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女儿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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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突然意识到自己并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是源于一次为女儿梳头。

    8岁的女儿，穿着成人睡衣，背对着乖巧地坐在我的面前。她的小小的身体显然是撑不起来这么肥大的衣服的，样子看上去便显得娇小玲珑，十分可爱。女儿一袭如瀑的黑发，在照进窗子的艳艳的阳光下，反射着黑亮的油彩。此刻，我正为她梳头。我想起来，已经好久没有给女儿梳头了。

    女儿刚刚洗完澡，头发散发着淡淡的幽香向四下里垂开，似倾洒着的黝黑的锦缎。女儿的头发，像她的人一样的健康，在不经意间，已经长得很长，披到了肩，像美丽的少女。

    女儿一直喜欢自己有一头长发。我曾经问过她原因，但她因为年纪尚小，不可能像成人那样能够说出确切的理由。她只是感觉，似乎只有如此，才更像个女孩子。于是，我们遵从女儿自己的意愿，从上幼儿园起，就一直为她留着长发。那个时候，她的头发是齐刷刷地到脖子根的长度，黑黑的，厚厚的，额头上是齐眉的刘海，人们都说，她像极了动画片里的那个可爱的樱桃小丸子。我不曾看过这个动画片，并不知那个动漫孩子的形象是如何的可爱，只感觉自己的孩子在自己的眼里是最可爱的。每次到幼儿园去接她的时候，在一群花花绿绿的孩子中，只有她才能让我搜寻的迫切的目光定格。

    女儿这样的发型一直保持到上学。随着身高的增长，女儿的头发更长了，便为她梳起了两根向上翘的辫子。走起路来，她的那两根辫子俏皮地有节奏地摇晃着，看上去特别惹人喜欢。只是，梳辫子这样的事，是十足的细活，我的十根粗拙的手指是弄不来的，曾经尝试过几次，结果都并不令她满意，便只好有赖于她的妈妈和外婆。女儿上学已经一年半多了，为她梳头的事便一贯如此，我并不能插上手。

    今天，只有我们父女二人在家，为她梳头，只好由我来做了。

    女儿传袭了我的发质，头发密而柔软黑泽，手感光润细腻。在这一点上令她妈妈很满意，因为倘若随了她，便是一头乱蓬蓬的黄毛了。

    此时女儿的头发还有些潮湿，不能马上结成辫子，我必须先要将她的头发梳通透。我一手握了把弯柄的梳子，另一只手轻捏了她的头发，自发根处向下梳。女儿的头发很顺直，只在发梢处有所缠结，梳起来感到羁绊，要费些功夫。有时候不小心会拉拽了头发，而她的头也会因此被拉得有些晃动。每每这个时候，我一边梳一边问她“疼不疼”她回答“不疼”我是知道头发被拉拽的难受滋味的，她的这样的回答好像是对我很“大度”的鼓励，让我心里油然有了一丝的歉意。于是，梳头的时候越发得小心谨慎。而女儿一直乖乖地安坐着，默默地配合着我。

    其实，在对于女儿的管教方面，我一直是充当着一个“黑脸”的角色。倘若她有什么做错的地方，我是持严厉批评态度的。所以，从小到大，女儿对我很敬畏。而且，对于她，在一些小事情上我过问的不多，特别是她的起居生活，自从上学后，就很少亲自为她来做什么了。所以，为她梳头这样的事，不但显得笨拙，也感到特别的生疏。

    果然，在最后为她梳辫子的时候，不但梳成的辫子松松垮垮，而且两边的也不对称，不太好看。虽然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反反复复几次，都是如此。加之，我还急于外出办事，时间紧迫，越急越梳不好，不得已，只好要放弃了。只将她的所有的头发向后梳拢，结了一个简单的马尾辫了事。

    我俯在女儿的耳边说：“爸爸还有事要出去，今天就不给你梳辫子了，好吗？”

    女儿扭过身，眼睛里并没有不悦，也没有责怪我没有给她梳成辫子，只轻轻说了句：“好吧，那就下次吧。”说完，还搂着我的脖子撒娇。

    这下，让我心里的愧疚更为重了。我把女儿抱在怀里，轻轻对她说：“好孩子，爸爸以后一定会为你梳出漂亮的辫子来。”

    女儿“嗯”了一声，把我的脖子搂得更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