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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负众望,宝知睡过头了。
待夏玉叫醒她时,已是隅中。
古人讲究养生,必要饭后再用药,乔氏嘱咐丫鬟在姑娘膳后一盏茶时用药,夏玉怕姑娘睡迷了,错了用药时辰。
宝知边穿衣边道:“今日为何这会才叫醒我?”
小花与郡主拨来伺候的小丫鬟们一道捧着水盆、茶碟:“今早郡主道昨日姑娘也受惊了,便让姑娘先休养着。辰时,三爷请了霄望散人入府郡主压压惊,这会该是在正堂吃茶。”
她想起姑娘实则离京三年,忙解释:“这霄望散人云游多年,三年前太妃娘娘身体不适,可巧燕国公府的世子外出游学偶遇霄望散人。小公爷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将霄望散人请回京城,原是宫中西南角有邪魅作祟,散人法力深厚,出手便找出背后施法之人。随后散人谢绝了今上授予的国师之位,与弟子在京郊建了一处道馆,便是太虚观。”
宝知来了精神,这不是瞌睡遇到枕头,饿了碰到开饭嘛!
她倒要去去会会这个霄望散人。
但自古对女子要求甚严,宝知虽五岁,未到所谓“六年教之数与方名,七年男女不同席不共食”,可这几日宝知的所见所闻让她又摸不准。
说是封建礼制压抑女性,但宝知还听闻京中贵女出门与男子同行,邀朋引伴,湖畔杨柳赏春,好不快活;说是不在意男女大防,但隔壁魏家次女出院子请安遇到误入后院的王家公子,那魏氏次女的未婚夫家马上退婚,魏家也立即托人去王家商讨,随后两家竟在一年内走完六礼。魏家女便渐渐消逝在京城的宴客名单之中,现偶然提起,只是说起那接连入宫的魏氏姐妹。
这个被人戏称凭借女子上位的魏尚书常来找姨父,魏夫人在这几个月还来探望过宝知呢,不过竟连一个未出阁的姑娘都未带出交际。
等到喝完药,宝知都找不着借口去正堂。
万一那散人法力无边,看出她鸠占鹊巢,一把子灭了她怎么办?
她被灭了还能回去吗?
宝知打了一个哆嗦,茶盏中的水在杯中四处乱撞。
这时一个丫鬟进来,道老夫人唤姑娘出去见客。
该来了的总是要来。
宝知站起身抚平披风的褶皱,勇敢地跟着丫鬟出去。
小丫鬟报:“梁姑娘到。”
“善信昨日可是又魇着了?竟到正午才起身。”宝知低着头出来,正欲开口,却被以一少年逼得把喉咙中的问安咽下。
来客与宝知心目中道服飘飘的仙人形象不同。
那人朱袍宽袖,细致舒展的眉目,睁着一双漂亮的桃花眼打量宝知。
宝知心中的刻板印象被打破了。
正堂内竟没有旁人,只有红袍少年。
宝知行礼:“小女见过仙长。”
少年没理会,围着宝知转悠,看了好几圈。
小花吓坏了,急急轻声道:“姑娘,这是燕国公府的小公爷!不是霄望散人!”
认错人了……
宝知尴尬不已:“小女睡迷了,错眼了,还请小公爷见谅。”
小公爷转身坐到堂上正中的宝座上,斜着眼看她:“确实是睡迷了,半个时辰前听道梁姑娘才起身。”
这不就是过年你熬夜,第二天起迟了,一开灯发现一屋子亲戚的尴尬场景嘛。
宝知虽处于后院,也知南安侯府同燕国公与齐太妃的龃龉,这小公爷是燕国公的儿子,能安什么好心。
更何况宝知作为一个女子,没理由和陌生外男在这种长辈都不在的场景交流。
可不能传出南安侯府养瘦马,讨好燕国公世子的流言。
宝知道:“小女前些日子受寒,家中长辈爱怜,便纵了一些。小公爷教训的是,小女从明日起便早起做功课。只是现在长辈不在,小女怕是照顾不周,不若找人请世子来。”说罢便要支使小丫鬟。
小公爷觉得有趣,一个丧父丧母、客居表亲家的小姑娘做事周全的很,也不知道是随了谁。
他还想逗逗她,不想早有人通风报信。
“我倒不知小公爷这幅和善面孔,若是愿意匀出一分此刻的好脸色给淳安,也不至逼的我那侄女夜奔西山。”
宝知没有一刻这么感激郡主这熟悉的语调。
椅上的少年敛了笑意,面无表情地起身,忽而开口:“郡主娘娘身体倒好,也不知老侯爷现在可好。”
郡主笑意更深,但宝知只觉屋内气氛冰冷。
“小友到二门候着老道吧。”同郡主一道进门的道袍老头道。
这才是真正的霄望散人罢。
见小公爷气得一甩袖子离开,宝知连忙上前请安:“见过郡主娘娘,见过仙长。
郡主从鼻腔中发出一声冷哼:“以后见着这孽障躲远一点,少和他搅和在一起。”
远远听到那少年道:“说人坏话也须待人走远,大声密谋算什么!”
宝知汗颜:“宝知省的。”
郡主道:“这么多人守着做什么,都下去!”
四夫人给宝知递了一个鼓励的眼神:“那儿媳先回院了。”
现在房内三人面面相觑。
道长只看了宝知一眼,便笑了:“善信有奇遇。”
宝知一惊,谨慎回话:“仙长所言极是,家父家母遇险,小女与胞弟得上天庇佑。”
道长笑眯眯的,好似一个长辈正在教训他做错事不承认的孙女:“庄周晓梦。可问善信,究竟是蝶梦庄周,还是庄周梦蝶。”
宝知抿了抿唇,心中大骇。
那霄望散人只看见一个穿着奇装异服的魂魄勉勉强强塞在眼前的躯壳内,随时都可能在暖阳下化为一缕芳烟。
他叹了口气道:“一切世人皆为萦绊,推委顺者能应之。善信心中所执未必最佳。”
大师,不愧是大师,一眼看穿她不说,竟猜到她的想法。
宝知不装了,不顾郡主在场:“仙长既知,又何必跟我打哑迷。总该万物归一,万事回归正确轨道。”
霄望散人道:“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斯人已逝,如何复原,善信有如此奇遇,可有细思,为何有此机遇?”
她也不知道,不就是刚好买了那趟航班:“哪有这么多理由,一切都是碰巧,待到……”
她突然停住了,问到:“斯人已逝?斯人?莫不是……”
霄望散人点头:“善信所求已无可成事,不若早作打算。”
难道是那次昏倒?
好吧,她感谢宝知用自己的魂魄拉她回来,但她救了郡主,总归是替梁家还了谢家一报。
她不是做慈善的,已经仁至义尽。
她道:“那便是那孩子的命了。我没办法替她做决定,我只对自己负责。请问仙长,我要如何回去。”
“善信糊涂。斯人已逝,斯人、斯人,一镜双面,面面相照。”霄望散人叹息道。
难道说,在平行时空里的她已经……
回不去了。
她心中虽然已经设想过这个情况,但心中还是抱着一丝幻想。
毕竟原来的生活在她心总的比重必然大于现在这个时空众人的关心。
她心中无限悲哀。
郡主忽然开口:“怎么了,谢家亏待了你?”
她没搞清楚:“不,宾至如归。”
郡主嘲讽道:“你对自己的处境倒清楚。怎么,嫌弃我南安侯府庙小,容不得你这尊大佛?”
当着道家用佛教的典故真的没事吗?
她陪笑:“不敢不敢,只是我……”
霄望散人含笑打断:“既来之则安之,善信何必思虑过重。”
他从交织的衣襟中掏出一个布袋,拉开后取出一串白珠子手链,放到她面前。
她下意识地抬手去取。
是一串白水晶手链。
霄望散人道:“戴上后除沐浴外不可拆下,不得沾血粘水,也不得叫他人触碰,每月中旬寻得晴日,置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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