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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时,就有小孩子的声音哭哭喊喊地叫着爹,还有宫人呵斥的声音,那赵十四的哭声越发的凄惨了。
凡是稳坐皇帝位的都不是什么好人,朝堂之上,虽然勤政殿高悬光明正大的牌匾,但是牌匾下的这些人干的都不是什么正大光明的事情,莫说在这些人之上的皇帝。
不过,好人坏人是什么的,也没有一个明显的分界,弑父诛兄杀儿杀女的太平盛世,柔情似水温良恭顺的亡国末途。所以,纯粹的善和恶对一个帝王来说都不是什么好事情。
陆瑾佩从来都没把秦作庭当做一个好人,但是也没把他当做一个坏人,他对她很不错,至少她吃饱穿暖,不用看人的脸色,偶尔还给别人脸色,还可以在心情不好的时候拿他出气,心情好的时候调戏他。
尽管她听着外面小孩子凄凄惨惨地叫声有些不忍心,但终究还是没有劝阻他,一个皇帝若是连觊觎自己生命的人斗狠不下心肠,那这个皇帝也算是做到头了。
地砖上摊着的赵十四听着外面的噼里啪啦的板子和孩子的哭叫,嚎得肝肠寸断,陆瑾佩瞧着他在地上都能咳出血来,只是平静地看着,出声道:“你可以不说,那你就这么听着你儿子是怎么被打死的。”
其实,哀家就是那个最坏的人。
秦作庭许是没料到她会出声帮他,有些诧异地瞧了她一眼,却是勾起了唇角,覆上了她冰凉的手。
“啊……太后娘娘开恩……娘娘求您救救奴才的孩子……您也是当母亲的……奴才……奴才……”
这个赵十四已经语无伦次,句句话往太后心里捅刀子。
陆瑾佩眉头挑的老高,在秦作庭憋笑中,幽幽地道:“哀家开不了恩,哀家和先帝情深缘浅,还没来得及有孩子,先帝就驾崩了,所以你要么说要么听着。”
外面的动静停下了,孩子哭叫的声音也越来越弱,秦作庭笑眯眯地瞧了他一眼:“你是说呢,还是要外面的人继续打。打的话也成,估计撑不长了,要不你忍忍,一下子就过去,说不定你进死牢之前还能瞧一眼孩子的尸体,虽然不鲜活,但是好歹……”
“我说,我说,我什么都说……”赵十四已然在崩溃的边缘,“奴才在寿昌宫做厨子前,是在南安郡王府伺候,先皇陛下一次临幸郡王府,称赞奴才手艺才被带到宫中。”
那位南安郡王,正是秦作庭残疾的四皇弟秦作堂。
赵十四接茬说道:“就在陛下常驾临寿昌宫用膳之初,每日晚间,便在奴才的枕下都能瞧见一张字条,上有南安郡王的玉印,告知奴才家人近况,问有要事相助。南安郡王对奴才一家有活命之恩,况且奴才家人皆在他们手中,哪敢不从。前日夜间,非但在枕下发现一张字条还有一包药粉,教,教奴才昨日下到陛下的晚膳之中,奴才这才……”
所以说,皇帝是个高危职业,时时刻刻惦记着别人的同时,还时时刻刻被人惦记着,连自家兄弟都不能善罢甘休,横插一脚凑个热闹。
不过,从行刺到下毒,追根究源,到底是赐死了那位仪太妃引起来的。这么想着,秦作庭终究是不放心还存着这么一位虎视眈眈的弟弟,想方设法地教他闹起事来,再好好收拾他。
只是,用自己作诱饵,值不值得。
作者有话要说:
☆、幽暗地牢一日游(大修)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一般都是神马时间看文呐?给个方便的时间发文呀(⊙o⊙)!
赵十四被人拖下去了。
说完一番话,早已口吐白沫,人事不省。
傅尧徽和霍铎也奉命去找那些小纸条。
陆瑾佩随着秦作庭走了出去,两个小太监一个举着板子,另一个背上绑着厚厚的棉垫,见这俩人出来,慌忙跪地行礼:“见过陛下和太后。”
“起吧,下去领赏。”
“多谢皇上。”两个小太监欢天喜地地跑走了。
陆瑾佩转头看他,很是鄙夷:“你根本就没捉住赵十四的孩子,就是让他们俩在外头装神弄鬼的?”
秦作庭笑笑,撑着把伞挡在她头上,拉着她走在宫里笔直又宽阔的道上:“赵十四的家人在南安郡王府一点不错,只可惜他妻子不忍独守空房,早把孩子撇下改嫁。那孩子在一年前就冻死了,被郡王府的管家用一个草席子裹了不知道埋在了那处。可惜了,赵十四为他主子卖命……”
陆瑾佩觉得今儿的阳光有些刺眼,往他身后躲了躲道:“接下来,你要怎么办呢,杀了南安郡王。”
“你觉得他不该杀么?”秦作庭抬手放在她眼前,挡住了刺眼的光,很郑重地看了她一眼。
“该啊,谁让他不安分。”
“你真有这么通情达理?我要去宗人府瞧瞧他,你要去么?”秦作庭缓了一口气,唇色有些白。
陆瑾佩笑眯眯地扯了扯他的袖子道:“咱们还是坐车去吧,你身上的上还没好。”
秦作庭唇角皆是笑意,不置可否,传了御辇,和她一道往宗人府的地牢去。
车里的光线没有外面的强烈,陆瑾佩撂下帘子,转头对秦作庭笑眯眯地道:“长这么大都没去过地牢,这回可是开了眼界。”
秦作庭有些憔悴地往嘴里搁了一片参片,惨白着一张脸对着她道:“你一个姑娘家,怎么净想着往这么个地方去?”
“就是因为未知的东西,才会好奇,才会接近啊。”
秦作庭眯着眼睛看她:“你对我,也是这样么?”
陆瑾佩一面啃着苹果,一面奇怪地望着他:“你是说,你是未知的东西?”
秦作庭冷哼一声:“你别诓我,我只想问你,你对我是否也是如此?”
“不知道,这种事情哪能和账本子似的,算得一清二楚,其实,有时候账本子还有糊涂账呢。”
秦作庭往她身边凑了凑道:“至少对你我没有糊涂账,所有事情,我就想让你看个分明。我不是个好人,在秦作堂这件事情上,我利用了自己,也利用了你。他找人下毒,这件事情是我始料未及的,我做的不好险些连累了你。你怪我也好,不怪我也好,我只希望你能说出来,不要憋在心里头乱想,看着我和一个陌生人似的,我不舒服。”
“……什么都要你舒服。”陆瑾佩张口结舌地瞟了他一眼,不再说话。这人,什么都能被他瞧出来。
自此,两人各怀心事,一路无话。
陆瑾佩这辈子,三天两头被陆执关小黑屋闭门思过,反倒不惧这阴森昏暗的地牢。
几缕光线钻进在残破的泥墙上泛不起一丝涟漪,无力地搭在那里,却被无边的黑暗所吞噬。每一处密闭的牢房像是一副棺材躺在这偏僻的角落,低低的满是闭塞的压抑,一墙之隔,墙外明媚,墙里腐霉。
甫一入内,除了酸臭糜烂腐朽的味道,还能瞧着幽暗的光线,秦作庭举着袖子挡住她的鼻子,牵着她一点一点地迈下湿漉漉的台阶。
越往里去,偶有丝丝寒意从墙的缝隙里吹近来,碰撞出呜咽的哭泣声,墙上分明是严丝合缝的厚重石块,哪里能有一丝缝隙。
衣摆划过,吹起落地尘土,翻卷着飘荡在半空中,弥漫了整个地牢。
突然的一阵脚步声惊起了囚犯不甘嘶吼,唤醒了沉睡经年心魔,耳边皆是撕心裂肺的嘶叫,张牙舞爪发了疯似的嚎叫着要出去,还有惊悚的笑声,饥饿的视线。
乃至最后,秦作庭一把将她抱起,示意她用袖子遮住了脸,快步往地牢的深处走去,免得烦扰。
前面的牢头沉默着跪在地上,把门打开,秦作庭这才把陆瑾佩给放下。
秦作庭挑着一盏灯,不放心地看了她一眼,见她笑眯眯的毫无异样,才牵着她走进去。
角落的杂草堆上半躺着个衣衫整洁的年轻人,穿一身白色的囚衣,梳着个发髻,用白色的布条绑了,半边脸眉眼间酷似秦作庭,带着锁链的手正举了本书,借着明灭不定的烛火,看的津津有味,两只裤管空空荡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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