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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呢?”她总算想起了终极目的。
常宁将手一摊:“我也不知道。”
他又道,“连听说这门术法的人都没几个,又如何知道怎么破解。”
蔡昭自言自语:“果然还是应该把那个千公子捉来啊。我们闹出的动静不小,庄师兄又发现了中迷药的樊师兄,估计很快就会排查周遭的巷子,也不知那些人怎么摆脱查问?”
“怎么摆脱?容易的很。”常宁看出窗外,眺望镇西方向,“一把火烧了便是。”
蔡昭大吃一惊,连忙扑到窗边去看。果然镇西口那片地方冒出熊熊烈火,浓烟直冲天际。她失声道:“他们居然放火烧屋?”
“一把火烧了,才能不留任何痕迹。等风头过去,再找一处民宅隐藏便是。”常宁自斟自饮,“也不知下回该去哪处找他们了。”
“这些人,是魔教中人么?”蔡昭坐回桌旁,“你说他们究竟替换了多少人,他们抓我爹去是为了给我换个假爹么?”
“反正暂时你爹应该无恙。”常宁又给女孩夹了一堆菜,“你听那千公子说了,他上一回换人是半个月前,你爹却是昨天才失踪的。”
他又道,“再说了,你知道伪装一个人什么最难么?”
蔡昭猜是口音,笔迹,动作习惯等等,都被常宁否决,“是武功。尤其像你爹这等身手,魔教去哪里找个差不多的高手来假扮你爹。我……见他娘的鬼!”
他忽然停下筷子,“我知道他们为何要偷袭戚宗主了!只有戚宗主受伤了,假扮他的人才不用施展身手了!”
蔡昭一听,恍然大悟。
常宁将筷子往桌上一拍:“本来戚宗主应该‘身受重伤’的,偏偏被你拦了一下,他只受了轻伤,所以那个冒牌货后面才必须‘余毒未清,伤势反复’啊!”
他想了下,又道:“说不定他们本来还想换宋郁之!g,不会宋郁之已经是假的了吧。”
蔡昭没好气道:“宋郁之要是假的,广天门那么多人都是瞎子么!我听说这回来的护法中,有两位是看着宋郁之长大的,还有两位陪着宋郁之在青阙宗内待了七八年呢!”
常宁哦了一声,颇有几分失望。
“我以为,他们换不了那么多人的。”蔡昭顺口气,面露沉思之色。
“听千公子话中的意思,似乎伪装的时间越长,他费的功力就越多。替换樊师兄只要几天,千公子就累的跟脱层皮似的。那些要紧位置上的人,少说也得替换几个月吧。而且,我觉得他们手里也不会有很多个‘千公子’吧。”――要是换人很容易,他们就会换了陈管事,而不是买通他,还各种客套。
常宁想的想,表示同意。
蔡昭从怀中取出用帕子包起来的那根金针,“这是我从樊师兄后颈处取出来的,你认识么?是不是刚才陈管事口中说的‘乱魄针’啊。”
常宁拿过金针反复看,“不错,就是它。旁门左道的小玩意,鸡肋而已。”
“还鸡肋?我看厉害的很,我们在旁边打翻了天,樊师兄都没醒过来呢。”
“真的是鸡肋。”常宁不屑的将金针丢到一旁,“乱魄针厉害的不是针,而是浸淬金针的迷药,刺中穴道后当场不省人事,但它有个极大的弊处――气味极重,还经久不散。除非你没鼻子,不然隔了两三丈都能闻到。”
“施针者必须随身携带一个隔绝气味的小针筒,因为打开针筒的那一瞬,气味立刻发散,恁谁都都察觉。这么说吧,要用乱魄针只能偷袭,以迅雷之势将针扎入要害。可既然都能偷袭了,为何不直接用毒刀毒针呢,还没气味呢。只有想生擒时,才会用到这种东西――他们费这么大力气将人抓去,我料想令尊与戚宗主此刻应该性命无恙。”
蔡昭怔怔的出神,片刻后才道:“难怪我一直不喜欢师父屋里的苦药味,现在想想,大约是用来掩盖乱魄针气味的。”
“今日所获颇丰,眼下我们有两个难处。第一,究竟有多少人被替换了?第二,这种易身大法如何破解?要弄清这两点,都得问那位千公子。然而经过今日这么一闹,也不知他们会将千公子转移到何处。”
常宁用一根筷子歪歪斜斜的敲着酒盏,十足一位风雅落拓的酒客。
“我知道。”蔡昭忽道。
常宁停下敲击,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蔡昭:“我说,我可能知道千公子下落的大概地方。”
常宁眼珠清冷,不染半分酒意,“……适才你给千公子吃的是什么药丸?”
蔡昭苦笑:“和乱魄针一样,也是种十分鸡肋的东西。”
她看看窗外的天色,“时辰差不多了,咱们去买条猎狗来罢。”
……
青阙镇背靠着雄伟奇险的九蠡山,前前后后都是茂密广阔的山林。
既然有山林,自然会有丰富的飞禽走兽。
既然有飞禽走兽,自然少不了行猎之人。
而要行猎,自然少不了猎犬。
于是,蔡昭很容易就在镇尾找到一间猎人小铺,花光了荷包里的金银稞子,买下一条嗅觉灵敏的小个子猎犬。牵犬至无人处,蔡昭从怀中掏出一颗小小的蜡丸,捏碎后将里面的油脂涂抹在帕子上,放在猎犬鼻前闻。
此时夜幕降临,常蔡二人牵着条猎犬在镇中漫步,在外人看来颇是风雅。
蔡昭边走边轻声的解释。
“给千公子吃的那东西名叫‘暗香丸’,是我娘做的。”
“我娘年少时喜爱香氛,嗯,其实许多女孩都喜欢。可出门在外哪有功夫熏香,若是直接往身上倒香露,一旦动起手来就香汗淋漓,反倒狼狈。于是我娘就想了,有没有什么吃了之后身体自然散发香气的药。可惜,直到涂山大战,她都没有想出来。”
“后来我娘定居落英谷了,反倒有了闲情雅致,静下心来鼓捣出这‘暗香丸’,服下药丸之人,半个时辰后就开始体泛香气――唉,谁知这玩意费时多用料昂贵不说,气味还不好闻。我姑姑玩笑时说,这气味就像是风骚老板娘招揽主顾时用的劣等香,放了三年,又淋了雨,最后被泼了一瓢醋。”
“我娘气的把整盒暗香丸都丢了,姑姑说丢了可惜,就叫我捡回来玩。我和姑姑用暗香丸喂过鸡,喂过鸭,喂过猪狗马匹…自然,也喂过人。”
“人身上散香的时间最长,差不多有两个时辰,别的牲口都差了一等。时辰一过,就气味全无了。后来我爹说,这香气虽然不好闻,但可以用来追踪。唉,可真的试用起来,却发现这东西着实鸡肋。”
常宁十分兴味:“何处不足。”
蔡昭叹息道:“只要服药丸之人身负内功,一旦察觉,完全可以用内力将药性逼出。”
常宁轻笑一声,“果然天下没有十全十美之事。”
随后停步转头看女孩,“你这么有把握,莫非觉得千公子不会逼出药香?”
蔡昭歪头掰手指:“第一,千公子武艺低微,而且还刚刚费力施展过‘易身大法’,哪怕原来有那么点功力,这会儿也没剩多少了。”
“可他能叫别人帮他逼出药力。”常宁质疑。
“不错。”蔡昭道,“可是还有第二,这位千公子很爱漂亮,身上本来就熏了香,他们又赶着放火藏匿,并不一定会发现暗香丸的气味,我们可以赌一赌。”
常宁先点点头,然后笑了,笑的不带半分烟火气。
“你不用赌,那位千公子并不甘心被囚|禁。”他道,“可能你没看见,他在樊兴家身上乱摸时,趁机在他手心中塞了个纸团。施法完毕后他跌坐到樊兴家身旁,听到那几人要杀樊兴家时,又赶紧将那纸团拿回塞进自己袖子。”
蔡昭眼睛睁大大的:“你的意思是……”她觉得男人摸男人辣眼睛,所以根本没细看。
“我猜那纸团上写的应是求救之类的字句吧。”常宁道。
两日来,蔡昭头一次露出舒心的笑容。
……
青阙镇总共有两处进出大门。
南大门与东大门,西面与北面之后是九蠡山。
常蔡二人先牵着猎犬去两座大门处,确定那帮人是不是离开了青阙镇――果然没有,他们还在镇中。
然后两人又往镇上所有民宅聚居之处走了一遍,包括刚刚被烧毁的那条巷子――防备他们杀个回马枪。
可是依然一无所获。
于是他们只好去酒肆茶楼饭馆处乱走,这种地方酒气菜香浓郁,好在‘暗香丸’的气味特殊,之前蔡昭在落英镇的闹市区试过,猎犬是能辨别的。
然而还是没有踪迹。
眼看两个时辰快到了,药丸即将失效,蔡昭有些急了。
常宁忽道:“咱们上九蠡山看看。”
蔡昭一呆。
她先是觉得常宁荒唐,那些人疯了才会主动送上门去,就算戚云柯被他们换了,可是内门外门还有许多武艺高强的师叔伯,几百名弟子也不是吃素的,不是一个只敢躲在病房中的冒牌货可以一手遮天的――不然他们为何非要换了樊兴家不可。
可后来她再一想,万一呢?
于是他俩赶紧奔赴西北面,谁知一到九蠡山山脚下,猎犬就激烈大叫起来――受过训练的猎犬知道毫不犹豫的扑向猎物所在处,若不是常宁将绳索牵的紧,猎犬早飞奔上山了。
蔡昭后脊一冷,惊惧的望向常宁。
常宁一把抱起猎犬,沉声道:“快上山。”
两人运足内力,一路上穿林惊雀,犹如两只飞鸟般掠过空中,径直往山上奔去。
到了风云顶,常宁赶紧放下怀中的猎犬。
它一落地就直奔悬崖处,吠叫连连。
狗叫声引来了风云顶的看守弟子。
此时时辰已晚,本来不该开启铁索的,但之前宋郁之过崖时,曾吩咐过他们一定要让蔡昭过崖,免得留在外面出意外。
宋郁之在青阙宗的威望仅次于戚云柯,而行事公正犹有过之,守崖弟子自然听命。
于是深夜的风云顶,再次响起号角,对岸的弟子看见正确的旗语以及常蔡二人的面貌后,迅速放出铁索。
常蔡二人飞快的抱起猎犬通过铁索,刚在万水千山崖边落足,常宁怀中的猎犬就挣扎的跳到地上,跑的飞快――常宁脚尖一点,旋即跟上。
铁链箱旁的中年弟子笑问:“师妹这是买条狗来解闷么?”
蔡昭尴尬一笑:“呵呵,是啊。”
“这狗瞧着脾气不好,师妹要费心了。”这弟子还想,蔡昭估计是因为父亲失踪,心情苦闷才买狗来玩的,果然还是小姑娘。
蔡昭赶紧去追常宁,谁知没走多远,就在一处草丛旁看见常宁与猎犬。
猎犬在草丛周遭边嗅边打转,却再也无法辨明去向。
常宁皱着眉头站在一旁。
蔡昭抬头望天。
子时初刻,明月当中,药力时效已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