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督促着启蒙、读书,学习骑射,可自从摔断了腿接着母亲去世后,就不再续聘先生和教习,自己闷在深宅院落里不出来。现在终于又开始活动,可皇后被废前从来没有提过再请先生,皇上也没闲心来管这事,四皇子就被荒废着,处于自学阶段。
三皇子在陈贵妃在世时,自然有先生教文、谷公公督着习武,陈贵妃一死,先生就请辞了,谷公公也回了皇帝身边。三皇子撒了野,四书五经也不背了,文章也不写了,字也不练了,总去镇北侯府与那几个公子骑马。四皇子怀疑三皇子已经根本不读书了,比自己还破罐破摔。
四皇子挑着三皇子出院子门的时候往外溜达,前两次没碰上,可第三次正好碰上了昂首阔步地走回来的三皇子。
四皇子忙行了一礼,叫道:“三皇兄。”
三皇子停步,也赶快还礼。
这个四皇弟自从那次在镇北侯府的丫鬟家里给自己点出了母亲中毒的症状后,就没有与自己太接近。三皇子也被母丧、指婚、刺杀等一系列的事情弄得头晕脑胀,没有时间去关注四皇子。现在虽然群臣还在和皇上较劲,皇后被废的可能性还是很大,三皇子心情大好,见到四皇弟,就觉得自己对这位残废的弟弟失于爱护,心中有些歉疚。
他问四皇子道:“四皇弟最近如何?身体可好?”
四皇子忙说:“多谢皇兄过问,我很好。现在正值春光,皇兄不出去走走?”
三皇子马上说:“哦,四月四,我要和沈二公子他们去城外香叶寺转转。”
四皇子眨了下眼睛,带了些想往地看着三皇子,那眼神是四皇子向时常来问自己是不是能和他下一盘棋的包官人借鉴的。
三皇子立刻就输了:“四皇弟如果想去,可与我一同前往。”
四皇子赶紧行礼道:“多谢三皇兄。”
两个人又说了几句就告别了,四皇子嘴角噙笑回了自己的宫院。而三皇子都回到屋子里了,才明白四皇子截着他就是为了让他邀请四皇子去春游。三皇子笑了:“这老四,有什么事直说不就得了?万一我猜不到可怎么办?”
丁内侍也在小声问四皇子:“万一三皇子不说邀请怎么办?”
四皇子坦然地说:“陈贵妃特别照顾别人的心情,又懂礼貌,三皇子是她的儿子,怎么也差不到哪儿去,自然会邀请我的。他要是忘了,我会再次相遇,问同样的问题,直到他请我和他同去。”
丁内侍心说过去怎么没发现自己的主子能这么厚脸皮。
亲蚕大典将至,群臣还是反对皇上废后的决定,有人要求皇后就要被废除,也该主持下亲蚕大典,毕竟,废后诏书还没有经过礼部而正式颁布天下。
太子听到这些大臣们的呼声,看到皇帝有些含糊其辞起来,认为母后还是有望保住皇后之位。后宫需要一个皇后,国家的重要典礼等,都需要皇后。他就准备到冷宫去见母亲,想让母亲去向父陪个不是,也许皇帝能收回废后的话。?
☆、定计
?下朝后,太子到了皇宫群落里靠北的一片房屋。这里冬日正迎北风,阳光稀少,真的是“冷”宫。还好现在已经是春天,风和日暖,应该还住得下去。
静妃贾氏的院子虽然小,但还算齐整,门前侍候的宫人们看着也算精神。太子这是第二次来。头一次来问安,静妃心情不好,说了几句就让他走了。太子知道自己其实该天天来,可他一想到要来见母亲,就感到心中恐惧。贾氏为他顶了罪,皇帝书房中,她看向自己的那种轻蔑,深深地扎在了他的心里。太子相信如果他真的有一个兄弟,母亲会毫不犹豫地放弃自己。
这种负疚感和自卑让太子感到疲惫不堪。今天,因为有了可以让母亲复位的希望,他才又鼓起了勇气来见贾氏。
进门时,太子沉着脸,对向着自己行礼的宫人们说:“你们都最好小心伺候!不然的话……”他没有再往下说什么,有能力做到的人不必用话来威胁。
众宫人忙齐声说:“奴婢们不敢。”
“这几天有人来探问本宫的母妃吗?”太子特意点出了贾氏与自己的联系,显示贾氏的不凡身份,以防这帮势利小人看不起贾氏。
一个宫女恭敬地说:“四公主殿下天天来,只是每每哭泣,让静妃娘娘很疲惫。”
太子想起自己那个只会哭着发脾气的妹妹也心烦,就嗯了声,进了贾氏寝殿的门。
天还未到傍晚,贾氏已经半躺在床上了。太子觉得母亲卸去妆粉的脸色格外黄,甚至有种黑色。他惊觉母亲真的已经容颜老去,再无青春的美丽。
太子低声说:“孩儿给母亲请安了。”
贾氏头正疼,胃也隐隐作痛,半张了下眼睛,无力道:“皇儿来了,有什么事?”
太子尽量用高兴的语气说:“母亲,近日朝廷上反对父皇废后的谈议甚众,父皇似乎也有缓和之意。亲蚕大典日近,母亲若是能向父皇说几句好话……”
贾氏眉头皱起,两眉间的竖纹像一条黑线。她闭着眼睛,没说话。
太子等了一会儿,又说:“母亲,一国不可无母,放眼后宫,有谁有母亲这样的才能和手段?母亲……”
贾氏微微地摇了下头,出了口气说:“我现在不想这些了。”
太子不可置信地看贾氏:“母亲,您不想复位了?”
贾氏不耐地说:“我现在只想能好好睡一觉,头不疼,胃不疼就行,真没心力再去干什么了。”
太子看着贾氏颧骨凸起的脸,担心地问:“母亲若是身体不舒,没有请御医看看吗?”
贾氏哼一声:“我当皇后时他们都看不出什么,现在就更看不出什么了。”
太子带了怒气:“他们竟敢慢待母亲吗?我去找他们说说!”
贾氏叹气道:“也不见得是慢待,一群庸医!每次说来说去,就是那么几句话,什么邪从湿化,郁阻脾胃,湿阻中焦,都是空话,开什么药都没有用!”
太子问:“孩儿可以从宫外找几个郎中……”
贾氏打断道:“找谁?谁可靠?这么多年,有多少人想让我死,买通个郎中不最是方便?”
太子踌躇着,贾氏又睁了下眼,无力地说:“能为你做的,我都做了……”
太子一下子跪下:“母亲,孩儿不孝!”
贾氏没再睁眼:“你好好照顾下你的妹妹,给她寻个好人家……”
太子忙说:“我已经让人散出风去,要平远侯的长公子。”
贾氏眉头皱得更深了些,闭着眼睛说:“平远侯,可不是个好相与的。你莫要看他闲置在京城,娶了商家女,什么都不管了。当年他十五岁时,就曾一个人带了十余人夜袭敌营,斩杀了敌将六人,烧了对方的粮草。那是个心狠手辣的主儿,而且,比镇北侯有心眼。你打他家的主意,还不如找个宽厚平常的人家。”
太子心中不喜他每每做了什么,母亲总是不赞成,低声说:“可是妹妹喜欢。”
贾氏不耐烦地说:“你妹妹懂什么?她只看着那些表面的,我现在护不住你们了,你给她找个仁厚的夫君,日后也能对她好些。她毕竟,是破了相,脾气又急。”
太子还固执地说:“那个张大公子,中了秀才,算是个书生,在京城也很有名……”
贾氏本来忍着头痛胃疼对太子谆谆教导,可太子却不听,她一时肝火暴起,睁眼怒骂道:“蠢货!说多少遍你也想不明白!有那样的老子,那儿子能是个善茬?!平远侯亲手杀的人比你这辈子认识的都多,他给自己找了个绝色有钱的夫人,你觉得他会让他儿子娶个破了相的公主?他天天见了还得行礼?!你妹妹落在那府里,能活多久?你能天天去看着?去!在文官里找,最好是我兄长家里的,至少,他们看在我的面子上,能善待你妹妹几分!”
太子忙应着:“好,母亲,我这就去找。”可心里很不同意——那样的话,妹妹的婚事对自己就没有什么用处了。况且,现在风声都放出去了,听说张大公子都躲起来不见人了,若是再变了,岂不是便宜了那个张允铭?反正贾氏躺在这里,大概也没什么心思打听自己的行动,太子决定就暂时不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