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两生煎童年拾零之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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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上到点心店吃点心，买了二两生煎，吃着总觉的没小时候那么香。

    那年，寒冬腊月的下午，甘泉商店卖生煎馒头的滩点上，人们排成长龙。戴红领巾的我也置身其中。年迈的老姆妈（外婆）病了，想吃生煎，躺在床上的她从钱包里小心掏出一角二分钱和一两皱巴巴的粮票。于是我加入这支长长的队伍，买一两生煎。

    这是一个物品匮乏什么都要排队的年代。天好冷，寒风入骨，手脚生痛。整个新村，买生煎馒头的只有这一个地方。排队买生煎的队伍曲曲弯弯伸得好长，不少人拿着锅子来盛点心，一锅生煎刚做好，几个人一打就很快没有了，队伍才往前蠕动了几步，又静止不动。我手里拿着一个空奶锅，不停地跳着，以原地运动的方式增添一点身上的热量。

    看到炉火有些暗淡，穿白衣的大师傅用粗粗的铁钎捅一下炉子，炉灰和火星腾腾地往上窜。他加几勺的煤，将鼓风机移近炉门吹，使炉火逐渐旺起来。煎生煎的平底锅，黑乎乎的，直径三尺长，大师傅向锅里倒一碗豆油，放入刚包好的生煎馒头，又在四周浇些油，撒上芝麻，盖上盖，放到大炉子上煎。十来分种后，揭盖看看，用食指按一下锅内的生煎，试试生熟；取半碗水泼下，水在锅里发出“嘶啦嘶啦”的声响，再盖上盖子闷一会，然后拿一块油腻的布衬着，将平底铁锅拉向炉边，转动锅子烘烤，使锅边的生煎能均匀受火。当锅内的生煎透出香味钻入鼻孔，一锅生煎好了。大师傅揭开盖，撒一把碧绿的葱花，将平底锅从炉火上取下，手持锅铲，四两半斤地分发。转眼，一锅生煎又很快卖完。

    等了许久，终于从队尾排到队前，我的面前尚有六个人。一锅生煎煎好了，我暗暗希望前面的人少买点，可以让我顺利买到。但这些人又偏偏好象都是大户人家，总是半斤一斤地买。到我前面的一位胖女子时，已基本买完，锅中只剩下四只生煎。而胖女子要买六两。大师傅见我在风中等了好久，且只要买一两，就和胖女子商量：“能否请你等下一锅，这一两生煎就买给这个孩子吧，他已经在大冷天里排了好久。”于是我递上奶锅，准备盛这一两生煎。偏偏胖女子死活不肯：“我也有小孩的！一两生煎先给我的孩子吃！”于是她朝旁边大声呼喊，唤来一位瘦瘦的小孩，孩子不声不响接过这一两热烘烘的生煎埋头吃起来

    当我把一两生煎端到老姆妈面前时，天已暗下来。我的手脚已冻得麻木。老姆妈慢慢地从床上披衣坐起来，接过四个生煎，自己留两个，给我一个，给弟弟一个。老人尽管在生病也片刻不忘自己的孩子。我一边呵着被冻僵的手品尝着生煎的滋味，一边心里想：买一两生煎要化几个小时，真是太辛苦；等我长大后赚了钱，一定要买它两斤生煎，吃它个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