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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飞霜是一把刀,也是一个人。
刚出江湖时,人也无名,刀也无名,它是被握在一个叫冷寒月的女子手中的。那女子第一次出现在姑苏城外的枫桥镇,镇以桥而名,枫桥横跨在苏州河上,此江桥相对,因为在诗人张继的一首七言绝唱月落鸟啼霜满天,江枫渔火对愁眠,姑苏城外寒山寺,夜半钟声到客船冠绝古今,遂使桥也有名、地也有名。
枫林镖局就在枫桥镇上,是一叶知秋常枫林开的,常枫林以一手家传的秋枫剑法闻名于武林,他最精妙的一招就是一叶知秋。三十年来,还没被人破解过,每当他使出这一手时,对方不是负伤而退就是饮刃而死,遂使这一手精招成为了他的外号。常枫林本人很正直,也很谦虚,就是他手下的人,未免倚势而骄,但也不会太过份,最多是年轻人高兴,看见年轻漂亮的女孩子,忍不住要口头上沾些便宜而已。
枫林镖局的镖头王广生就是在一间茶楼里看见了冷寒月,单人坐了一付座头,慢慢地品茗吃点心。首先引人注意的是她的手、洁白如玉,十指细长,令人看见了就兴起想摸一下的念头,其次引人注意的就是那把刀了,黄铜的刀鞘擦得雪亮,拖着雪白的刀衣,黑沙皮的套子,十分的显眼好看。
王广生跟一群年轻人在茶楼上,大家就起哄打赌,看他有没有办法去摸摸那双手。而且公议输赢一桌酒席。王广生自负少年风流,自然一口答应了,然后他就起身向那个女子走去,快到她身边的时候,那个低头用点心的女郎突然抬起了头,使王广生怔住了。他第一个想法是这个女子好美,美得超俗绝世,不带一些尘世之气。第二个感觉就是这个女郎好冷,美丽的脸上不带一点表情,尤其是她的眼睛、亮得怕人、冷得怕人。
王广生几乎想回头走了,但是跟人家打下了赌,虎头蛇尾以终,丢不起这个人,只好硬着头皮一拱手道:“在下王广生,是此间枫林镖局的镖师。”
女郎象是没有什么表情,冷冷地道:“我叫冷寒月!”
口气虽冷,但是对方一开口就报了姓名,这使王广生提高了勇气,再者,也因为冷寒月这个名字虽美,却不见经传,武林中没有这一号,使王广生觉得不是惹不起的人物,因此他的胆子大了一点,笑笑道:“在下也是使刀的,看见姑娘这柄刀质地非凡、忍不住想要拜识一下!”
说着伸手按住了刀鞘,另一只手要去拔刀,这是他有意如此的。果然那个女郎神手按住了他拔刀的手,冷冷地道:“我这柄刀不轻易给人看的,它一出鞘就必须见血而回,你看得起吗?”
王广生的目的就是要摸一摸她的手,这个目的已经达到了,虽然那只手柔软细滑,使他有销魂的感觉,但是由于这个女郎的神情实在太冷;冷得使他有点寒心,所以他缩回了手笑道:“在下看不起,不敢冒读了!多有打扰。”
他拱拱手,回头想走,这个面冷姓冷人也冷的女子却冷冷地道:“等一下,我这柄刀还有一个禁忌!”
王广生止步道:“不知道是什么禁忌?”
“它也不轻易让人触摸,谁摸,谁碰了它一下,也必定要见血而回,你刚才碰过它了!”
王广生笑道:“姑娘别开玩笑了,那有这种禁忌的!”
呛然声音中,那柄刀出鞘了,王广生只觉得一片寒光遍体而来。不等他作出反应,腕间一凉,右手的手掌已断落地上,冷寒月收回了刀冷冷地道:“我从不跟人开玩笑!”
王广生断了一只手,痛得乱跳,他的那些同伴见出了事,一哄而散,倒是茶楼中的伙计连忙把王广生扶走了。
枫林镖局在地方上大大有名,王广生不但是镖局中的镖头。他还是常枫林的外甥,店主怕事,忙把王广生送回到镖局,常枫林恰好在家,问了经过,倒是不能不出来了,他并不护短,但对方的下手未免也太狠了一点!
他来到茶楼时,冷寒月还没有走,但茶楼中其他的客人却因为怕事都溜了,只剩下一大堆的伙计,还在战战兢兢的侍候着。
冷寒月一个人据桌而坐,旁边放着那柄刀。
常枫林进了茶楼,冷寒月仍是坐着,常枫林有点怒意,他在武林中地位颇高,在地方上更是首屈一指的人物,对方只是个年轻的女孩子,无论如何也该站起来一下,可是人家却一点表示都没有。
他当然不屑于上前自我介绍,只有咳嗽一声,示意旁边的人上去为他介绍一下,冷寒月却冷冷地道:“常枫林,我知道你来了,有什么事?”
常枫林感到更难堪了,只有道:“姑娘认识常某?”“不认识,但是我砍掉了你外甥的一只手,我知道你一定会来的,我就是在这儿等着你!”
常枫林只有打了一个哈哈道:“常某就是为了合甥的事来讨教的,姑娘对他的措施”
“如果你是为那件事道歉,那就不必了。他已经受到了惩罚;我无意再追究了!”
这一句话把常枫林的话都堵了回去,他只有咽了口唾沫道:“舍甥擅动宝器,固然是他的孟浪,但姑娘这种禁忌似乎也太过份一点!”
冷寒月道:“各人有各人的禁忌,我并不认为过份,我的刀放在桌上,并没有碍着他,他要碰之前,该先问问清楚的,他自己擅自行动,受惩诫是活该!”
常枫林怒道:“姑娘的禁忌本无不当,可是在舍甥之前,也有人碰过,店里的伙计在送点心上来时,也曾将它挪过一下位置!”
冷寒月冷笑道:“不错,你们看得很清楚!”
“常某并不在场,这是别人说的,姑娘既不否认,可见并没有所谓禁忌的事!”
冷寒月道:“不错,我的刀没有那些禁忌,它虽是我的随身兵刃,却不能一天到晚都带在我身边,总免不了有别的人会碰到它,那层禁忌是专为你外甥一个人而立的,我断他一掌,是为了惩诫他的轻薄!”
常枫林愕然道:“舍甥对姑娘有轻薄之行吗?”
“表面上是没有,但居心可诛,他是为了跟人打赌,想摸一摸我的手而过来的!”
常枫林微愕道:“会有这种事?”
冷寒月道:“我不会冤枉他,假如你是此地正直无私的长者,你一定可以问到实情,不过从你外甥表现的那种跋扈而言,你纵有正名也好不到那里去!”
常枫林从未被人如此教训过,气往上冲道:“是非都不去谈了,我外甥被你削断了手掌是他学艺不精,他的武功是我教的,所以常某要向姑娘讨教一下!”
冷寒月冷冷地道:“这是你要说的话!”
“不错,常某虽非名家,倒底也在武林中立足多年,假如今天就这么算了,常某的缥局只有关门了!”
冷寒月一声不响,呛然再度拔出了刀道:“请!”
刀身泛出银白的光浑,寒激秋水,常枫林忍不住出声说道:“好刀!”
冷寒月道:“刀名六月飞霜,是我先祖征西时所得,虽然不是名刃,却是一柄宝刀,锋利无匹!”
看着那森森的寒刀,常枫林心头也有点发冷,更有点恨他的外甥了,这段过节结得实在没意思,这一斗更是无聊,胜之不武,还落下个欺负人的话柄。
常枫林没想到输,几十年来,他会过多少名家,绝无失败的可能。但不能的事偏偏发生了,他不但输了,而且输得很惨,当他拔出了长剑,傲然地向对方道:“宝器必有德者居之,象你这样任意拔刀伤人的女孩子,纵有宝刀在手,只怕也没有什么用,你出招吧!”
以他的身份,对一个年轻的女孩子,是够资格说这话的,冷寒月也没跟他多说闲话,一道寒光,匹练似的卷过去。常枫林骇然退后,也只是来得及把身子撤出来而已,地下留着一条胳臂,居然还握着剑!常枫林痛得全身直颤,却没象他的外甥那样痛得直喊,他忍住了痛楚,用另一只手握住了右臂的断处,阻止鲜血的急喷,惨着声音道:“好刀法,好霸道的刀法!”
“它也叫六月飞霜!”冷寒月只丢下了这一句话,就冷冷地走了。
这一战实在不精采,看的人也不多,但立刻就流传得很快,一天之间“六月飞霜”四个字就被叫了开来。
一把锋利的宝刀,一招凌厉的刀法,一个冷得像冰,美得像广寒仙子的女郎。这三者都是十分动人的谈话材料,自然更容易被人们所提起。
常枫林收了镖局,遣散了弟子门人,他丢了右手,自然也无法再使剑了。
自然有些亲朋旧故登门慰问,自然也有不少人激于义愤,要为他报仇雪恨,但是都被常枫林赶了出去,他不想见任何人,更不想谈这件事了。
冷寒月是骑着马的,一匹纯白色的骏马,雪白得不掺一根杂毛,很高大,也很神骏。她的衣着很华丽,行囊中也带了很多值钱的珠宝和金片,行脚住店,有时就用金片子打赏开发,出手很大方。
以她冷艳高傲的神态,该是一位大家的千金小姐,可是她竟像是流浪的江湖客一般,飘流无定,匹马单骑,一刀随身,像没有家似的。
她那个人真是这么冷吗?这倒也不然,她对人也很随和的。像对街上的小孩儿,种田的村姑,砍柴的老樵子,以及寺庙中的老和尚等,都非常的和气,跟他们有说有笑的,尽力地帮助他们,对他们像朋友一般一点都不摆架子。
就像在镇江的金山寺外,她在广场上跟着一群儿童一起玩捉迷藏,旁边有个小孩儿在卖糖葫芦,看着他们玩,十分羡慕的样子,冷寒月叫他也下来玩,那孩子很难过地摇头拒绝了,他有个后母,对他很凶,每天限定他一定要卖完五十串糖葫芦,否则就不让他回家。他要去卖糖萌芦,没有空暇跟他们一起玩。
冷寒月立刻把他那些糖葫芦一起买了下来,分给大家吃了,让那孩子能一起玩。
不但如此,她还取了一块约莫十两重的金子,交给金山寺的老和尚,请他每天付一吊钱给这个小孩子,买五十串糖葫芦,把糖葫芦每天分给寺前的儿童们吃。
她说,童年应该有一个快乐的回忆,不该太早担上了生活悲苦的担子。
由此可见,她不但有一颗仁慈的心,更还充满了对人间的热爱,她的冷漠,只是对江湖人而发。
看她的样子,似乎对江湖上毫无经验,但却也不然,在常枫林之后,又有三四起江湖人要找她的麻烦,名义上说得好听,要为常枫林一雪断臂之根,实际上这些人跟常枫林并无深交,也不是那种肯为朋友两肋插刀的人。
他们之所以找上冷寒月,有的是为了想藉此成名,有的是不服气,有的觊觎她那口宝刀,自然也有人打着更混帐的主意。这些人所用的手段也不同,有的纠众明攻,有的设计暗算,可是都没有得到好处,他们都在那一招六月飞霜之下,有人断了手臂,有人断了腿。
冷寒月伤了不少人,却没有杀死过人,但江湖对这位女杀星,却已是谈虎色变,因为她虽不伤人命,所施的手段却太狠,宝刀一发,不见血不还,被伤的人,大都失去了肢体,丧失了再战之力,也失去了在江湖中混的本钱,而且江湖中的是非本难有公论,众口铄金之下,冷寒月居然成了个人见人怕的女魔星了。
在江湖上,自然也有一些成了名的侠义领袖,他们抱着一付悲天悯人的胸怀,以天下安危为己任,专事排解纠纷,凡是江湖上重大事故,总免不了要他们插一脚,凭他们的面子和势力或交情,一言而九鼎,使大事化小,小事化无,消怨气为样和。
这种人自然是十分受敬仰的,只不过他们成功得太多,闲事也越管越多,却又不能保持超然的身份,有时受了人情的关说,强行出头管一些不该管的事,更为了颜面攸关,他们把事情强览在自己头上,变成自己的事情了,强压着一方低头。
人家惹不起他的势力,硬着头皮低头答应了排解,他们觉得有了面子,十分高兴,可是并没有得着多少好处,因为人家这一次卖了他们的面子受了委屈,下次有了事情,也照例找到他们头上,于情难却,他们也只有再卖一次老面子,为对方摆平。
江湖人捧着他们,他们也利用机会,满足一下自己的虚荣心,他们把道义两个字挂在口上,他们利用道义,操纵着江湖的命运,但道义也操纵在他们手中,他们的话,已成了江湖上的金科玉律,代表了道义!
金大成就是典型的这样一个人,他早年是闻名江湖江南绿林水道的总飘把子,手下号令着长江以东十六处水寨,那是一般极大的势力。
六十岁金盆洗手,封刀归隐,总瓢把子不干了,声势依然不衰。更因为他脱离了水道,摆脱了绿林生涯,竟成了黑白两道的领袖了。别的人没他这么大面子,跟黑道发生冲突时,他一句话就可以摆平。
尤其是江南,物丰人富,镖局的生意很好,跟绿林道的纠纷冲突时有发生,但只要金老英雄一句话,天大的问题也得解决,所以镖局都要对他使点人情。
好在这些开销都是加在保费上的,羊毛出在羊身上,落个平安无事;皆大欢喜,而且造成了金老爷子的声誉更形重要了。
金老爷子的家在镇江府,冷寒月到了镇江,没有依礼去拜访金老爷子,这已经使金大成颇为不高兴了,然而彼此毫无渊源,这也怪不到人家头上。
等到金大成的寄名弟子,一轮明月赵九洲的儿子赵世勤被冷寒月削断了一条胳臂,他就更沉不住气了。
赵世勤的父亲赵九洲号称一轮明月,是江南的武林世家,使的是炼银枪,赵世勤是家传武艺,然而因为赵家的势力不如金大成,而且赵家对外的生意做得不少,对外实在需要金大成的照顾,因此赵九洲跟金大成不但认了口盟兄弟,还把儿子拜在门下,来往十分密切。
金大成攀上赵家的关系,也很得意,因为赵府是世家门第,在官府上很吃得开,在白道上也极具声望,赵九洲的引介、使他能步人另一个交游的圈子,建立起更大的声威,这两家是互为利用下建立的交情。自非寻常可比。
赵世勤惹上了冷寒月,则是听说武林中出了这么一位美丽的女刀客,动了求凰之心,想自己如果能交上了冷寒月。该是多有面子的事,凭自己的家世和师门的名望,冷寒月谅也不至坚拒,何况他本人又长得翩翩一表人才。
那知道见到冷寒月却碰了一鼻子灰,年轻人气盛,说了几句狠话,亮出了家传银枪,想来个下马威的,结果刀光一闪,他的双枪只剩了半根,左手的一枝被削掉了枪头,右手的一枝倒还完整,只是连胳臂被斩断了下来。
江南地面上连续地几个人失风,都跟金大成有关,加上近在门口的赵世勤,金老爷子再也无法坐视了。
他先还自恃身份,派了两个人到客栈去请冷寒月到他的金刀庄上来一谈,带了份帖子去头胭脂虎,金老爷子近几年来大有身份,看不起人,不做那些没把握的事了。
他们兴高采烈地在谈论着如何压制冷寒月,甚至于金大成还对赵九洲说,叫他别记前嫌,娶下这个媳妇算了,儿子丢了条胳臂,却添了个美丽而又武功高的媳妇,在做生意的立场上说来,还是有赚无赔的。
这边的算盘打得如意,上客栈的人却又碰了个钉子,冷寒月接下了帖子后,看一看只说了一句:“不认识!”
就把帖子给退了回来,去的两个人也算是江湖上的成名人物,却被她目中冷厉的寒光给震住了,没敢多说话,就这么狼狈地回来了。这两个人一个是金少泉,是金大成的侄子,一个是金大成的外甥陆宝昆!
金大成气得直拍桌子,当时就给了每个人一脚,怒声道:“饭桶,你们这两个人都一把年纪了,居然是这么办事的,你们该把那个不长眼的小贱人给抓了来!”
金少泉愕着脸道:“大伯!那是在大街上,当着那么多人对方又是个大!”娘,我们总不能太过份,让人说我们仗势欺人,坏了您老人家的声望!”
金少泉不敢说自己两个人的能力做不到抓人,事前更没想到对方会有这种反应,没有多带几个人去。好在他深知金大成的脾气,近年来很好面子,挤出了篇鬼话。
金大成心里也清楚,这一个侄子一个外甥虽是跟自己学的武功,却不会高过赵世勤,动起手来,两个人必然也是折臂折肢回来,发作一下,只是为了面子上好看而已,可是人毕竟是丢了,只有想个法子找回来而已!
当时,他没明作表示,只淡淡地哼了一声道:“好!对方是个单身女子,我金某这一大把年纪了,不能跟她一般见识,明天我亲自去拜访她,向她要一份公道去!”这是应付人的门面话,大家都知道金老爷子必然另有计较,都识相地纷纷告退了,连赵九洲都不例外。
深夜,冷寒月刚躺下不久,耳目却相当灵敏,她听见窗前有人接近,连忙抱刀起身,却听见窗纸上搜的一声,一点小白影破窗而人.却是一团白纸!
她点上了灯光,展开纸团一看,上面只有寥寥的几个字:“远离屋中,镇防火攻!”
人己去了,好快的身法,而且将一团白纸透窗打入,又是多强的手劲,看来是个武功很高的人在暗中照应着她。
冷寒月居然很难得地笑了一笑。
事实上这张宇条的警告来得及时,冷寒月刚刚束装妥当,离开屋子,暗袭已经开始了。
她为了图清净,住的是一个独立的小院,暗算是从四面八方集中而来了,差不多有四十多个人,每人都带了一大束浸了油的稻草,在一声暗号下,几乎是同时举火,丢下在屋子的四周,然后是几十根燃着的火把丢上了屋顶。
这些放火的人很有经验,火堆拦死了每一处出口,然后还用密集的强弓劲署和暗器,射向门窗等缺口,似乎准备活活地困烧死她。
火很快地烧了起来,红光烛天,店中的人赶忙来救火。却有几个蒙面的汉子拉开兵刃跳下去拦住人道;“江湖好汉在此了断过节,所有损失咱们少时自然赔偿,此刻却请各位离得远一点!”
大火延烧了约莫有一个更次,那两个木造的屋子早已化为灰烬,桌子椅子床铺都不见了,人在里面大概也化成发了,那些人才满意呼啸而去!
临行倒是很讲信用,丢下了一个包袱,里面沉甸甸的,有几百两银子,盖两间屋子是绰绰有余了。
冷寒月躲在远处的一棵大树上,望着熊熊的火光,美丽的脸上透出了杀机,但她却没有行动,只是看着那一列蒙面汉子迅速地退出。她也在后面遥遥地跟着,看他们绕了两个圈子,然后去向金刀庄。
第二天早上,金刀庄上来了很多人,因为金大成说过今天要去找冷寒月理论的,可是昨夜一场火,听说把冷寒月所住的屋子烧得精光。
镇江府是个大地方。消息是瞒不住的,火是一批蒙面人放的,而且还留下了四百两银子赔偿客栈的损失。
赵九洲最关心这件事,一大早就来打听了,见了金大成就急问道:“大哥!昨夜的事您听说了!”
金大成点点头道:“刚听儿郎们来报告,也不知道是那一路的江湖朋友下的手,在镇江地面上发生这种事,太不给我姓金的面子了,我要好好地清查这件事!”
赵九洲忧形于色道:“大哥!这件事您一定要查个明白,对外作个交代,否则小弟的嫌疑最高,因为冷寒月前天刚削了小儿一条胳臂,昨夜就遭了暗算,别人一定会怀疑是小弟派人下的手!”
金大成道:“听店家说起情形,分明是江湖人所为,赵老弟是武林世家,别人不会怀疑你的,唉!只怪那丫头结怨太多,她已经伤了好几个江南地面上的知名人物,每个人都可能对她出此下策的,叫我查也无从查起!”
赵九洲叹了口气道:“不知道那个姓冷的丫头烧死了没有,听店家说,那批蒙面人一直等店面火起,没见人出来才退走的,因此多半是凶多吉少了!”
金大成漠不关心地道:“那还不好吗?世勤的断臂之恨也出了口气。”
赵九洲道:“小儿断臂之事固然是对方下手太狠,但那畜生也是自取其辱,婚姻之事.讲究两相情愿,求姻不成,以势相挟,实非世家子弟所应为,受点教训也是应该的,小弟也深以家教不严而感到惭愧!”
金大成笑笑道:“那么老弟来找我又是为何呢!”
赵九洲略有悦色道:“小弟虽然自认家教不当,但那女子动辄伤人也是不对,小弟是想请大哥出面,以大哥的盛名,告诫她一番,叫她以后不可如此狠毒!”
金大成哈哈一笑道:“那是你老弟看得起我,人家可没把我金某人看在眼中,昨天就给了我一个大钉子碰,今天又被人烧死了,我这个钉子碰定了,连个拔掉的机会都没有,对她的死,我比你还难过呢!”
起九洲叹道:“大哥!这不是谁难过的问题,麻烦恐怕在以后!”
“人都死了,还有什么麻烦呢!”
“这个女子刀法犀利怪异,来历却无人知晓,也不可能自己练成的刀法,总还有家人或师门的,若是她的家人出来追究此事,你我恐怕都难脱干系!”
这才使金大成有点忧虑,他不放心的也是这个问题,可是想了一下道:“管它呢。反正不是你我放的火,人家也不能硬赖到我们头上,假如真有那种不讲理的人,我们又岂是怕事的人!”
听他说得如此有把握,赵九洲才放了点心,可是接着而来的消息却不太妙,金少泉回来报告火场的情况,徐灰拨开,里面找不到骸骨。
金大成的神色不那么轻松了,忙问道:“会不会火势太大,把骨头都烧化了!”
金少泉道:“不可能,火堆中有两头老鼠的骨头,都还完整,一具人骨不可能烧化的,再说骨骸烧化了,她的那柄宝刀烧不掉的,火场中起出许多箭镞,就是不见宝刀,因此判断她昨夜多半不在屋中!”
“那她到那儿去了呢?”
“在这里,金大成!”
冷冷的声音,随着雪白的身影来自头顶,飘然落地后,满脸都是寒意,金大成先是一怔,继而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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