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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大龙的家是住在一家大杂院中,他家的屋子不小,居然有四明三暗七间屋子,还带一个小院子,最后的三间是他的住家,另外的几间屋子经常有他的手下人前来回事,或是商讨一些公务,地方巡检是武官,职后七品,官并不大,但是京兆衙门的巡检权位不小,他要管京城地方的治安,手下有四百多人,经常巡查四城。
他的家里很简单,妻子早故,只有一个女儿穆小黛,今年已经二十来岁,圆圆的脸,长得很甜,没出嫁,可是私下不检,常跟附近的一些小伙子,勾三搭四,有时她老子不回家,她甚至公然带了男人在家中幽会,附近的人都知道,没人上门求亲,这也是原因之一。而且这妞儿追随她的老子,也学了些武功,等闲之几个汉子,经常被她打得满地找牙,所以她也算是个大名人。
跑了马二混子,穆大龙知道事情事要糟,可是他有恃无恐,他也知道水文青的背后后台很硬,但他不在乎,他的官儿虽不大,对方想凭官面上的关系吃他还不行,因为他有常大将军做后台。
不过他对京里行情不是太熟,马二混子再度前来时,居然带了四个人。四个很神气的青年。
听说马二混子再度带了人前来,穆大龙心中有数,也带了一批人出来,先下马威地喝道:“马二混子,你好大的胆子,在市中杀人拒捕杀人潜逃,现在还敢送上门来!来人哪,上去把他抓下来。”
他的两名手下要上前提人,和马二混子同来的一个青年开口道:“穆大龙,且慢,马二混子杀人的事我们知道,内情很复杂,我们要详细查究。”
穆大龙一瞪眼道:“你们是那儿来的,竟敢阻碍公务。”
那青年一笑道:“别拿这一套官帽子来压人,我们也是办公务的,不过我们的衙门比你大得多。”
“你们是那一处衙门的,告诉你们,不管你们的衙门多大,都管不到我这一边来,我是地方巡检”_那青年道:“偏偏我们就是管得到你的衙门,虽说你只是京兆衙门的巡检,就是你们的本官见了我们,也得乖乖地垂直双手回话!”
他亮出了一块腰牌,牌是银制的,一面刻着冷彪两个字,另一面却刻着一行字--字逾天下一品以下诸大臣官员人等,对持脾人所提询示,须立即据实回答,若有故违,持牌人有权作权宜处置。
这是冷家庄的腰牌,持牌人除了对一品大臣外,其余任何大小官员都管得到,他们是见官大一级。
穆大龙见了这块腰牌倒是怔住了,没想到对方搬出了冷家庄的人来对付他。他自然是认识这块腰牌的,只有支支吾吾地道:“尊驾真是冷家庄的人吗?怎么兄弟以前在京中没见过呢!”
“冷家庄的人没有向你报到的理由,因此你也不可能每个都认识,反正这腰牌不会有假,天下只有三十块,是本庄禀承圣旨所铸,由军机处核发,你还有什么问题。”
穆大龙倒抽了一口冷气道:“上差的身份自然没问题,这马二混子既由上差接手,卑职只好不管了!”
冷彪冷冷地道:“你没有问题我倒有问题了,今天你有两个人,自称天风八吴,要逮捕马二混子,我们要这两个人,也想问问天风八吴是怎么回事。”
穆大龙神色一变道:“那两个不是卑职手下,他们是常大将军府的护卫。”
“喔!他们可是听你的命令行事。”
“那只是掩人耳目而己,实际上他们是禀承常大将军的令谕行事,卑职也不情楚。”
冷彪冷笑道:“你别往常大将军的身上推,我们虽然管不到常大将军,却管得到他的护卫,你把那两个人交出来,由我们带走。”
“他们已经回到常大将军那儿去了。”
“穆大龙,你少给我装蒜,人明明在你这儿,他们跟你一起回家,就没离开过,冷家庄的眼线无所不在,看见人进了你的家,没看见人出来。”
穆地双手一摊道:“上差不相信也没办法了,卑职说人在将军府,上差尽管去搜好了。”
冷彪哼了一声道:“我把人搜出来,就有你好看了。”
冷彪一举手,那身后的三个人加上马二混子,一起冲了进去,穆大龙也带人跟在后面。
一直来到里间的小院子,马二混子眼尖。看见一间屋子里有人影一闪,连忙喊道:“人在这儿。”
里面的两个汉子也窜了出来,手中各握着一柄薄薄的窄刀,冷彪冷笑道:“穆大龙,你怎么说?”_穆大龙道:“上差请原谅,人被你找到了。你自已有本事把他们带走好了,冷家庄和将军府都是大街门,卑职一个也惹不起。
冷彪道:“你以为有常大将军撑腰就可以不把冷家庄放在眼中,那就大错特错了,我们要对付你时,谁也帮不了你的忙。”
穆大龙没说话了,只暗中做了手势,他手下又出来五个人,连同后来的两个,团团地将冷彪等人围住了。
冷彪道:“穆大龙。你是决心要插手进来了。”
穆大龙道:“上差见谅,这些人都是将军府的,属下管不了他们”
马二混子道:“你别想赖,这里面有一半人都在你的巡检司里,还有一半则是你手下的便衣探目,我是在这条街上混世面的,你可瞒不了我。”
穆大龙冷笑道:“你在冷家庄当眼线,将军府的人自然也可以在我巡检司里挂个名,这种事可问不到我。”
冷彪冷笑道:“穆大龙,你尽管狡赖好了,反正你是什么东西变的,我们早就清清楚楚,你别以为常玉琳真能庇护你们,他虽然是大将军,可是引用外夷充作官人,那是犯朝律的,他自身也难保了。”
穆大龙神色一变道:“你胡说些什么?”
“我才不胡说呢,你们的根底我已经清清楚楚了,你们本来是一群倭寇海盗,被常玉琳剿平后,投到他的手下,改换了中国名字,替他作打手,你的本名叫住住木太郎,所谓天风八吴,实际八名手下,是伊贺派的八名忍者。”
穆大龙这次是真正的吃惊了,沉声问道:“你这些消息是那儿打听来的。”
冷彪冷静地道:“冷家庄要打听一件事情,有的是方法,现在你是放下武器投降呢?还是打算顽抗到底!我既然知道了你们的真实身份,常玉琳就不敢再承认包庇你们了,从此天下已没有你们立足之地。”
穆大龙神情很激愤地道:“既然没有我们的立足之地,我们投降了还是没有活路。”
“冷家庄可以遣送你们回到自己的国家。”
穆大龙冷笑道:“回到我们自己的国家也是死路,否则我早回去了,我们在家乡都是犯了死罪的。”
“那就很抱歉了,你们在中国所犯的罪绝不饶恕,唯一的办法是给你们一条船,放逐你们出海去,你们可以航海到西洋去生活。”“到那种不毛之地去,那还不如死了好,少废话了,现在是我们占优势的时候,上!”
他一挥手,那七名汉子各挥接刀进攻上来,攻势十分凌厉,冷彪等四个人虽都是精选的好手,也被他们凌厉的攻势束住了手脚,只有招架而无法回击,有的时候频遇危急,幸好马二混子手中的一条纯钢练索鞭十分灵活,可远可近,能曲能直,收缩自如,为他们挡住了,不少的阴招,保住他们的不受伤。
缠战了四十多回合后,冷家庄的人员渐渐已摸清了他们的路数,应付起来从容多了,不但不再需要马二混子的救援,而且自己也有回击之力了。
这时马二混子的那枝鞭可以配合着专任攻击了,而这枝钢鞭实在难缠,它最前的一截是尖的,抖直了可以作长枪使用,内力贯注后,加上一种巧妙的装置,使它抖直时鞭身坚硬如棒,一名天风杀手曾经吃了大亏,他看见枪尖刺来,一刀向下砍去,原意可以砸开的,那知鞭身笔直,把刀弹了起来,而那一枪刺来,扎穿了他的左肩。”
穆大龙看看快抵不住了,厉声大叫道:“八格牙鹿!笨蛋,为什么不用天风八杀大阵!”
一名天凤杀手道:“首领,八杀阵缺了一个四姐,施展不开来。”
穆大龙叫道:“千代!千代!你这死丫头,还不快出来帮忙抵缺布阵!
屋中出来了一个女孩子,不过她不是自己出来的,而是被人架着出来的。
水文青一手执剑,一手拖着那个女孩子笑道:“这位穆小黛姑娘不能帮忙了!”
他一松手,穆小黛直挺挺地倒地下,可见她是被制住穴道,穆大龙见状大惊道:“水文青,你好卑鄙!”
他也拉出了一口倭剑,冲到院中道:“由本师顶四吴的缺,布八杀大阵!
他加入围攻,八杀大阵就推动开了!
所谓八杀大阵,并没有太多的变化;不过是由四人在四面发出了一招攻式,使圈中的人忙于应付,然后为外的四个人却利用暗器攻击,发完暗器后,立刻又抢人急攻,而先前主攻的人退后一步,也以暗器攻敌。
这种战法讲究的是迅速和周密,而他们都确实做到了,攻势配合绝佳,一波接一被,使人来不及应付,而且他们的攻势发自四方,连躲避的地方都没有。
攻势进到第四轮时,已经有两名冷家庄的剑士被暗器击伤了,那是一种巴掌大的十字星缥,钉在身上,十分疼痛、一个人是中在腿上,两个人都咬牙硬撑着。
穆大龙十分兴奋,厉声大喝道:“杀!杀光他们!”
照这种攻势进行下去,最多只要三四轮,就可以把被围者全部解决了。
只是他们忽略了外面还有一个水文青,一个技致化境的高手。他看出了情势危急,不敢怠慢,一声轻啸,身随剑走,在外面绕了一下,外围准备要发暗器的四名忍者立刻都饮剑倒下。
穆大龙在内层主持攻击,却没有想到水文青的剑势会如此犀利,他也知道水文青在外面可能会阻挠攻击,但是天风八吴都有一身功夫,每个人都是可自保的。
但是没想到水文青的剑竟像电光一般,一掠而过,就倒了下来,每人都是喉头被割开,鲜血直流。
他恐惧叫道:“双剑术!”
内圈的四个人都骇然地停止了攻击,但是被包围的人却及时反击了,冷庄的杀手杀人是不容情的,刹那间又倒下了三个人。
穆大龙想逃走,马二混手的练索枪及时追上,一下子绕住了他的脖子。
地下的穆小黛哭叫道:“饶我父亲一命!”
穆小黛躺在地下含泪泣声道:“水公子,你答应过我的,要饶过我父亲一命。”
水文青道:“我是答应过,但也要你们合作。”
“我们一定会合作的,现在我父亲的手下都死了,他也无可作为了,他会合作的!
水文青点点头,上前拍开了穆小黛的穴道,马二混子则执着鞭,仍然缠住了穆大龙的脖子,推着他向屋内走去,而且警告道:“你给我老实一点,否则我只要一使劲,立刻可以勒断你的脖子。”
他手中略使一点劲,鞭子就收紧了一点,穆大龙眼睛鼓了起来,呼吸十分困难。
马二混子又放松了一点劲,他才舒服了一点,喘了口气问道:“你已能把内劲运用到如此程度了。”
马二混子笑笑:“你可是不相信,要不要我重重地再收紧一次。”
穆大龙道:“不!我相信,我只是奇怪,你有了这么好的功夫,为什么不去求个出身,而要在市井中混呢?”
马二混子冷笑道:“我这么混有什么不好的,逍遥自在,无拘无束,爱干什么就干什么,做官有这么自在吗?”
“可是你总不能这样混一辈子。”
“为什么不能?我们马家已经混了几辈子了,从我祖父开始就在市井中混天下了,这片地面是祖传的!”
“你的武功也是祖传的!”
“是的,我的儿子已经十二岁,将来也准备在这一片地面上混下去。”
穆大龙摇摇头:“我实在不明白你们这种人!”
马二混子笑道:“中华的武林游侠精神,不是你们这些外夷所能懂的!”
“我知道中国的江湖人,但他们不是你这些小流氓!”
“老子高兴,做流氓可比做大侠神气,在我的地面就整倒了好几个颇有名气的大侠,他们栽在我手中时,都难以相信会在阴沟里翻船,所以做大侠的要提防失手,做流氓却不必担心大侠会来找麻烦”
穆大龙只有摇头苦笑了,在他的观念中只有功与利,永远也无法了解这种淡泊胸襟的。
水文青已经在屋子里等着了,看见他们进来道:“很好,穆姑娘,令尊的生死就操在你们自己手中了,现在你可以回答我一些问题了。”
穆小黛顿了一顿道:“我知道的都可以回答,不过你们要和常大将军作对是很笨的事,他军权在握——”
冷彪刚好进来,闻言冷笑道:“你们错了,常玉琳的权限虽然不小,但唯一能动他的人,就是水爵爷了!”
“水爵爷,是什么爵爷?”
“一等世袭威远候,是当今皇上的干殿下,主领全国的密探业务,除了圣上之外,他才是最具权威的人,对满朝文武以及丞相以下的大员,甚至于王亲公侯,都有先斩后奏之权,你们居然去暗算他,不是自寻死?。幸好爵爷艺高技精,没有受伤,否则你们全体都死无活路了!”
穆小黛脸色大变道:“我们不知道,大将军没说。”
“他如告诉你们了,你们还敢动手吗?不过你们也该想想清楚,以常玉琳的权势地位,要想除掉一个人还不容易,用得着你们实施暗杀吗?”
穆大龙哺哺地道:“他说他会全权负责的。”
“你们在中国多年,京师的行情也很熟,你自己应该明白,这件事他负得了责吗?就算他能以权势压住了朝廷,但爵爷的那么多手下,他却压不住,到时候他来个矢口否认,一切都是你们去顶了,你们顶得了吗?不说别的,光是一个冷家庄,也足可把你们屠尽杀光了。”
穆大龙脸上也有了悔意道:“小人实在不知道,威远侯府的盛名小人是知道的,但是威远侯经年在外游历,从没在府中住过”
水文青轻叹一声道:“我的身份与工作是秘密的,虽然我有个家,却从来没回去过,难怪你们不知道了。”
穆大龙道:“看来常大将军是存心牺牲我们了。”
水文青道:“不错,最近他有件事犯在我手中.他急于想除去我,你们受命于他,你们即使是得手了,他也不会承认与你们有关系的,所以你们这一次实在很倒据,我也不再追究了,但你们却应该跟我合作,常玉琳是不会再包庇你们了。”
穆大龙想想道:“爵爷要知道什么?”
“我不会问你们多少事,你们所知的有限,我只要了解一下,你们有多少人替他做事。”
“有三十几个人,除了天风八吴是忍者,归小人节制外,另外还有二十二名野武士,为他作护卫,由金一郎率领,小人无权节制他们。”
“将军府中的人我清楚,那没有东瀛武士。”
“不是在他府中,就在城西的一所庄院中。”
“城西可没有什么大庄院呀!”
“是他家中总管张义的家中。”
“张义,那不是总管,只是替他管田产的庄头。”
“就是这个人,他才是大将军的真正心腹、金一郎率领二十二名野武士都住在他的家中,至于他们做些什么,小人却不知道了,那所庄院,小人只去过一次,屋子很大,而且在地下还有许多密室,庄后有条河,可以通到永定河,他们的人都是利用船只出入”
冷彪道:“这个地方卑职知道,那个地方就叫军庄,常大将军府中所收的米粮,全部载运到那儿去放,三五天都要送一趟米粮到将军府,最近冷家庄已注意他们的车辆出入,却没什么起眼的人。”
水文青道:“常玉琳的几处别庄我都注意到了,就是这一处没有留心,但他既然用了一批东瀛的武士在那儿当家卫,可见该外不太简单,值得探一探。”
穆小黛道:“爵爷,有没有我们可以效劳的地方?”
“你朝背叛常玉琳了。”
“这是没有办法的事,人总要活下去,我们既然被常大将军当作牺牲品了,只有投向爵爷才有活路。”
水文青想了一下道:“你们真的不愿回国去吗?”
“我们回不去了,我们原来是平川大将军的门客,平川大将军失了势,我们被现在的当权者所追缉,出亡海外的,回去必定是死路一条。”
水文青道:“那只有两条路,一条路是放逐到海外去,你们有武功,不难在海外再创出一番天下的,另一条路是你们在中国安份守己的住下来。”
“我们不能在爵爷手下效劳吗?”
水文青笑道:“在我手下做事是很苦的,报酬不高,又很危险,而且与富贵绝缘,你们守得了淡泊吗?”
穆大龙张大了眼睛道:“替朝廷效劳,没有封赏吗?”
“我手下的密探没有,他们的权很大,有了富贵前程,他们就会利用权势,为自己打算了,在我的圈子里没有手下,只有朋友,他们是为了理想与我共同工作。”
“什么?”
“为国为民,以求不负此生。”
“有这样的人吗?”
“多得很,像马二混子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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