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泪的瞬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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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夜冷空气南下，有点忽如一夜冬风来，万物尽凋零的惨烈味道。一早闹铃响起来，真不想离开温暖的被窝啊，极不情愿的一点一点把自己挪出来暴露在冷空气的肆掠下。一出门更是寒气逼人，还下着密密的小雨“什么鬼天气。”缩着脖子我嘟嚷了一句，打着伞要去开始一天的工作了。

    每天去坐公车总是要经过一个小菜市，早上晚上那里总是人潮拥挤，要穿过那段不到200米的距离需要很长的时间和技术。要小心不被杀鱼的师傅狂放的杀鱼方式溅到一身鱼鳞，要看准卖鹅的老婆婆别放跑了老公鹅啄到你拖下来的围巾，还要注意拿在手里的早点别被这糟糕的空气污染了200米走完，像是历经了孙悟空的九九八十一难。嘘！长舒一口气。照例买好了早点边啃边走进了这个犹如过关考试的菜市，我自己都能感觉到皱着的眉头紧的有点僵硬。喧闹的人声和着鸡鸭的扯叫还有该死的雨声拉菜的车声，加上上班人着急的汽笛声，整个菜市就如同东北的那道“乱炖”——乱套了！

    正计算着右边的师傅穿着胶鞋拿着铁刷刷飞的鱼鳞的抛物线别落在我走的坐标，却在转过头的瞬间定格了我所有的杂念，闯入我眼前的是一幅好象水墨画又好象记实的照片。一个老奶奶穿着一件黄色的上面带着许多的泥点的雨衣坐在一个小石头上，看的出来卖菜一定走了好一截路程，那是一件骑自行车穿的雨衣，长长的前边把她的手遮了起来却没遮住沾满泥水的脚尖，她不止走了好一段的路程来赶这个早市，而且是摸黑来的。不知道走着满是泥巴的路会是什么样的呢？小心翼翼的护着要卖的菜却一步一个趔趄的走在这样的一个充满寒冷和雨点的早晨。她的脸上有很多很深的皱纹，花白的头发从雨衣的小帽子边上露出来，飘在风中软软的，让我想起奶奶的头发。她面前的一张干净的塑料纸上整齐的摆着一小堆嫩嫩的香菜，那是一种很美的嫩绿，我似乎看到这个老奶奶拿个水瓢轻轻的浇灌每一棵菜苗时的汗水滴到了我的手上。凉凉的，原来是伞上雨滴落到了手上。我竟然站在她的摊子前出神了，她也注意到我在看着她面前的菜，她抬起头苍老浑浊的眼睛带着闪亮希望的眼神注视着我，忽然又暗淡的扭过了头。她一定看出来，在这个小区的像我这样的单身年轻人是很少买菜的。那是怎么样一种失望啊，她肯定还没吃饭吧，她肯定想早一点卖掉剩下的菜回去了，她肯定很冷吧，她肯定就在那一刻我真的有一种冲动想马上买下她所有的菜。

    看着手里的公文包，我轻轻的叹息了一声往前走了，这个老奶奶的样子塞满了我的脑海，菜场的所有声音都退到了宇宙的边际，像电影的特写效果，除了雨打在伞上的声音，其他的都变成了无声。忽然我感觉到耳边有一丝冰凉，用手一摸，我竟然流泪了。我竟然没发现自己流泪了，泪无声的从眼眶滴下来却被风吹到了耳际。

    多久没有流泪了啊，在这样一个现实忙碌充满隔膜和忘却的城市，每天重复着一样的事情，每天走着一样的路线，工作充塞所有的时间，我都忘记了泪水的味道，忘记了能流泪的感觉。就在这样一个早上，这样一个老奶奶，她居然给我胸腔里的那颗早已沉默的心这样一种深心的触动。这是怎样一个瞬间啊，这是怎么样一种泪水啊！

    我忽然觉得下雨不是那么讨厌了，菜市也不是那么讨厌了，工作更不是那么讨厌了。脚步变的轻了，路变的短了，太阳似乎要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