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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今年的年猪都没着落,田大壮有些发愁,也是辛苦了一整年啊,到了年末居然连猪肉都吃不上。不过,田大壮又宽慰自己说,反正现在家里就他一个光杆司令,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也就不需要像别家一般,炫耀似地将年猪杀了,在院子里屋檐下挂一整排香肠腊肉了。实在要是想弄点猪肉来解解馋,就上镇上割几斤回来也是一样的。
不过,想到要花辛辛苦苦攒下的钞票去镇上买肉吃,田大壮有点心疼,觉得还是捡来的野猪好啊,不需要花精力,只要它踩上兽夹或是掉进陷阱就好,不过,野猪比饲养的家猪聪明多了,田大壮自学会使用兽夹捕猎野物以来总共也就捕着了那么一头,而且是个小的,不过两百斤。不过,要真是几百斤重量的公野猪,即便踩了兽夹了,恐怕也逮不住。那玩意儿挣扎起来的阵仗吓人得很,就算是田大壮这样的个头力气,都难以制服。
田大壮就盘算开了,听村里有经验的老人说过,大田村外的林子里野猪不少,到了冬天,凭着雪上的猪脚印最好猎捕,不过,猎捕和守株待兔等着野猪踩兽夹不同,那等于是主动出击、和凶狠的野猪面对面了,必须要有□□猎犬护身,不然很容易受伤,甚至把小命弄丢了。不过,田大壮脑子灵活胆子大,根本没放在心上,他只是在盘算投入产出比:买猎|枪猎犬的钱和买半边猪的价钱差不多,而猪肉吃了就没了,猎|枪猎犬则是可以反复使用反复捕杀野物的,他便决定了,明天早起去镇上买把趁手的猎|枪,再物色一条合适的猎犬。不过,现在嘛,先去看看已经布好的兽夹子陷阱里有没有傻不愣登掉进去的猎物。
今天的“猎物”还真有。
而且,虽然没有野猪那样几百斤的规模,却比野鸡野兔大多了,一百来斤呢。
田大壮摸着下巴,俯视着趴在地上的倒霉催了的“猎物”,苦笑着说:“喂,你长没长眼睛啊,这么大个兽夹子你要踩上去?还左右脚都踩上了,害我白花了功夫!”
田大壮为了捕捉野猪,特意选了这么个少有人走、野猪却爱出没的荒寂道路来布下兽夹子,而且是连续的夹子,就怕野猪万一个头大了,一只夹子未必能夹得住。没想到这么慎密的布置,没猎着野猪,却猎着了一个大活人!而且,这人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只脚踩上兽夹被夹得血淋淋地也不知道吸取教训的,另外一只脚却又凑上。
两只脚鲜血淋漓地一边挂着一只兽夹,倒是对称了,看得田大壮哭笑不得。
田大壮以为这人是疼晕了过去,便蹲下来推他的肩膀,一边推一边喊:“喂,醒醒!喂,你醒醒!”
见他没反应,田大壮不明所以地说:“不会吧,难道疼死了?”便使劲将他翻了过来,一探鼻息,倒是还有气,没死。
这人一露出脸来,叫田大壮都愣了一下神。
这人也长得太好看了一点!
尽管他的脸色十分苍白,可是,完美而俊朗的面部轮廓,还有搭配着的高挺的鼻梁,红润而漂亮的唇形都是一万个人里面也难得见到一个的,是绝对的美男子。而此时,他的眼睛紧紧地闭着,看不出眼睛的大小和形状,可是,田大壮从他那优美的长眼线能看出来,这人的眼睛一定也长得很好看。此时,黑黑的睫毛垂盖下来,遮住他眼脸下的淡青色,越发显出几分脆弱的美来。
不过,光是这样打动不了田大壮,他的第一直觉还是想要溜之大吉,毕竟这人是踩着他布的兽夹才倒在这里的,醒了来万一赖上他了可怎么办?
而伺候了病母五年的田大壮深深知道,现在的医院,那是宰人没商量,医药费就是个无底洞,这人还晕迷着,去了医院先要做一堆检查,每一项都是几百块,还没救命呢就要先花掉几千块的检查费用,田大壮哪里舍得呢?不如丢下这人走了算了,反正捕兽夹上又没有刻上他田大壮的大名,谁知道是他田大壮布下的呢?再说了,捕兽夹是田大壮布下的不假,又没有拉着这人的手逼着他走这条道,他自己好死不死地踩上了怪谁呢?怪他自己倒霉好了。
可是,才迈开了步子迟疑地走了两步路的田大壮忽然又停了下来,转身回到这人的身边,叹了口气,说:“唉,算了算了,就算被你讹上我也不能就这么走了。不过,你小子可要有点良心,别看我心善就赖着我要医药费啊,我顶多赔你两只脚的医药费。”
原来,田大壮从小被他娘教导得好,做人要有担当,刚才转身要走的那一刻,心里像是有两个小人在打架一般,一个说,丢下他,走人,不管!另一个则说:走不得!这个人昏迷不醒,要是就这么走了,这人脚上的血没准会引来比野猪更凶残的猛兽。万一这人因此丢了小命,田大壮不是就罪过大了吗?
所以,田大壮实在是抵挡不住良心的催促,又回转了来,并将本来满打满算背猎物回家的竹篓等物都丢了,好腾出手脚来搬这倒霉家伙。
田大壮自认晦气地蹲下身,将这人的手脚扯在背上,随即发现这人个子也很高,仅仅比自己矮一点点,也是一米八多的高个儿。
好在不算太重,田大壮一咬牙一挺身也就把他背了起来,又托了托他的屁股,把姿势调整得更利于走路,这才开始一步一个脚印地往十来里路开外的自己家走去。
田大壮想,回去就赶紧地给这人把捕兽夹去掉,再用伤药把脚包扎一下,看看养几天能不能好,实在不行再往医院里送。
可是,这人一直昏迷不醒,而且,像得了软骨病一般,全身无力地俯在田大壮的背上,脑袋就耷拉在田大壮的脸颊边,随着田大壮走路的颠簸,脑袋也跟着一晃一晃。
田大壮觉出不对劲来了。
这人要只是被兽夹子夹了那么两下,就是流血就是疼也是有限的,按说这会儿又搬又背地,这人就算晕过去也该要醒了,可是,他不光是不醒,还这么一副死人一般全身脱力的样子。
“死人”两个字划过田大壮的脑子,他登时就明白过来了,去他大爷的!这人还真像是个快要死的人啊!这人绝对是踩了兽夹子之前就受了很重的伤,没准那会儿就神志不清了,正常人的话,谁会踩了一个还去踩第二个呢?
果然,田大壮的这个猜想马上得到了验证,这人也许是受了田大壮背上的颠簸,忽然“呃……”地一声发出声音。
田大壮惊喜地扭头,问:“你醒了?”
这人没回答,田大壮感觉到他紧贴着自己的背脊的胸部似乎猛烈地收缩了一下,随即“哇……”地一声张口。
田大壮气急败坏地说:“喂,你别吐我身上……”
话音未落,田大壮的脸上被喷上一片温热液体。
田大壮气得咬牙,恨不能将背上这人扯下来丢了,到底还是忍了,不过,这人吐出来的东西倒不是酸臭的饭食味道,只是……有点血腥味道。
田大壮用一只手臂支撑住他的身体,空出来的一只手来,用手背擦自己脸上飞溅上的东西。
低头一看,田大壮的瞳孔遽然紧缩。
根本不是胃里的食物,而是……血!
鲜红的血!
这人原来不是呕吐,而是吐血!
什么样的人会吐血?要么是得了痨病,要么就是受了严重的内伤!田大壮心想。
田大壮当即就想把人扔了。这哪里惹得起啊?光是脚伤都还治得起,要是内伤就不得了了,而且,万一千辛万苦把他搬回去就死在家里了,麻烦事可就不断了。
☆、第3章送医院
田大壮也就是那么想想,而实际上呢,他不仅没把人扔了,反而是将一对结实有力的手臂反着抱紧了背上的人的腰臀,咬牙吸气,随后提步狂奔下山。
要快!慢了没准就没命了!
十多里的路程,竟然叫田大壮一个多小时就跑拢了,身上还背着个一百来斤的高个男人,田大壮自己都佩服自己。到家了,田大壮没来得及歇口气,甚至没把背上的人放下,继续背在身上,仿佛那不是一个人,而是他自己身体的一部分似的。田大壮毫不犹豫地搬开砖的遮掩,去取那墙壁里的铁皮盒子,打开了都懒得放回去了,直接抓了满把的钱掖在裤兜里,复又转身,背着人出了门,继续迈开大步往外走,而这一次,却是往镇子的方向去了。
大约走了十来分钟,终于到了村里通往镇上的主道上,田大壮背着人站了一会儿,招手拦下一辆农用车,对车上的司机说:“大哥,行行好……”
及至看清楚这车上的司机是谁,田大壮有种转身就走的冲动,只是手臂把着背上的人的软绵的腰,他咬了咬唇,管住了自己要往后转向的腿。
原来,这司机是村里有名的“二椅子”叫大牛的,比田大壮大好几岁,却跟个娘儿们似的。所谓“二椅子”,都是村里人对那些明明长着一副男人的家伙,却不把自己当爷们看,反而喜欢男人的人的蔑称。这大牛白叫了这么个雄壮的名字,却长了个小身板,在家里种不得地,挑不得担,幸亏学了门开车的技术,他家里人给东拼西凑帮买了一辆农用车,他就在村子和镇上、县上跑运输,倒是挣了几个钱,把家里的欠债都还清了。本来人是不坏,就是一对上男人他那眼珠子就开始乱瞟,还爱动手动脚地,上次村里放坝坝电影,田大壮就正好挨着他坐,他那手不要脸地居然伸到田大壮的大腿上来了,差点摸到了蛋,叫田大壮气得推了他一个跟头。虽然是爷儿们,被摸一下也少不了什么,田大壮就是不喜欢嘛,乱恶心人的,以至于后来见了这大牛就二话不说掉头走。
大牛看见是田大壮,倒是一点也没介意上次被推一跟头的仇,反而笑吟吟地说:““哟,这不大壮吗?你干嘛呢,看这一脑门子的汗水,也不擦擦?”
田大壮见他这会儿像个人样了,也就算了,总之,身上的伤者要紧,他艰难地甩了甩头,勉强甩去了额头上流下来却没法擦以至于糊到眼睫毛的汗珠,说:“大牛哥,我背的这人受了重伤,你帮个忙,捎我们去镇上医院,晚了就怕救不活了。”
大牛这才注意到他背上背着的人,既然是条命,又正好遇上了,大牛也热心了起来,且不忙着去运车后的鸡鸭了,对田大壮说:“好好好,咱们去医院。”说着,大牛拉了手刹,也下车来,帮田大壮搬弄背上的伤者。
亏得有大牛接手,背了这一路的田大壮总算松活了一下身体,手臂撑着副驾驶座的坐垫,一下子就跳上了车。接了伤员过去的大牛则是“哎呀”一声,小身板一晃,差点被这人的重量压趴下,幸亏下盘端得稳,才勉强支持住了,却连声叫嚷着:“大壮,快……快接过去,我站都站不稳了!”
田大壮伸出手臂来放在伤员的腋下,一个使劲,就把人又接过来,抱在怀里。
大牛松了口气,这才看清楚田大壮怀里抱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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