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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过去,不是说先要赛诗的?”
话音刚落,就见玲珑郡主快步走向英王妃,笑眯眯的挽了她的手在耳边说了几句话儿,英王妃不住的点着头,似乎在赞同她的话。柳明珠伸手指了指那边,对崔月如道:“你瞧这样儿,定然就要开始了。”
英王妃站了起来,一脸笑意的望着梅树下坐着的青年男女道:“方才玲珑郡主提议,说难得天气这般晴好,琉璃如雪,梅花正艳,不如大家来赋诗一首,用来齐全了这诗情画意,却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那花厅里说好要捉弄郭庆云的小姐们自然会意,个个皆点头称好,明媚望了一眼郭庆云,正想告诉她这是那些小姐们舍得局,就听她皱着眉头道:“那个玲珑郡主就喜欢弄些这样的事情,无聊得紧时便想吟诗作对,可偏偏写出来的那东西能把人牙齿都酸掉!还不如端盘熟牛肉上来,打几角美酒,痛痛快快的吃上一顿,这才是人生要紧之事。”
明媚看她丝毫没有危机意识到危机潜伏,心里赞了一句,郭小九这样的人生也算是完美的了,不用装腔作势,不需要去懂得那些拐弯抹角,想说什么就说,想做什么就做,快意人生莫过如此。不比自己,虽然来自前世,受过自有思想的教育,可还是步步受到拘束,想做什么都不能。
“郭小九,你可知道这是她们布下的局?”明媚点了点郭庆云的衣袖:“我方才在花厅里听她们说准备这样捉弄你,让你当众作诗呢。”
“当众作诗?”郭庆云拍了下桌子,脸上全是怒容:“她们又不是不知道我不喜这些!能认得字就差不多了,还要作什么诗?能当饭吃吗?怎么不比赛行猎?我看看她们娇滴滴的身板儿能不能抓着一只兔子!”
明媚瞧着郭庆云那模样实在是好笑,瞧她竖着两条眉毛,一本正经的在发脾气,可说出的话却又让她忍俊不禁:“郭小九,你不要着急,我来给你做枪手。”
“枪手?”郭庆云皱了皱眉:“那是什么?”
“就是替你写一首,你背下来就是了,保准让她们惊得眼珠子都掉下来。”明媚笑着凑到她耳朵边上轻声说道:“何必跟她们硬碰硬?”
“柳十,还是你够义气!”郭庆云用力拍了拍明媚的肩膀:“我郭小九知恩图报,过几日便带你去我们家的跑马场骑马玩去!”
站在前边那个丫鬟回头笑了笑,对着明媚眨了眨眼睛:“柳小姐,你可得弄首简单些的,免得我们家姑娘记不住!”
郭庆云又拍了拍明媚的肩膀:“对,对,对,你别拿七个字的让我记,三个字的最好,这样记起来也容易。”
明媚揉了揉自己的肩膀,苦着脸道:“郭小九,我的肩膀不是那张桌子,你再拍几下,我的肩胛骨就得断了。”
郭庆云摸了摸脑袋,哈哈一笑,伸出手来讨好的揉了揉明媚的肩头:“我倒忘了这一茬了。快些来一首三个字的诗,我赶紧给记下来,免得中了那玲珑郡主的阴招。”
三个字的?明媚摇了摇头,又不是背三字经,她也记不起古代有那首名诗是三个字的:“我教你五个字的罢,很好记的。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
郭庆云听了大喜:“这诗好,简单上口。”
明媚细心解释了一遍:“为了避免她们不相信是你做的,我把这诗的意思给你说说。”
“好哇好哇。”郭庆云坐得端端正正,眼睛也不眨的盯着明媚:“我听着呢。”
“这首诗的意思是说,墙角有数枝梅花,独自傲立于寒雪里,却开得很好。”明媚才解释了前边两句,就被郭庆云打断了:“错了,错了,这里到处都是梅花,不只有数枝!”
明媚叹了一口气,指了指梅林之外道:“你可以想象一个只有数枝梅花的墙角,例如说乡下某个院落。”见郭庆云似乎有些赞成的眨巴着眼睛,明媚继续往下解释道:“即便是远远的站着看也知道那不是白雪,因为有暗暗的香气飘了过来。”
“这个也很不对。”郭庆云很认真的摇了摇头:“英王府西园里好多都是红梅,不是白色的,不对,不对。”
明媚盯着郭庆云,有些哭笑不得,这位郭小九可真是写实派的,一定要与面前的景物一一对应她才会说确实如此。“郭小九,我这是在描写白梅的高洁,你暂且这么记着,反正比你不会作诗要强!”
“那倒是。”郭庆云闭着眼睛喃喃的念了一遍:“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远看不是雪,为有暗香来。”
“错了,是遥知不是雪。”明媚纠正着她。
“遥知,不就是远看?”郭庆云翻了个白眼,见明媚一脸的不赞成,又讨好道:“好好好,我还是照你说的来背,遥知不是雪,怎么样?”
此处用“遥知”,那意境豁然而出,用了“远看”两字,简直是个美人儿却是粗服乱头一般,只不过郭小九反正也没太高深的文化造诣,她若是用远看,仿佛更能贴近出她自己的水平。
“嗯,你用远看也很好。”明媚想着点了点头:“随便你罢。”
“嗯,我再来背一次。墙角好多梅,对雪一起开,远看不是雪,为有暗香来。”郭庆云高高兴兴又背了一次,这次还没有等明媚开口,她的丫鬟便在一旁低声道:“姑娘,你就只记准了一句呢!”
“只有一句是对的?”郭庆云摸了摸头,一脸茫然的望着明媚道:“柳十,我哪一句背对了?”
明媚瞧着她一副迷迷糊糊的模样,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哪一句都对,都对!”
郭庆云朝她那丫鬟瞪了瞪眼:“瞧你乱说!”
那丫鬟跺了跺脚,不服气的反驳道:“姑娘,那是柳小姐不想拂了你的面子呢!我都能背下来了,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
“她对,还是我对?”郭庆云指了指那个丫鬟问明媚,旁边玉箫与玉梨笑嘻嘻道:“自然是郭小姐……”
话还没说完,郭庆云便兴奋得满脸通红:“我就知道我的没错。”
玉梨“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揉着肚子直喊疼,那边玉箫也伏在她肩头笑个不歇:“郭小姐,我们的话还没说完,自然是郭小姐的丫鬟对了。”
“是吗是吗?”郭庆云抓住明媚的手大力摇了摇:“你来说!我只相信你!”
“你就请你的丫鬟教教你,她背出来的,就是我教你的。”
“好罢。”郭庆云歪了歪脑袋,将她的丫鬟猛的拉到身边坐下来:“快来教我,我瞧着柳十都有些嫌弃我了。”
叽叽咕咕的背了好几遍,郭庆云总算勉强记住了,此时玲珑郡主那边已经做好了准备,她笑嘻嘻的从毡席上站了起来:“我们来行个令儿,看点到谁就由谁来做一首诗罢!”说完叫丫鬟抱出一个大竹筒,里面装着一些签子,分发到各位公子小姐手上,并且记下各自抽到的是什么签。
明媚看了看那签子,感觉是酸梨木做成薄薄的一片,有着镂空雕花,上面画的是一支莲花,下面写了一句诗:一池青莲待月开。再看了看旁边郭庆云的签,却是画这一朵硕大的鸡冠花,下面写着“何处一声天下白”。明媚不由抿嘴一笑,这玲珑郡主,也做得太绝了些,不仅要用一朵鸡冠花来折损郭庆云,还叫丫鬟把个人的签子都给记上名字,免得她逃脱了去。
玲珑郡主看过了丫鬟递上来的那张记载的松花笺,拿着竹筒摇了几下,掉出来一支签子,她捡起来一看,大声的念了出来:“得下平二萧同韵之字的小姐请即席咏诗一首。”
有一位小姐应声而起,朗朗上口的诵了一首诗歌,若不是她提前做了准备,那定然是个不折不扣的才女,明媚听着这诗极其押韵,写得也颇有些意境。
陆陆续续有不少小姐都被抽到,就连玲珑郡主自己也即席“赋诗”一首,引起众人惊叹:“都闻玲珑郡主才貌双全,果然如是,郡主的诗做得越发的好了。”
玲珑郡主得意洋洋的看了众人一眼,目光又似乎有意无意的朝郭庆云这边扫了过来,明媚瞧着那眼神便知道下一个作诗的该轮到这郭小九了。玲珑郡主自持珠玉在前,想要看郭小九出洋相呢。
可问题是,托郭小九的福,自己也中招了。
玲珑郡主用的是平水韵的韵部来决定作诗人选,她的诗句尾韵是“开”,而那郭小九的是“白”,两人都属一个韵部,若是点到郭小九,自然她也会被点到。
“得上平九佳同韵之字的小姐请即席赋咏雪诗一首。”刚刚正在想这问题,就听玲珑郡主那丫鬟开始点名了,果然中招。
那个穿着绿色衣裳的丫鬟看了看登记的那张纸笺,大声念了出来:“镇国将军府上的郭九小姐和柳太傅府上的十小姐!”
玲珑郡主一听竟然有两人中招,也愣了下,她眼睛转了转,笑眯眯道:“长幼有序,就请郭九小姐先赋诗罢,紫玉,快拿笔墨来,准备记下郭九小姐的绝妙好诗。”
玲珑郡主这话一出,一园子的小姐们都脸上流露出兴奋的神色看着明媚和郭小姐这边,似乎准备看好戏,英王妃倒是有几分尴尬,毕竟将亲戚关系轮一轮,郭庆云说起来算是自己的侄女,怎么着也不想她出丑——郭庆云肚子里头有几两墨水,自己还能不知道?她赶紧站起来打圆场道:“郡主,郭九小姐是在边塞长大的,恐怕不及你们从小就精习诗赋,还是算了罢。柳太傅书香世家,想必柳家十小姐的诗词定是出众的,就叫柳小姐赋诗罢。”
“边塞长大又如何,镇国将军允文允武,孙女怎么会不通笔墨?”坐在英王妃身边的万阳公主开口了,微笑着对郭庆云道:“庆云,我可是好几年都未见过你了,想来应该有进益了罢?”
郭庆云气哼哼道:“万阳公主这死女人,生了玲珑郡主这专会使坏的孩子,母女俩齐心协力的,故意想使坏呢!”她朝明媚望了一眼,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来:“我就将你教我的诗背出来,让她们空欢喜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