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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病妻的一位大哥谈论“非典”突然听见父亲在说话:“有那么严重吗?我不信。”啊!父亲,是什么时候醒的?我连忙转过头对父亲说:“您躺在医院里已经昏睡一个多星期了,怎么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呢。”父亲是个脾气很倔的人,平时少言寡语,有时还喜欢和我故意逗嘴,记得小时侯有好几次,明明是母亲错怪了我,他却执意偏向母亲一边。每次事到最后,父母还要硬逼着我向他们认错,否则,明天就甭想去上学!那时候,我心目中最大的灾难莫过于不让我去上学了,所以,我只有硬着头皮向他们“认错”并且还要立下保证,或是口头的,或是书面的,永远不会记错,每次都是这样的结局。
我是从八岁起才和他们共同生活的,在这之前我一直和祖母住在故乡,有祖母的岁月是我一生中最幸福、最快乐的时光。由于长时间的分离,我和父母的感情之间,产生了一道很深的隔膜,说不清,看不到,但的确存在。
听完我的话后父亲说:“不可能,哪有那么严重,决不可能像你们描绘的那样玄乎。”当时我发现父亲说话的时候还闭着眼呢。因为一睁开眼睛他就会感到头晕,不过看起来病情是好转了,最起码不再终日混睡了,不然的话,他再想和谁斗嘴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我从小在父母的“高压政策”下长大,但亲情毕竟是亲情,血浓于水,自己的心依然在努力,直到此时此刻。
父亲说话的态度很硬,不像是一位病重之人,他非常清楚我不敢和他理论。对面的大哥张了张嘴还试图想和父亲讨个究竟,我连忙摆了摆手。父亲却在一番激励的言辞后安静了。
父亲在生活中是言语不多的人,性情甚至有些孤僻,他最大的缺点就是不让别人说话,脾气孤傲,所以得罪了不少人,看着父亲斑白的两鬓时,心中油然升起对父亲的疼爱,我的父亲一辈子都这么过来了,他就是这样一个开杠子铺的犟头。
父亲是著名音乐家,终身献身于音乐创作,他把艺术视为自己的生命,对创作一丝不苟,对每一个音符的处理极其严谨,一场排练下来,大家都会被他指挥得人乏马困,父亲不停地喊着:“重来”“重来”不达到满意他是不会停下指挥棒的,再加上父亲平素不苟言笑,所以乐团里的人没有不怕他的,妈妈经常说:“难怪要吃点苦头”
艺术陶冶了父亲优秀的气质,潇洒,帅气,也同时助长了他倔强、霸道、固执、不让人的坏毛病。面对病床上这样一位父亲,做为他的女儿只有缄口不语,因为我爱我的父亲,尽管他从来不让我。
躺在病床上的父亲以及和父亲一样躺在病床上、24小时需要别人照顾的病人,又怎么能了解sars灾难来势的迅猛!他们不知道医护人员和他的亲人们又是怎样克服心理上的障碍,把自己的安危搁置到最低程度,在传播病毒概率最高的区域进进出出。
俗话说,世上有几个不怕死的?开始几天里,我们还小心翼翼地戴着口罩,随着天气渐渐转热,在父亲住的两人间里呆着也闷热憋气。电视里说,16层口罩才能起到防护作用,没几天电视里又说在医院里只有重叠戴4个16层的口罩才能起到防护隔离的作用,爱怎么地就怎么地吧!索性不戴!后来我发现,在那段非常时期里,在父亲住院的那个医院里,除了有及少数人之外,渐渐地戴口罩的只有穿白大褂的医务人员了,但是我记得很清楚,他们只戴了一个口罩!我问过此事,回答是:“咱们楼不准发烧人员进来,再说这里是脑系科,相对来说是比较安全的”后来我发现横在楼下大厅里的一块大牌子上写得清清楚楚:“发烧人员请到对过挂号”原来为了有效控制病毒的蔓延扩散,市里早已下令在一些指定医院里设立了发烧门诊。
在父亲病情稳定下来以后,母亲有两次来医院看过父亲,在此期间,母亲因为犯心脏病在家打点滴,两次母亲来医院都戴着口罩,我想,一人戴口罩等于没戴!sars病毒的传播力度是惊人的,只要有一个被感染,那么整个医院,包括在同一个时间段来过医院的,都得被隔离!天津最早被隔离的是武警医院,在那里发现了天津首例“非典”病人,一个从北京转院来天津做心脏手术的七十多岁老人,谁知道他把sars病毒带到了天津!后来,他死了,还带走了同病房的,又带走了抢救他的医护人员!
痛哉!痛哉!在那些乌云压顶的日子里,有许多优秀的医护人员日以继夜战斗在抗“非典”第一线,他们为了世界的安宁,为了他人的健康与幸福舍家奋斗,甚至献出了生命,令活着的人们时时记起他们,在sars猖獗的时刻,千千万万颗高尚的心灵令我感动,我默默祈祷:英魂永存!
为了照顾住院的父亲和在家打点滴的母亲,我照顾完母亲后马不停蹄急急朝医院跑,那段日子里自己真的感觉疲惫已经达到了及至!
在医护人员和亲人的精心照料下,父亲出院了,那天是5月8日。把父亲送到家后大家就像过节一样开心,似乎一直悬着的心落地了,父亲的病情得到了控制,哈,他又可以摆出一副家长的威严和我斗嘴了,又可以英气勃勃地站在乐池里了
人定胜天,这是唯物的。从5月底开始,肆虐无忌的sars病毒在全球得到了强有力的控制,每天的确诊病例和疑似病例逐渐减少,马路上戴口罩的也在逐天减少,人们又可以放宽心地交谈亲近,慢慢走出了曾有过十几层纱布的隔膜地带,走出了这个难忘的,阴霾密布的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