起来,柔情款款地:“睡觉去。”
灵犀很快和昭明公主一家走得近了起来。
驸马府奢侈华丽,有京城第一院的盛名。昭明又是最爽朗好客的。未出嫁时就女扮男装出去玩,出嫁之后就更是没什么忌讳。她和蓝贝贝简直要效仿战国时的吕不韦,要养门客三千了。家里宾客几乎没有断绝过,门前的青石板路几乎被来来往往的马蹄踩碎。
灵犀喜欢去驸马府里打麻将、看马球比赛、看戏,这些都是妇人们的消遣方式,并且不会被顾太太唠叨,要是她去街上看戏,除非有顾庭树陪同,不然顾太太肯定要嘀咕她举止不端了。
在驸马府里认识的新朋友,又跟以前不一样了,这些人都是王妃郡主一类的,个个家世显赫,灵犀在她们中间,倒是成了很普通的人。
内室里装着水晶做的灯,大白天也灯火通明,将一张麻将桌照的雪亮。八只柔软的玉手把玳瑁雕刻的麻将搓的哗啦啦响。
灵犀坐在下首,鬓发高高挽起,穿一件寻常的葱绿色短衫长裙,与耳环上的滴水翡翠,手上的翡翠镯子相互映衬,尽管如此,她还是觉得自己这身装束太寒酸了。
身边那三位牌友一个是王爷的姬妾,两个是王妃,王妃的年纪都可以认灵犀为义女了,然而三位满身的珠玉佩环,十分贵气,单是从袖管里露出来的手,内容就很丰富。
指端带着六寸长的纯金护甲,护甲上雕刻花鸟凤凰,内容不一。手上又带着各式宝石戒指,十根手指头全戴满了,犹嫌不够,恨不能多生出几根手指来。那宝石上反射出的光彩照的室内其他景物都黯然失色。
那位小妾谈起了自己手上的黑宝石戒指,笑道:“这是波斯来的商人卖的,说是火山里采的石头,又漂亮又珍贵,非得是我们这样的人家才用得起。”把自己的戒指取下来给她们看。
灵犀也看了,这宝石虽然是黑色,却晶莹剔透,约有豌豆大小,四周以碎银为托。灵犀看完又还给人家,嘴上不说,心里也喜欢得不得了。
小妾又笑道:“那波斯人张口要五千两,王爷不乐意,说不就是块石头嘛,跟他讲了价,到底四千五百两给买下来了。”
那两个王妃心照不宣的看了一眼,心里笑这个小妾举止很小家子气。然而戒指的确是好戒指,
灵犀趁摸牌的空档,把自己手上的祖母绿戒指摘下来揣袖子里了。总共就这么一个戒指,戴来戴去的尽惹人笑话,一个宝石戒指都没有,难怪那些人正眼都不看自己。
忽然外面一阵女人的笑声:“今天天气凉爽,倒是可以去马场跑几圈。”
众人还没起身,昭明已经掀开帘子走进来了:“你们几个躲起来玩,也不叫我。”一手揽住灵犀的脖子,却对一个王妃笑道:“婶子上次说的药方拿来了吗?”
那王妃也笑了起来:“你早不提醒我,这会儿叫我怎么拿?”
众忙问是什么药方,昭明说是养心的药方,给母亲用的。旁人又说起了安贵妃在宫中如何受宠,明里暗里把昭明奉承巴结了一遍。然后昭明又被人叫出去,众人才坐下重新打牌。
隔着一道窗子,蓝贝贝和昭明说话的声音隐约传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