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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兄。”乔景铉朝徐炆玔行了一礼:“你传我们两人进宫有什么事情?”
“我想问明日册封大典之事,”徐炆玔望了乔景铉一眼:“你们可都已经全部准备妥当了?”
“三殿下,你尽管放心,我与乔世子两人这一个月都在忙着这件事情。”柳明卿望了徐炆玔一眼,这身在帝王家真不知道是祸还是福,为了那高高在上的龙椅,亲兄弟反目成仇,争了个你死我活。
“一切都不能有半点闪失!”徐炆玔谆谆叮嘱:“可别让我那二哥钻了空挡。”
明日,只要自己接过东宫的大印,这大陈江山就稳稳是他的了。徐炆玔只要一想到这个,就雀跃不已,可又有一种说不出的恐惧,他担心自己不能走到那大殿上,就已经被人给暗算了,这真是一个噩梦,无时不刻萦绕在他的脑海。
“表兄,你别太紧张。”乔景铉笑着安慰了徐炆玔一番:“我们早就已经做出了对策,就等着他来钻圈套呢。”
虽然他现在还不知道第三处伏击是什么,可他也只能安慰徐炆玔,让你不用担心,尽量拿出些帝王风范来。徐玟琛只调度了五千人马,这点小风小浪算得了什么,他在西北可是见过大阵仗的!
徐炆玔听了乔景铉的话,这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那就好,那就好。”他望了望站在面前,英姿勃勃的乔景铉,忽然想起一件事情来:“表弟,你三媒六聘快过完礼了没有?”
“还没有。”乔景铉想到这事情便有几分焦躁,自己的母亲也不知道听了谁鼓动,总是在提起媚儿与他八字不合这些话,就是不愿再喊那岳媒婆去柳府商量婚期,这让他有些恼怒,为了这事情与母亲已经吵过几次了。
本来还想着等册封大典以后再与母亲去说说这事,若是她不情愿,那自己就去找岳媒婆,让她给自己去向柳府行纳吉纳徵之礼。可是没想到徐炆玔忽然又提起这事情来,让他心中好不自在。
“还没有?”徐炆玔听了也是惊奇:“不是一个多月前就听说你们两府在商议亲事了?”他嘴里说得轻松,心里却很是苦涩,他真不希望英亲王府这三媒六聘过得那么简单。有时候他甚至在想,若是两家亲事没有谈拢,那他再去柳府下聘,娶了她做世子妃,那该有多好。
“是,遇到了些小麻烦。”乔景铉扬起眉来望了徐炆玔一眼:“表兄莫非想要帮忙?”
“这婚姻之事,乃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还能帮什么忙?”徐炆玔有一地慌乱,有种被人看破心事的惊慌:“我不过是随便问问。”
“太后娘娘不是经常喜欢给人指婚什么的,你也给我赐婚就是了!”乔景铉眼睛一亮,上前一步,有几分急切:“表哥,这可是个好主意!”
“表弟,听说过太后赐婚、皇上、皇后赐婚,可你听说过皇子赐婚没有?”徐炆玔无奈的一笑:“你也委实太着急了些!”
乔景铉听了也是讪讪:“是我心急了。”
徐炆玔望着乔景铉,心中有几分羡慕,他能娶到那柳家十小姐,可真是艳福不浅!他多么希望自己能先遇到她,不让乔景铉有半分得逞的机会,也希望自己在母后盘算的时候能如乔景铉这般勇敢,坚持自己的选择。
可一切都已经晚了,他已经有了一位正妃两位侧妃,十小姐的姐姐肚子里边还有自己的孩子——他无奈的叹息了一声:“景铉,你可要好好待她,不能欺负她!”
“我自然知道,不需表哥记挂。”乔景铉有几分惊诧,忽然间想起那次他们一起去云州的事情来,心里边一惊。那次徐炆玔曾经开玩笑般问他喜不喜欢明媚,还说他对明媚也很有好感,难道他说的都是真的?难道到现在他心里边还记挂着他?
见乔景铉狐疑的望着自己,徐炆玔蓦然有几分尴尬,他目光有些闪躲:“表弟,你们出宫去罢,没有别的事情了。”
乔景铉深深的望了他一眼,话中有话:“真没别的事情了?没别的事情就好,那景铉便告辞了!”
望着乔景铉与柳明卿的背影,徐炆玔猛然瘫倒在了椅子上边,额头上汗涔涔的,没法子止住。方才乔景铉站在他面前,那种威风八面,那种意气风发,简直不是自己能比得上的,他只不过是胜在身份上边罢了。若他是明媚,要在两人中来挑选,只怕也就会选乔景铉,不会选自己。
再说乔景铉虽然只是英亲王府世子,其实比自己这个皇子却还有实权得多,英亲王府,可不能小觑,若自己动了明媚的心思,恐怕乔景铉冲冠一怒为红颜,颠覆了自己的江山也说不定呢。徐炆玔扶着椅子扶手坐在那里,全身有几分燥热,被外边冷风一吹,又觉得有一丝丝寒意,抬手吩咐站在一旁的内侍:“将暖盆里的炭火拨旺些。”
同庆二十年十二月十日,这是大陈历史上一个重要的日子。
太子册封大典就在今日举行。
秦太后、乔皇后与徐炆玔与各位朝堂重臣为了这重要的一日,已经策划了一个月,从出发的地点到如何进行,每一步都很是细致。
乔景铉与柳明卿,同其余亲皇后一派的官员们也盘查了一个月,将有可能出现的纰漏都尽量堵住,要力保册封仪式的安全。
除了他们,也还有不少人寝食难安,几夜未眠。
萧国公与徐玟琛也为了这个日子做出精心的布置,联系了各方势力,做出自己认为最精密周到的安排,就连哪个人站在哪里,身边会有谁站着都标明得清清楚楚。
“琛儿,你只管放心,这次我们一鼓作气,非得在徐炆玔走上太子座位之前让他先去见他爷爷。”萧国公阴恻恻的一笑:“你就在旁边看好戏便是。”
徐玟琛望着魏国公那自信满满的脸,点了点头,装出了一副听话的模样来:“琛儿一切听外公的。”
萧国公满意的一笑,拍了拍徐玟琛的肩膀:“这才是听话的琛儿!”看了看徐玟琛那被酒色淘空了的身板儿,心里暗自发笑。
扶持外孙登上太子之位,等着皇上一咽气,外孙登基做了皇上,先把英亲王府,镇国将军府的势力给削了,然后换上老萧家里的人,宫里宫外把持得水泄不通,到时候自己做个没有名分的太上皇,挟天子以令诸侯。若是徐玟琛对他不满意,随便就可以把他废了,自己再挑一个承继便是——或者直接从老萧家里挑上一个,岂不是更好?
一想到这里,萧国公笑得格外舒畅,徐玟琛看见外公这般开心,也跟着他笑了起来。
外公可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徐玟琛心中暗道,他那点小心思,自己还不能看透?其实自己对于他,只是一枚棋子,他想要拿着自己上一个台阶,能有一个监国揽权的名义。自己在他面前总是装出一副酒色之徒的模样,装得有些懦弱,凡事都要他来帮着自己拿主意,先将他的信任骗了,借了萧国公府的势力登基再说。
以后会是怎么样的情况,以后再说,若是他还算识相,及早收了他的野心,那自己看在母妃的份上也让他去颐养天年,要是他竟然想着要指手画脚的来干政,甚至还有别的心思,那就别怪自己不客气,外公不外公的,都只是个名分!
天空特别的明净,虽还是清晨时分,可是薄雾已经消散得无影无踪,一轮红日正在冉冉的升起,一碧如洗的天空里有着缕缕流云,正悠悠的在空中倘佯。空气里流转着一种说不出的清香,仿佛是檀香,又像是安息香的气味。
京城的街道上熙熙攘攘,完全不似素日清晨的空旷,大家都挤在皇宫不远处的御前街,正极力的望那边张望:“仪式开始了吗?太子要出来了吗?”
旁边一个个子很高的人努力的踮着脚尖从众人的头顶上看过去:“看不到啊,我只看见明晃晃的一片,耀得眼前模模糊糊的一片,也不知道那是什么?”
一个老者似乎很有把握的说:“那是禁卫军的刀枪!皇上当年太子册封礼我站在前边些,看的清清楚楚,午门外边全是禁卫军,穿着盔甲,威风得很!”
禁卫军已经威风凛凛的排列在午门外东西两侧.他们身上的铁盔、手里的刀枪映着阳光发出了洌洌寒光,好不威武,禁卫军身后战旗猎猎一直排到了太和门,那些旗帜迎风招展,仪仗森严。
皇宫里边也是一片骚动不安,徐炆玔站在乔皇后的储秀宫里,心情复杂。
“母后,今日二哥真的会动手?”他有些犹豫:“我原先答应过皇祖母,一定会兄友弟恭,若是他今日动手,我又怎么对他兄友弟恭?”
乔皇后今日心情倒是不错,一双凤眼的眼线描得长长,目光一转,便见水波粼粼般,比素日要年轻得多。她穿着礼服,广袖重衣,腰间系着宽阔的大带,上边镶嵌着黄色宝石,迎着窗户外照进来的日光,闪得旁人的眼睛都有些发花。
“既然兄不友,弟又何需恭?”乔皇后的声音非常清冷、干脆,就如玉镯子掉在了地上发出的响声一般:“对人好也需要有前提,没有道理他来谋害你,你反而千方百计要想着为他谋好处的。”
徐炆玔低头不语,手里握着礼服上的流苏,有些犹疑。乔皇后见儿子这模样,站了起来走到他面前,说话的声音变得冷冰冰的,似乎要把人冻住一般:“玔儿,不要想太多,你已经没有退路了,这场你死我活的较量里,绝不存在仁慈这个两个字。”
说罢,手在徐炆玔肩头一拍:“玔儿,时辰到了,该去太和殿了。”
屋子外边一片晴好,真是一个好天气,徐炆玔望着未央宫那条延伸到外边去的青石铺就的小径,突然有了信心,整了整衣冠,跟着乔皇后往谨身殿走去。
站在谨身殿的窗前,徐炆玔往太和殿那个方向看去,就见拱卫司已经在丹墀东西、丹埠东西陈列仪仗了,文楼、武楼的南侧都安放好了礼仪车格。典牧官在车格南陈设仗马,在太和门内还有依序排列经过严格训练的虎豹。
徐炆玔看到那些本是野性十足的老虎和豹子,现在也温驯的趴在地上,似乎正在低头朝贺,心里便生出了一种自豪感来,我就是真命天子,连百兽之王都在向我朝拜!他昂了昂头站在乔皇后身后,突然间有了一种极为满足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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