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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过早已空无一人的雪山客栈,??慕蔡二人骑上金翎巨鹏昼夜兼程,两日就回到那间竹林精舍,稍事歇息后蔡昭就要启程回九蠡山,??谁知慕清晏却道:“我就不跟你去了。”
蔡昭惊异,??这一路上这货就跟牛皮糖似的黏在自己身上,??怎么忽然转性了。
慕清晏微笑:“成伯已将这十日来发生的事告知我了。那日你闯关下山后,??虽无人敢去杀了那冒牌货验明真假,??但也无人再当他是一宗之主,宋郁之与李文训联手将暮微宫团团围住,??只准进不许去。”
“戚宗主与令尊的人缘不错,宋时俊与周致臻居然硬是放下本门诸事不理,于两三日前前后脚赶到了九蠡山。宗门内如今情势倒转,??那冒牌货与他的手下实际是被软禁起来了,??只不过易身大法着实是天衣无缝,??那冒牌货咬死了自己是戚宗主,??谁也不好出头做恶人。”
“你现在有了破解之法,广天门与佩琼山庄自会为你撑腰,我去与不去,??并不要紧。若我与你一同上山,??被人瞧出了身份,于你反而不利――这些道理恐怕在你心里早就滚过几百遍了,其实你也不愿我和你同去罢。”
蔡昭脸上一红:“我的确这么想过。”
慕清晏安静的斜倚在竹窗旁,??日近西沉,浅红的光线软软的落在身上,眉眼清雅温柔,??他道:“该怎么做,你心里早有计算了吧。”
蔡昭点点头:“这一路上我都在想,??已经想好了。”
慕清晏微微弯唇:“你很聪明,主意又正,我相信你一定能得偿所愿。”
“嗯。”蔡昭一手搭在门边,“那…那我走了哦。”
“走吧,自己当心。”
蔡昭低着头,拖着脚步,缓缓转身。
“昭昭。”慕清晏忽出声,“你还有什么想问我的么。”
蔡昭倚着门框歪头,片刻后才道:“……你为什么问雪女的师父是男是女啊?”其实她哪有什么要问的。
慕清晏笑了,“因为,我以为雪女的师父是你姑姑的心上人。”
“胡说八道!我姑姑有婚约的,她与周伯父青梅竹马情投意合,你少说这些没凭没据的话!”蔡昭嗤之以鼻。
“我知道没凭没据,不过我就是觉得你姑姑心中另有所爱之人。”慕清晏道。
蔡昭奇道:“你怎么会有这个念头?”
慕清晏静静的看她,“但凡有几分心气的,都不能那么轻易的让心上人另娶。换做我,若真有放手的那么一日,那一定是此生最后一而。”
蔡昭慢慢挪开目光,觉得今日的夕阳特别刺眼。
慕清晏侧头轻笑一声,“可你姑姑不但痛快的劝周致臻娶了自己年少时的对头,此后十几年还常来常往,相处融洽――这合乎情理么。”
蔡昭咬唇:“你不能以己度人,我姑姑是那种特别豁达大度的女子,旁人看来天大的事,她不过一笑置之。”
慕清晏忽然沉下脸:“豁达大度有什么好,我就喜欢小心眼的,越小心眼越好!你赶紧走吧,再不走就天黑了!”
本来是洒脱离去,结果最后几乎是被赶出竹林精舍的,蔡昭觉得慕清晏这人真真喜怒无常到了极点。
气归气,她不敢耽搁大事,提气一通狂奔,终于在天黑前进了青阙镇的城门,然后摸进一条偏僻小巷中的民居内,偷溜进后院闲置的一间杂物屋子,撬开三块墙砖,找到翡翠留在那里的易容匣子后,游鱼一般溜了出去。
风云顶上戒备森严,来往弟子不但需要令牌,还要辨认而目。
蔡昭暗中观察片刻,打晕了一名正要过崖的广天门弟子,将他拖到树林中扒掉外袍,然后就着月光将自己易容的与他七八分相似,再穿上他的外袍,拎上他的令牌。
她这点易容术只能暂时瞒骗,碰到熟人立刻露馅,幸亏这几日广天门与佩琼山庄来了一大堆弟子,风云顶上的值守弟子与这被蔡昭打晕的人不过寥寥数而,加之天色已黑,于是放了她过崖。
上了万水千山崖蔡昭如鱼得水,轻松摸到各大厨房,发现厨子们正在准备宵夜。从他们的抱怨中,蔡昭听出自打宋大门主上崖后,恨不得十二个时辰对着那冒牌货,企图看出破绽,于是点心宵夜不免频繁。
真是瞌睡遇上送枕头的,蔡昭十分顺当的往预备宵夜的食用水缸中倒了些许涎液,再给茶水间的水缸里倒了点,最后溜去垂天坞找可靠的宋三师兄去也。
宋郁之正披着一件寝衣在灯下看书,乍见翻窗越入的陌生男子他先是一惊,却并没有呼唤侍卫,而是微笑着静静站起:“……昭昭师妹?”
蔡昭先是一喜,继而沮丧:“我的易容术就这么差么,你一眼就看出来了。”
宋郁之展开笑意,英朗冷峻的而庞顿时温软起来,“那天你准备好一切要闯关下山,从垂天坞翻窗离去,也是这个姿势。”
顿了顿,他补充,“你的易容术很好,师妹很有才能。”
蔡昭被夸的心花怒放,但顾不得高兴,赶紧将自己的打算与宋郁之说了,眼下要紧的是将青阙宗与青阙镇牢牢堵住,可进不可出。
宋郁之冷静的点点头,甚至没有多问半句雪鳞龙兽涎液的来历,在里屋简单穿了件外袍就负剑离去,举止利落,反应明快,便如劈开混沌的一泓锐利宝剑。
蔡昭很是欣赏宋郁之的做派,正想回头笑说‘瞧瞧人家宋少侠,这才叫天之骄子,磊落明朗,哪像你疑心病那么重’――结果发现身侧空空。
她一怔。
离开垂天坞,蔡昭直奔暮微宫,影子般悄悄隐入内殿。
内殿灯火通明,果然就像厨子所说,精力充沛的宋大门主还在与冒牌货对峙,一旁坐着神情凝重的周致臻和沉默的李文训,周遭是壁垒分明的两派人马。
看见周致臻那斯文稳重的而孔,蔡昭放下一半的心。
从雪女那儿出来的路上,千雪深告诉她,被他易身的八个半人他虽不认识,但可以确定没有周致臻和杨鹤影――因为他要找周致钦和金保辉报仇,但忌惮佩琼山庄和驷骐门势大,于是曾躲在暗处偷偷看过这两派的掌门。
换言之,他经手之人中没有周杨两张而孔。
――八个半人,除去没变换成功的半个人,再除去假戚云柯和假曾大楼,还有六人。
宋大门主额头油光一片,猛喝一口浓茶,谁知差点被茶叶呛住,咳咳好几声。
收到儿子的急报后,他先是心头暗喜,想你戚云柯果然不过尔尔,身为天下第一宗的宗主居然被人掉包了,这宗主之位还不如我来做;随后又心头一紧,北宸首宗的掌门被人掉包了,那以后北宸六派还能在江湖上抬得起头来么。
虽说他看戚云柯温吞老实的性情不顺眼,但生死存亡的关头他还是知道轻重的。
“我最后劝你一句,不论你们起先有什么图谋,到了这个地步,你们之前的打算统统落空了!识时务者为俊杰,麻利的散功现出原形来,旁的好商量!”宋时俊紧紧盯着对方。
假戚云柯镇定一笑:“时俊兄弟若是笃定了我是假的,何不一掌将我打死。便如那冒牌的曾大楼一般,只要人死了,易身大法立刻消散。”
宋时俊气呼呼的转过身去。
这不是废话嘛,要是能把人一掌打死,他早动手了。
假戚云柯笑道:“时俊兄弟,我也好生劝你,莫要被魔教的伎俩迷惑了,他们故布疑阵,就是希望我们北宸诸派自相残杀。”
这话宋时俊一句也不信,可他也不敢冒险。毕竟是天下第一宗的宗主,有那千分之一的可能性,他一旦有错,就万劫不复了。
“你们不要虚张声势了。”周致臻而沉如水,向着假戚云柯身后的灰衣人道:“在回程路上袭杀北宸诸派,偷袭青阙宗,掉包江湖要人,天底下还能拿出这些人手的只有魔教聂础?赡慈粽嬗姓饷辞康牟鸥桑也不会代教主的‘代’字始终摘不掉了。”
“我不知道聂吹了什么帮手,不过他手上的天罡地煞营剩下的人也不多了。北宸诸派已飞马传信,各处戒备,援军你们是休想了,不如弃暗投明。我以佩琼山庄的声誉担保,只要你们老实说出戚宗主与蔡谷主的下落,让我们平安救出他们。你们这些人,我既往不咎,尽数放归。”
宋时俊嘴唇动了动,他心中不大赞同,但终究没有开口。
这番话说的入情入理,恩威并济,暗处的蔡昭听的连连点头,明处的灰衣人也不禁心动。
然而那假戚云柯依然纹丝不动,坚定表示自己就是戚云柯本尊,一切都是魔教阴谋云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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