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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无翻身之地。”
李谨言扪心自问,真到了那一天,他当真能毫不迟疑的举起刀子或者拉开枪栓?真逼到那个份上,就算他不动手也不行吧?
“不过,”楼夫人话锋一转,“这个沈泽平,也不像是大帅一去就冒出来挑刺的人。”
“娘?”
“他既然被逍儿关起来了,你就不必再管了,不如趁机把先前跟着起哄的人拾掇拾掇。”
李谨言有些尴尬,他以为楼夫人发现了他私下里让哑叔去查药厂车间主任和财务经理的事情。不过楼夫人主动提起,他干脆把心里的想法给说了出来:“娘,他们毕竟都是大帅安排的,没有明摆的错处我不好动手。”
“一朝天子一朝臣。”楼夫人冷笑一声,“他楼盛丰不是被‘炸死’了吗?”
李谨言愕然的看向楼夫人,这压根不像是楼夫人会说的话。猛然间,他脑海里涌起了一个念头,被烧焦的尸体,楼夫人突然改变的态度……难不成,大帅他没死?
可楼夫人是依据什么推测出来的?
仔细回想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好像是在得知沈泽平对他发难,被楼少帅关起来后,楼夫人的态度才开始转变的。难道这其中有什么关联?
越想越觉得头大,或者,他该去探一次监?
李谨言离开后,一个清秀的丫头走进来,俯身在楼夫人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楼夫人点点头,“我知道了,那个‘死人’现在十有八-九就在长青那里。”
“夫人,这件事不告诉少帅和言少爷吗?”
“不必,让他们自己去查。”楼夫人说道:“沈泽平这个人我了解,就算他对言儿再不满,也不会在这个时候挑事。他这么做的理由只有一个,那就是有人事先和他通过气了。他来当这个出头椽子,可以直接牵扯出一批人来。只是还把长青给拉进去了,楼盛丰,等你回来……”
正在青岛的楼大帅突然感到后颈一阵发冷,怎么回事,又有谁在“惦记”他?
在总督瓦尔德克和远东舰队总指挥官冯施佩的劝说下,德华银行的行长劳鲁士终于松口了。展长青带着两名随员一起前往总督府,签订了借款合同。
借款合同的主要内容为:借款总额为八千万德国马克,借款年利4厘,借款期限十五年。借款的百分之六十将用来购买德国机械,借款期内,北六省在远东西伯利亚发现的任何矿藏,德意志都拥有共同开采权。采矿所需的设备均由贷款银行代办,并按价收取百分之五的佣金。另外,银行将从借款中抽取三百万马克作为酬金。
合同中还规定,借款与还款必须使用德国马克。
德国人不太明白为什么要加上这一条,毕竟华夏的借款合同大多是以白银和英镑作为单位的,但总体看来,加不加这条都不会对己方产生什么影响,没有多做考虑便答应了。
合同分别用中,英,德三种语言拟定,由展长青和德华银行行长签字用印,青岛总府瓦尔德克和远东舰队总指挥作为见证人。
这份借款合同签订于民国四年,即公历1912年8月10,被后世称为《民四华德借款合同》。有趣的是,华夏和德国后世的史学家,都认为这份合同损害了本国的利益,并为此争执了半个世纪。
华夏人认为,这份合同涉及到西伯利亚矿藏,西伯利亚是华夏固有的领土,这份合同明显侵犯了华夏的主权和利益,是一份卖国合同。
德国人举出的例子更实际,在1912年,他们借给了华夏人八千万的真金白银,而在十年后,当马克跌落到一百万才能兑换一美元时,华夏人还给他们的几乎是一堆废纸!
当然,半个世纪的时间还很遥远,现在签订借款合同的双方,都坚信是自己占了便宜。
在合同签订的当天,展长青便向德国洋行下了第一笔订单,包括价值三千万马克的机床和成套工业设备,同时以每年为德方增加供应磺胺为条件,换取德国帮助北六省建造一座兵工厂,可以独立制造步枪,机枪,子弹和轻型火炮。兵工厂中的生产设备全部由北六省出资向德国购买,德国将派遣技术人员协助建厂,在此期间,德方人员的薪资将全部由北六省支付。
只要有钱赚,德国人立刻将庚子条约抛到了脑后,况且北六省已经明显表示出了亲德倾向,既能赚钱,又能通过武装北六省军队给俄国和日本人添堵,何乐而不为?
想必德皇陛下知道了也会十分高兴。
借款合同签订后,在总府府举行了酒会,瓦尔德克总督高举酒杯,“为了德华的友谊!”
展长青也举起酒杯,脸上的笑容怎么看怎么像一只偷到了肥鸡的狐狸。
北六省同德国人借款是秘密进行的,展长青发回关北的电报也只有四个字“事情已成”。
电报送到楼少帅的案头时,他正埋头处理政务,虽然楼少帅刚刚接手北六省政府,但能力和手腕样样不缺,使得之前有些不稳的人心逐渐安定下来。
加上沈泽平的事情已经在私底下传开,只凭他向李谨言举枪,就足以定他一个造反的罪名。但他至今仍被关在牢里,性命无虞,可见楼少帅对大帅的老臣还是眷顾的。对于李谨言,众人也有了新的认知。这个言少爷做生意的手腕一流,脑子也灵活,楼少帅肯为了他把跟了大帅三十年的老臣给关起来,虽然没杀,但从无论谁求情都不放人来看,这楼家少夫人的位置,他是坐的稳稳的。
向德国借款的事情本就是李谨言出的主意,接到电报,楼少帅当即让季副官去把李谨言从厂子里接回来。
季副官领命下去,楼少帅放下电报,拉开抽屉,里面放着热河省长戴国饶发给他的密电,就在昨天,驻扎在热河的第九师发生了一场兵变,在师长孟复被戴国饶请去赴宴时,孟稠的一个旅全都被围在营房里下了枪。他手下的三个团长有两个都当场反水,整场兵变,几乎刚开始就结束了。
“饶有常,肖咏武,你们要造反吗?!”孟稠被五花大绑的带到第九师另外两个旅长的面前,破口大骂:“你们吃了雄心豹子胆,敢对老子下手?!”
饶旅长冷冷一笑:“姓孟的,别装糊涂了,我看你才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你以为我们不知道你和孟复私下里在干什么?你们想反了少帅去投司马君!”
“你少血口喷人!”
“你还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饶旅长拍了拍手,之前给饶旅长等人通风报信的孟复的副官穿过人群走了出来,将他之前听到的话,在所有人的面前说了一遍,孟稠的神情立刻变了。
饶旅长接着说道:“怎么样,姓孟的,你还有什么话说?”
孟稠咬着牙:“成王败寇,老子无话可说。”
“就你还成王败寇?”肖旅长在一旁嗤笑道:“你连做个寇的资格都没有!”
孟稠被关押起来的同时,在戴省长府中的孟复也被抓了起来,他带来的护卫要么被打死,要么被枪指着束手就擒,戴国饶看着被绑起来的孟复,冷笑道:“孟复,不是我姓戴的做事狠毒,实在是你自己找死,谁也救不了你。”
孟复没有说话,戴国饶一挥手:”带下去!等到后天,将他带到大帅的灵堂前,血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