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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漆漆的楼道内爆出一阵男人的下/流猥琐笑声。孟小北被这人逗得有一股子冲动,特想抱住少棠耍赖,求抚摸性感的大号鸟巢……
孟小北撅着嘴把他爸的内裤拎下来,老不乐意的。
孟小北让少棠到他卧室屋里去换,少棠眼里闪烁了一下,拒绝上楼,非要在楼下换。老式居民楼单元门里都有个进深的门洞,摆放自行车。门洞里黑黢黢的,少棠就靠在那后面,迅速麻利儿脱掉外裤秋裤,把内裤换了。这人介意上楼,却不介意在外面野地里被人看光,估摸也是这些年当兵的风里来雨里去养成的习惯,都是糙汉。
孟小北把带着少棠体温和气息的那条内裤,都悄悄珍藏了,铺在他每晚睡觉的枕头底下。
他从那时也隐约看出来,少棠最不爱迈进他住的那间屋,似乎有意要躲开回避某些人。大人之间其实和孩子一样,有些事情不愿明说,不伤害对方脸面,然而内心计较,行动上刻意回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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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寒假因为少棠重新进入孟小北的生活,显得格外甜蜜短暂,一晃就开学了。
孟小北平时再吊儿郎当,毕竟初三最后一学期,且重点校全年级学习备战气氛紧张浓厚。他每天六点多骑车出家门,从七点开始早自习,一天八节课,加班加点一直念到晚自习天黑才能回家。他们年级组长,女的,整天一副急赤白脸张牙舞爪恨铁不成钢的剽悍模样,一看就是升学指标压力太大,要和隔壁的市重点八十中拼升学率,患上了过度焦虑症。孟小北每天就是做不完的大白本练习册和各区模拟考试卷。朝阳区学校整体水平烂,老师就给他们做西城和海淀的卷子,结果考出来这一个稀里哗啦,很多题都没见过!于是全班挨骂,全体补课……
在学校里都没时间泡妞,广播站主持人和各项社团的工作也暂停了,孟小北更没闲工夫再跑到海淀去泡他小干爹。
虽然不能经常见面,孟小北仍然挺开心,期待不高,一点点温暖就能让他倍感幸福。他干爹按约定打电话到他们家属楼楼下,孟小北有时去祁亮家做功课,也用亮亮家电话打给少棠。
电话里,干爹声音难得温柔,或者可能是孟小北暗恋中人产生错觉。少棠对他许诺,“好好考试,考上好学校,我暑假带你出去玩儿。”
在学校中午午休时,孟小北疲倦地趴课桌上发呆,有时手痒,就在练习册背面空白处画少棠。
有一回上午第四节下课,孟小北和祁亮一马当先冲出教室,手里拎着饭盒,往食堂快步竞走。他们班教语文的萧老师,端着一摞卷子路过,老远就冲他笑眯眯的:“小北,这回作文写得不错啊。”
孟小北双眼细长,嘴角轻耸:“是吗,谢谢萧老师!”
祁亮贴着孟小北走,低头不说话。
萧老师瞅了二人一眼,转身一撩头发帘,微微扭着胯,步履潇洒,进楼了。
祁亮盯着那位老师背影,哼了一句:“咱们年级老师里边儿,萧逸就最喜欢你吧,老看他冲你乐。”
孟小北:“他喜欢我?我看他挺待见你的,没事儿老找你谈话。”
祁亮极少见的流露出不爽:“我才不爱找他谈话,你没看见,他找我去他办公室我从来都不进去!”
孟小北一耸肩,怎么了你。
祁亮皱眉,又唠叨一句:“小北,以后他找你去办公室谈话,你也千万别去啊!”
孟小北那时没理解亮亮的牢骚是何用意,婆婆妈妈的。他心想,咱语文成绩这么好,语数外物化政治历史地理唯一提得起来的一科就是语文,萧逸没事撑得找我谈话干什么?
祁亮还要唠叨,孟小北迫不及待迈进食堂:“今儿吃啥,快给爷看看!”
孟小北有轻微近视,两百度,又不戴眼镜,每次都让亮亮给他看菜牌。
祁亮眯起眼看:“排那个队,银芽凤脯!”
孟小北哼道:“噗,不就是绿豆芽炒鸡片儿么,就你爱吃鸡,我排我的焦溜丸子去。”
祁亮喷他:“孟小北你丫档案里写的回民呢,真不要脸!”
他们班另外还有一位回民女同学,与孟小北这号人天壤之别,可讲究了,在食堂打饭都要求大师傅换掉盛过焦溜丸子的勺子,单拿把新勺给她盛牛肉土豆。
孟小北打了满满一饭盒焦溜丸子和蒜苗炒肉丝,从那女同学面前堂而皇之地走过去,迎着对方鄙夷的目光。
他一贯就这种招人膈应的浑不吝的调子。
越是这种派头的半大男孩,在学校里,偏偏越是惹人注意……
萧逸,男的,他们班语文老师,并非班主任,比班主任权力还大些,是他们年级的教学副组长。这人只有三十多岁,能在重点学校教初三毕业班,又是教研骨干,可见能力相当不错,是学校重点培养的年轻教师。
这人头一回进来上课,在黑板上介绍名字,用俊秀的字体写出来,萧逸,字澜烟。全班同学当时哄然大笑!一个男老师,取如此冷艳高雅的一对名和字,说好听点儿是教语文的文学青年,具有文艺小清新气质;说搞笑的,这个字忒琼瑶了,这就是琼瑶民国剧男主角的调调么!后来大家上起课来,发觉这位萧老师讲课水平不赖,脾气亦温柔和气,对哪个学生都很关心,极少见对学生斥骂发火,于是渐渐地都觉得萧老师为人不错。
他们初中部学生画展,就是萧逸牵头搞的,特意选入孟小北的画,极是欣赏。
孟小北参加的文艺社团,排练小话剧,也是请萧老师做课外辅导员。别的老师都烦给自己额外揽事儿,又不拿兼职费课外活动费,就这位萧老师与众不同,最喜欢参加活动跟学生交朋友。
唯独只有祁亮特讨厌萧逸,在楼道里走路见着都立刻九十度转弯躲着对方走。孟小北也没弄明白祁亮为何如此反感姓萧的。
第二天上午两节语文课,孟小北每回上课就一个姿势,把课本撑起来,埋下头,用课本和头发帘挡住前方视线,自己在下面偷摸干别的。课文他都懂了,他懒得听,也不爱记笔记,反正笔记落下了下课再抄孙媛媛的呗。
他在下面画他的速写人像,凭记忆和想象,描画某个人,童年印象中西沟树林里的小秘密。
他整整半节课,就没抬起过头。
经验丰富的老师只要站上讲台,其实哪个学生在下面搞什么呢,一眼扫过去,门儿清。
萧老师讲着讲着,突然搁下讲义,从讲台上一步迈下来,径直就朝孟小北这方向走过来!
孙媛媛警醒,先瞧见了,着急地咳嗽了两声。
祁亮从侧后方伸脚踹孟小北椅子腿。
萧逸边走边沉声问道:“祁亮你做什么呢?”
祁亮吓得迅速用课本捂住脸。
孟小北这时猛然抬头,慌忙把手里见不得人的画纸塞进课桌……
萧逸走到离孟小北两尺远处,透过厚玻璃镜片深深看他一眼,扭头又回讲台了。
这是明知孟小北位子下面有鬼,竟然没抄他课桌,给他留足了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