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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景铉同情的看了看徐炆玔,这位表兄看起来既紧张又略带疲惫。天下之争莫过于皇室内部争夺皇位,若是没那份心思倒也罢了,也可以做着那闲散王爷,或者像宗人府的那位宗正大人一样,在皇储争夺的时候站好队伍,适当的表下忠心,还能安然无恙。可若是有那夺储之心,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否则一个不小心便会输得一败涂地,万劫不复。
“表兄,你也不必如此着急。现在敌人在暗处我们在明处,万勿贸然出击,我在鞑靼那边布下的暗线这些日子陆续送了些消息过来,倒也还未见又特别的举动。等会我便去亲自审问那两个鞑靼人,看看能在他们嘴里撬出些什么来。”乔景铉淡淡一笑:“什么事情都是着急不来的。”
“有你出手我便放心了。”徐炆玔一口气将那茶盏里的茶饮尽,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来:“景铉,多亏有你和英王爷,母后和我都觉得要宽慰许多。”
这深宫里边暗流激涌,没有母族在身后支持,日子也是难捱,乔景铉朝徐炆玔点了点头:“表兄,你不必担心,父王和我都会尽力支持你们。”
刚刚说到此处,就见大殿门外闪过一道极浅的身影,乔景铉飞身从椅子上跃起,如旋风般卷着奔了出去,眨眼功夫就拎了一个红衣女子进来,摔在地上:“你是何人?为何在漱玉宫外边鬼鬼祟祟?”
那红衣女子被乔景铉掼在地上掼得生疼,嘤嘤哭泣起来:“三殿下,奴婢只是想来问问今日晚膳是在漱玉宫用还是去储秀宫陪皇后娘娘用,奴婢……”说到这里,头抬了起来,眼睛里满是盈盈泪水,悄悄地给徐炆玔送了个秋波。
被那个红衣女子的眼风扫到,徐炆玔有点不自在:“红药,你就在自己房间里用晚膳吧,今晚我去陪母后,不到你那里去了。”
“三殿下……”那个叫红药的女子爬起来,眼中有着一种撒娇的神色,见徐炆玔没有开口,这才怏怏的施了一礼:“是,奴婢知道了,三殿下要注意身子,不要太过劳累,奴婢心中很是担忧。”
“你去罢,我自然知道,不用你来提醒。”见着乔景铉好奇的在瞧着他,徐炆玔有几分不自在,挥挥手便将红药打发了出去。
“她是谁?”乔景铉瞪着徐炆玔道:“为何你竟然包容她?胆敢在门外偷听,该好好惩罚才是,怎么就这样放走她了?”
徐炆玔脸色有些讪讪然:“这是母后去年给我指的司寝宫女,你虽来过几次,但都没有遇到过她,所以不认识。她不是奸细,这个你可以放心。”
司寝宫女?乔景铉马上就联想到了英王妃指来的宝云,那一日她在自己面前娇羞无限的说是母亲指给自己的屋里人时,他没有一点动心,相反有些厌恶,可看着徐炆玔的表情,似乎一点也不反感,难道他就不想想未来皇子妃的感受?
“表兄,你和那个司寝宫女……”乔景铉迟疑着开口了:“难道你真召她来伺候你就寝?”
徐炆玔没料想乔景铉突然提出了这个问题,脸上突然一红:“她是司寝宫女,自然便是服侍我就寝的,虽然召她来过夜的次数不多,可还是有过,你怎么问起这个问题来了?”
“我在想以后我的表嫂知道了会不会生气?”乔景铉皱眉深思:“若是因为这个司寝宫女两个人失了和气,那又该如何?”
“自古男子三妻四妾是常事,若是她不能容得下侧妃孺人,那也不配做这个皇子正妃了。”徐炆玔看了看乔景铉:“景铉,你今日言语甚是奇怪,可否有心事?”
乔景铉勉强一笑:“我只是在想,两个人的身份该是平等的,应该要相互信任,相互尊重,表兄你若是有司寝宫女,那表嫂是不是也该有司寝的……”
“景铉,你是疯了不成?你瞧瞧大陈高门大户里边,哪个男子不是三妻四妾?可你见过哪个女子养几个小白脸的?这夫妻之间本来就是不平等的,你怎么便想起这个问题来了?这世上只有女子服从男子,如何能与男子比肩而立?”徐炆玔拍了拍乔景铉的肩膀:“你今年也十七岁了,也到议亲的时候了,宫里边大挑你来看看,若是有喜欢的,我自然会叫母后去求父皇赐婚给你。”
明媚只能是自己的,不能嫁给乔景铉,不如先塞给人给乔景铉,按照明媚那性格,自然不会再嫁乔景铉,等着自己成了太子,许她太子妃之位,想必她会高高兴兴的嫁给自己。
听着徐炆玔要乱点鸳鸯谱,乔景铉摆了摆手:“表兄,不必了,我的亲事还不着急,宫中大挑先是给皇上选秀女,其次是替你们挑皇子妃,我们的事儿还早着呢,你就先忙着把表嫂娶进门来才是正经!”瞅着徐炆玔瞪了瞪眼睛,乔景铉心中暗道,看来三表兄对明媚还是不死心,想要将他的亲事安顿下来,自己好趁机而入。
“什么叫还早?你今年要满十七了,不早了,也该是时候了。”徐炆玔笑得格外舒畅,乔景铉瞧着他那笑容,忽然觉得有几分碍眼:“三皇兄,你先还是替自己想想罢,你难道便不想要那万里江山不成?”
乔景铉的眼中忽然露出了一丝冷冷的寒意,让徐炆玔不由得心惊了一惊,景铉表弟的意思,莫非是在警告自己不要想打明媚的主意?他的手握紧了几分,本想高声与他争辩几句,但一想到自己还得靠着英王府,不由得又泄了气,讪讪道:“景铉,我只是关心你而已,并无它意。”
“表兄,你没有别的意思便好。我先去暗卫那边看看,就此别过。”乔景铉拱了拱手,大步走了出去,瞧着外边一地的阳光,长长的吐了一口气,媚儿,你只能嫁给我,不能成为旁人的妻,乔景铉站了一会儿,咬了咬牙,踏上了那雕着莲花的青石地面。
徐炆玔看着乔景铉那消失在门外的身影,突然觉得自己似乎看不透这个只比自己小一岁,一起长大的表弟了,他身上似乎有了一些变化,这种变化是显而易见的,是与众不同的,究竟是什么让他有了这样的变化呢?
方才他那番话已经是说得格外严重——他那般在乎柳明媚?为了他不惜与自己翻脸,甚至拿颠覆万里江山这种大逆不道的话来威胁自己?徐炆玔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上边已经是汗津津的一片。
自己真是没有用,贵为皇子,却丝毫没有权力,甚至还不及乔景铉,能如此肆无忌惮的说出这样的话来。自己活在深宫,手里没有兵权,只能巴望着英王府与旁的大臣们的支持,说来说去也实在是窝囊。徐炆玔颓然的坐在椅子里边,心中有几分无奈与懊恼,他真希望自己只是一个普通人,不要想这么多东西,能够自由自在的过自己的生活。
原来还觉得生活在宫里没有什么特别,可随着年纪越来越大,徐炆玔发现宫里的生活不似自己小时候觉得那般轻松,特别是去年父皇生病以后,宫中已经慢慢有一股暗流向他卷了过来,他不由自主的被卷入到这场激流之中,想要退出都没有丝毫办法。
早些日子母后与他促膝谈心,详细的做了一些安排,包括他的皇子妃人选,明珠表妹为正妃,魏国公府那个小姐和柳太傅府大房的小姐为侧妃,而明媚,只是在她们之外的一个考虑对象。
徐炆玔只觉得心中苦涩,为了那个众人瞩目的位置,他必须放弃掉自己心爱的她?一想到明媚要被旁人拥有,他便觉得有什么东西在吞噬着他的心一般,不多时便咬出了一个小小的缺口。
“不,我不能放弃。”徐炆玔将手捏紧了几分,江山他要,美人他也要!想着方才乔景铉问他的问题,男子和女子是不是平等的?徐炆玔微微的笑了笑,哪里有平等可言,当自己成为那九五之尊,身边的美女如云,怎么可能与自己的皇后平等呢?
电石火光之间,徐炆玔转念又想到了明媚那灿若星辰的眼睛,心底最深处仿佛变得异常柔软,轻轻一触,有些微微的酸甜,除非只有她做了自己的皇后,或许自己会一心一意的对待她,生活才会真正惬意罢?
长长的鸽哨声响起,漱玉宫外飞过一群洁白的鸽子,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展开翅膀从树梢上掠过,带起一道道白色的弧线。徐炆玔抬头看着那群鸽子欢快的从头顶飞过,心里有些微微的向往,若是自己也能这般自有翱翔,那该有多好。
只可惜一切都不是能随心所欲的,徐炆玔怅惘的看了看天空,自己享受着什么,就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他苦笑了一声,嘴唇边出现了一丝怅惘的笑容。
刚刚踏进青莲院,就见门口扎了个白色的花球,明媚的脚步一滞,站在那里望了望旁边走过来的几个婆子,她们手中都拿着白色的花球,胳膊上还扎了一根草绳。
“柳四夫人死了?”明媚已经明白过来。
大陈的规矩,家中有人死了,门口悬挂白色花球,或是用纸扎的,或是绸布扎的,至亲之人披麻戴孝,家中佣人在胳膊上扎根草绳,表示主人亡故。
“不是说能熬两日?怎么今日就走了?”玉梨有几分奇怪:“实在也太快了些。”
明媚没有说话,紧走几步,飞快的走回自己院子里边去,走到沉香阁,门上边也挂着一个白色花球,她瞧着那白色花球十分刺眼,跳起身子,伸手便将那花球扯了下来扔到了地上:“我院子里头没有死人,怎么要挂白色花球?”
她有些生气,望了望西云阁那个方向,这些做事的婆子是怎么弄的,青莲院门口挂个白色花球也就罢了,为何还要单单到她院子门口挂一个?难道分不清院子门不成?或者是有谁故意让婆子来挂白色花球,想要诅咒她?
看门的墨玉听着门板上头有响动,从门缝里头瞅了瞅,见是明媚带着玉梨站在外边,赶紧将门打开,一张小脸抬起来,上边满是委屈:“姑娘,你可总算是回来了。”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明媚指着那地上的白色花球,心中有几分愠怒,这不是欺负到自己头上来了?分明知道自己与柳四夫人的关系,可偏偏还要到她院子门上挂白花,这到底是什么用心。
“今日巳时西云阁夫人落了气儿,九小姐吩咐那些婆子来咱们院子门口挂白花,咱们沉香阁里每一进屋子下头也给挂上了,那些婆子还扔下了孝服,说要姑娘给那边四夫人去哭灵摔驾呢。”墨玉一双黑亮的眼睛里全是泪水,她伸出手来抹了抹眼睛,抽抽搭搭的哭了起来:“我本来不放她们进来,她们把我推着摔到了地上,新做的那衣裳都擦破了。”
“竟然还有这样的事情。”明媚听了真是怒从胆边生,快步走了进去,抬头一看,屋檐底下果然挂着白色的花球,十分醒目,“快些将那些花球给扯下来!”明媚指了指那不住的在随风旋转的花球,恶心得不行,这柳明珠疯了不成,竟然想踩到她头上来了。
“香兰院那边呢?没有被挂上罢?”明媚瞧着那花球被取了下来,长长的吐了一口气,忽然想起了杜若兰来,她昨日晚上便已经搬回香兰院了,不知道今日过得可安稳。
“姑娘,奴婢听说好像也挂了的。”玉箫无奈的摇了摇头:“咱们夫人那软糯性子,即便是被挂了白花也不会多说的。”
明媚听着这话心中有几分怒气,一声不吭,带了玉梨转身便走去了香兰院,门口果然挂着白色花球,而且扎得特别大,十分醒目。
“给我摘了!”明媚指了指那个花球,朝着看门的那丫头呵斥了一声:“都不知道动手不成?死人的是西云阁,与香兰院有什么关系?”
香兰院里看门的本来是墨玉,搬回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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