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斯巴达克思的英明和远见使 (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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派去追击加普亚逃亡角斗士的赛尔维里昂纳斯军队遭到惨败的消息,飞也似地传遍了附近各城市,康滂尼亚省整个儿地震动了,所有的人在知道了罗马军队溃败的详情以后,都吓得目瞪口呆了。
瑙拉、努采里亚、赫鸠娄纳姆、巴伊、那坡里、米增尼、库玛、加普亚以及这一意大利最富饶的省份的其他城市,都开始急急忙忙地准备防御。武装的公民日日夜夜地站在城门旁和城墙上防守着。只有城墙被拆光了的庞贝没有敢反对时常到城里来筹措粮食的角斗士部队。但是出乎居民们的意料之外,角斗士们既不象敌人也不象成群结队的野蛮人,却象最有纪律的军队。
同时,各个城市的提辖纷纷派遣急使到全省提督梅季乌斯李倍奥纳斯那儿,要求他对这一愈来愈糟的危局采取紧急措施。于是这位惊惶失措、害怕得要死的提督大人,又派遣急便赶到罗马去,要求元老院火速增援。
但是罗马显然并不把角斗士的叛乱当作一回事。只有谢尔盖乌斯卡提林纳和朱理乌斯恺撒两个人懂得这一次奴隶起义的重大意义和危险程度,因为他们知道起义的根源,它的线索和规模,他们也了解角斗士们的最勇敢的领袖是什么样的人物。除了他们两个人之外,就再没有人去想到那被角斗士迎头击溃的两个大队,尤其是因为逃回来报告战斗经过的兵士们,不但颇有理由地把渗败的过失完全推卸到那位自负而又鲁莽的统领赛尔维里昂纳斯身上,而且还给他起了一个含有嘲讽意义的绰导“小瓦尔洛”另一方面,那时罗马必须与更强大、更危险的敌人作战:几乎整个西班牙都在英勇无畏、深谋远虑的塞多留的领导下起来反抗罗马的统治了。年青的庞培的勇气,加上年老的经验丰富的梅台拉的计谋,在塞多留的智谋和韬略之前也黯然失色了。同时,实力雄厚的米特里达梯斯王也开始出兵反对罗马,他已经打败了在这一年与卢齐乌斯里齐尼乌斯卢古鲁斯一起担任执政官的玛尔古斯奥莱里乌斯考达的军队。
执政官卢古鲁斯虽然还在罗马,但他的大部分注意力早已放到征集军队,远征米特里达梯斯王的大事上去了,因为那位国王的胜利已经震动了元老院和罗马。但是,卢古鲁斯在元老院的同意之下,还是派了一位勇敢而又老练的统领克洛提乌斯葛拉勃尔,命令他率领六个大队,约莫三千人左右的兵力到察滂尼亚去,跟起义的角斗士作战。
当克洛提乌斯葛拉勃尔忙着装备交给他指挥的六个大队,准备出发攻打角斗士时,后者却已经充分利用了自己的胜利果实:在二十天之内,他们的人数已经从与季杜斯赛尔维里昂纳斯作战时的六百个人迅速增加到一千两百人了,而且现在他们已经获得了精良的武器,准备为自由的事业献出自己的生命。
斯巴达克思熟知种种战斗策略:从希腊军队的方阵起直到色雷斯军队、米特里达梯斯王的军队以及拉丁大军的种种战斗策略。他曾经在罗马的军团中作战,因此他是罗马军事制度的热烈信奉者,他认为再没有比罗马人更优良更高明的战术,拉丁人事实上已是一个举国皆兵的民族。他认为拉丁人之所以能够对那些视死如归而且善于使用武器的民族取得无数次的胜利,首先应该归功于罗马军团的纪律,他们的军事组织和战略;而罗马之所以几乎征服了全世界,则应归功于拉丁民族那刚毅的作战精神。
正如前面曾经提过的,斯巴达克思努力想按照罗马军队的军事制度和战略原则,创立和组织一支角斗士大军。
当他们战胜了季杜斯赛尔维里昂纳斯以后,斯巴达克思就到底贝城里去,给角斗士的第一个军团定制军徽。在军徽的顶端,罗马人钉上铜鹰的地方,斯巴达克思命令工匠们钉上一个红色的铜帽子——那是奴隶快被主人释放获得自由时戴的头饰。他命令他们在那个红帽子下面,钉上一个猫形的小青铜片,因为按照古代神话,猫是最欢喜自由的动物,常常塑在自由女神的脚下作为自由的象征。除此之外,斯巴达克思还按照罗马人的习惯,为大队制定了队徽。在队徽杆子的顶部,是两只紧握的手,这也是青铜做的。青铜手下面是有两个数目字的小小帽形钢片——表示第几军团第几大队。斯巴达克思虽然暂时还只能率领一支不大的武装部队,但他相信:全意大利的角斗士一定会投奔到他这儿来,不久的将来,他就会统率一支拥有好多大队和军团的大军。
斯巴达克思让他的部下在维苏威山及其附近的平原上驻扎下来以后,就每天用很长的时间命令他的队伍进行操演,研究罗马兵士的战术:怎样使队伍分散和集合,怎样在指定的地点集中,怎样进行包围,怎样向左或者向右转移,怎样把队伍列成三条战线,叫第三线的战士穿过第二线变成第一线等等。斯巴达克思又收集了从赛尔维里昂纳斯的兵士处夺来的军号和弯号,成立了一支由号手组成的军乐队,教会他们吹奏起身号、集合号和冲锋号。
就这样,斯巴达克思一个真正的军事统帅的远见,充分地利用了敌人被迫交付给他的时间。他训练自己的战士掌握军事技巧和战术,准备对不久就要进攻他们的敌人进行顽强的抵抗。
真的,克洛提乌斯葛拉勃尔很快地出现了。他在集合了自己的军队以后,就用急行军的速度前进,准备攻打角斗士。
斯巴达克思在自己的战士中间坚决地保持着严明的军纪,因而他们在极短促的时间内就赢得了当地牧人和樵夫的同情,因此,还在克洛提乌斯到达前的一昼夜,斯巴达克思就已经知道了敌人出发的消息和他们的兵力了。斯巴达克思明白:一千两百名战士在开阔的原野上与三千多罗马兵作战是不行的。因此他命令起义的军队退到他们维苏威山上的营地中去,在那儿等待敌人。
敌人的进攻,很显然,将在角斗士们到达维苏威山以后第二十天的午后开始。果然,大约在这时候,一中队轻装的罗马步兵,循着山路两旁的树林散了开来,慢慢地向山上推进。当他们快要到角斗士们的营地附近时,就开始向山上射箭。但这批弓箭手和营地之间的距离还相差很远。因此并没有产生什么重大的结果,他们只射伤了几个角斗士,其中有鲍尔托利克斯。可是,当角斗士向敌人投去雹子也似的石块时,那队罗马兵却几乎没有受到任何损害——他们立刻就躲到树林后面去了,而且,当斯巴达克思准备冲出营地向他们进攻时,这队轻装步兵却突然很快地撤退,完全停止进攻了。色雷斯人明白:赛尔维里昂纳斯约溃败已经给新来的罗马司令宫以深刻的教训,使他考虑到山上的地形和敌人的作战策略。斯巴达克思明白:象第一次那样对他营地的进攻决不会再重复了。原来克洛提乌斯已采取了另一种办法:他竭力想把角斗士们从那片悬崖上引诱下来,以便在有利于罗马人的形势下与他们作战。
克洛提乌斯正是为了这个目的派出一队轻装步兵上山侦察:他想知道所有的角斗士是不是都聚集在营地里。内战时期,克洛提乌斯曾经跟着苏拉在这一带打过仗,他曾经走遍了整个康滂尼亚省,他对这—带的地形是非常熟悉的。因此,当他确实知道角斗士们全在山上的消息以后,就搓着两手露出满意的微笑——这在他那晒黑了的恶狠狠的脸和严峻的厚嘴唇上面是很难见到的——高声叫道:
“这么说,老鼠已经进了笼子!再过五天他们就要下来向我们这些胜利者求饶了。”
围绕在他身边的百夫长和副百夫长都面面相觑,他们不明白统领的话,但很快一切就都清楚了:克洛提乌斯亲自车领了两千名兵士,他命令其余的一千名兵士由百夫长玛尔古斯范莱里乌斯梅萨拉尼格尔统率,留在维苏威山山脚下的执政官大道上。接着,他命令自己统率的四大队的兵士继续沿着维苏威山的山坡向上走去,直到大路被那唯一能通达角斗士营地的曲折小径所代替、再上去尽是树林的地方才止。他叫他的军队在那儿停下来,然后选择了一个方便的地点,下令扎营。接着,他立刻派了一个副百夫长到范莱里乌斯梅萨拉尼格尔那儿,命令他确切地执行预先约定的计划。
在我们所描述的事件以后九年当选为执政宫的玛尔古斯范莱里乌斯梅萨拉尼格尔,那时还只三十三岁,他的勇敢和野心是有名的,他渴望在战争中树立功勋。内战时他在苏拉的部队中作战,他的勇敢使他在军中负有盛名。在角斗士起义之前四年,他随着阿庇乌斯,克劳提乌斯普里赫尔出征马其顿,与那些不满罗马统治的行省中的人民交战,但罗马军队主要的是想征服色雷斯人,因为他们曾经在当时奋起反抗罗马人那种不可忍受的压迫和统治。
由于范莱里乌斯梅萨拉在罗多帕山作战非常勇敢,他获得了公民桂冠的褒奖,而且升任为百夫长。没有多久,衰弱的阿庇乌斯,克劳提乌斯普里赫尔死了,战争暂时中止,年青的梅萨拉就回到罗马。在罗马人得到角斗士起义消息的那一天,他已经准备跟着执政官卢古鲁斯远征黑海。但是由于卢古鲁斯要在过了春季以后方才出发远征,他就请求执政官允许他跟着克洛提乌斯葛拉勃尔一起去讨伐角斗士。骄傲的范莱里乌斯梅萨拉属于那批只要一提起和角斗士作战就会浮起极其轻蔑微笑的贵族之列。
可是这一次范莱里乌斯梅萨拉对荣誉的渴望中,还夹杂着他对斯巴达克思的不可遏抑的私人的憎恨。原来他是苏拉的寡妇范莱丽雅梅萨拉的族兄,因此,当他听到了范莱丽雅和斯巴达克思之间的爱情纠葛,他的心中就升起疯狂的怒火。他认为这是耻辱,他从此不愿意再见到他的族妹;他的整个头脑中的每一根神经都憎恨着斯巴达克思,认为他玷辱了梅萨拉家族的名声。
范莱里乌斯梅萨拉在接到了统领克洛提乌斯葛拉勃尔的命令以后,就带着自己的两大队兵士,循着维苏威山的山麓绕到山后去。过了几小时,他到达了朝瑙拉和努采里亚那面转过去的山坡下,然后来到一条崎岖不平的山路上。他们循着那条山路走去,直到它消失在深渊、峭壁和乱石堆之间才止。梅萨拉就命令兵士们停下来在那儿扎营。
我们不打算停留在这两支分路到达山前山后的罗马军队,怎样在两小时左右的时间内建成了营垒的描写上;因为象以往一样,营垒总是方形的,它的周围掘好了壕沟,壕沟上面是土垒,土垒上面是紧密的防栅。罗马兵士建设这种巩固的营垒的速度,大家早已从好些历史家和军事专家的赞美和描述中知道了,我们在这儿只要把他们赞美的话搬来重复一下就行了。
就这样,在傍晚时分,克洛提乌斯葛拉勃尔在维苏威山的一边,范莱里乌斯梅萨拉在另一边,布下了各自的军队,封锁了山上野营中角斗士们所掌握的出路。
现在罗马兵士们终于明白了他们司令官的计划;他们想到老鼠真的已经关进了老鼠笼,不禁高兴得很。
具有先见之明而又谨慎小心的克洛提乌斯,只派了一千名兵士去扼守通瑙拉的那条小径:他知道维苏威山的那一面是垂直的悬崖峭壁,那对角斗士们下山来说是不可克服的障碍。因此,他把主力集中在通庞贝的那条山路旁,从这儿下山要比那边方便得多,正好在儿,最可能遭到角斗士们的进攻。
第二天早晨,斯巴达克思按照以往的习惯巡视了那片岗地,他在朝瑙拉那一面的峭壁下发现了敌人的营垒,而且他虽然还没有看到克洛提乌斯的营垒——它被树林遮没了——却知道事情大为不妙。他决定把敌人的情况搞清楚,就率领了两中队人,开始循着通庞贝的小路下山。他还没有走完两英里路,他的前卫已经发现了罗马营垒附近的哨兵,双方互相用投枪和箭攻打了一阵。斯巴达克思命令大队人马停下来,亲自跑到前卫逗留的地方。就在前儿,威力无比的罗马营垒,在吃惊的角斗士们的眼前赫然显现了。
斯巴达克思的脸色变白了。他默默地注视着矗立在他眼前的垒墙。那使他产生一种极其痛苦的感觉,好比一个被人家活埋的人,当他醒来以后接触到又冷又沉重的棺材盖时的情形一般。
罗马的哨兵一看到角斗士的前卫就发出了警号,营垒中立刻出来了一个百夫队,他们向前冲米,向斯巴达克思发出了投枪。色雷斯人正动也不动地站在那儿想,他知道角斗士的队伍遭到敌人的封锁定会覆灭。他甚至没有注意到在他周围呼呼作声纷纷落下的投枪,虽然其中的任何一枝都可能刺死他。
率领前卫的十夫长,急忙把斯巴达克思从沉思中唤醒过来,说:
“斯巴达克思,我们怎么办?上前去作战还是撤退?”
“你说的对,阿尔凯斯特,”色雷斯人悲哀地回答。“应当撤退。”
前亚快步地撤了回去,斯巴达克思慢慢地跟在他们的后面,回到还在原地等候他的两个中队那儿
他在沉思之中率领他们回到山上的营垒里。
罗马的百夫队追逐了一阵,向角斗士们射着箭,但他们一会儿就接到了命令,收兵回营。
斯巴达克思到了那片岗地上面,就召来了埃诺玛依和鲍尔托利克斯。鲍尔托利克斯虽然受了伤,他的信心和热情还是丝毫没有减退。他们又请来了别的最最老练而且勇敢的指挥官。色雷斯人率领他们全体到朝瑙拉的那面的岗地边缘上。他把峭壁下面的敌人营垒指给他们看,说明他们正处在危急的局势中,然后问他们:按照他们的意见,应当采取什么办法来应付这一危局。
英勇无畏、视死如归、但是性情急躁而又卤莽的埃诺玛依大叫道:
“我向复仇女神发誓,我们还留在这儿干什么,干脆象猛兽一般冲下山去扑向这—个或者那一个营垒不就得了。死掉一千个人,还有两百个人可以冲出去!”
“如果能够这样千倒好了!”斯巴达克思说。
“为什么不能够?”果决的日耳曼人问道。
“我也有过同样的想法。但是你有没有考虑到,敌人营垒恰好在通我们营垒的那条陡峭小路与毫无障碍的开阔地区之间?你有没有想到,不论是这边或者那边,我们都不能把战线扩大到十个战士以上?我们一共有一千两百个人,但参加战斗的却不能超过二十个。”
斯巴达克思的理由非常充分,他的想法也非常正确,因此埃诺玛依把头垂向胸前,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在他们的周围,站着一群默不作声、垂头丧气的角斗士。
“而且我们的粮食最多只能支撑五六天了,”斯巴达克思继续说“那么以后怎么办呢?”
这一由斯巴达克思用悲哀而又阴郁的声音提出来的问题,在他所有的同志面前,极其分明地显出了它的全部威力,这是一个痛苦、残酷而又可怕的问题。
结论是十分明显的。七天,八天,十天,他们也许还可以在这儿坚持再下去呢?
什么出路也没有投降或者饿死
这二十个英勇的角斗士的恼人的沉默局面持续了很久;对他们来说,意识到五年来支持他们生存、烧沸他们血液、鼓舞他们生活的全部希望的毁灭,实在是极其痛苦和悲惨的。正当他们觉得胜利就要临近而且有保证的时候,突然看到他们的事业将要遭到这么悲惨的结局,那又是多么的可怕啊!与这样的灾祸比较起来,死亡又算得什么呢?
斯巴达克思首先打破这一阴惨惨的沉默局面:
“跟我走吧,让我们一起循着这片岗地的边缘走一周,仔细地观察一下,是不是还能找到什么别的出路。不论它怎样困难和危险,为了我们神圣事业的胜利,只要我们能逃出这—坟墓,即使只逃出一百个,其余的人全部牺牲也顾不得了。”
默默无言,集中了全部注意力的斯巴达克思,在他同伴们的簇拥下,开始绕着营地走去。斯巴达克思不时地停留下来,那时候,他就很象一只关在铁笼里的雄狮,一面咆哮发威,一面探寻着打破牢笼周围铁栅的办法。
于是角斗士们走到那座把维苏威山的山顶和他们所在的岗地隔绝的悬崖峭壁下面。斯巴达克思望了望可怕的峭壁,低声说:
“即使是松鼠也爬不上去啊!”接着他又说“但是,我们如果爬上去了呢?这只能使我们的处境更加糟糕。”
最后,这队角斗士的领导人来到岗地的南端,在万丈深渊的边缘上停了下来,想用眼睛探测它的深度。但是,几乎所有的人都吓得立刻把眼光从这一使人头昏目眩的无底深渊上移了开去。
“只有石块才能达到这个深渊的底部,”某一个中队指挥官说。
离他们不远,有二十来个高占角斗士坐在地上,用很粗的柳条极其敏捷地编着盾牌。同时,另一些人又把编好的盾牌,用好多块坚硬的皮蒙起来。完全陷入沉思中的斯巴达克思的游移不定的目光,偶然落到那批共患难的同志们的原始制品——盾牌上去了。
起先,他的眼光只是机械地落到那些盾牌上面,接着,又无意识地凝视着它们。
一个高卢人看见斯巴达克思注视着盾牌,就微笑说:
“我们军营里,收集来的皮制的盾牌和金属制的盾牌还不到七百面,为了使其余五百位同志也能用盾牌武装起来,我们就决定自己动手做一批盾牌,因为我们还有牛皮我们还可以做下去。”
“海苏斯和吉图昂会在你们未来的新生活中慷慨地赐福给你们的!”斯巴达克思叫道,他被这些不幸的高卢人的同志受感动了:即使在休息时间,他们也要把他们的精力和技能,全部贡献给解放被压迫弟兄的事业。
斯巴达克思沉默了一会儿,他仿佛已经忘掉了自己焦虑着的大事,只是亲切地注视着这批年青的高卢人和他们的工作,接着,他问:
“我们还剩下多少张牛皮呢?”
“不,不多了,大概还能蒙二十面盾牌。”
“这些皮就是我们最后一次上庞贝去时搜集来的。”
“可借牛皮不能象柳条那样在树林里长出来!”
斯巴达克思的眼光又注视着那些又粗又韧又柔软的枝条,它们东一小堆西一小堆地放在这批临时武器匠的身边。
高卢人最后那句话,使斯巴达克思吃了一惊。他对那句话的问答,只是颤抖了一下,接着就仿佛准备跳跃一般弯下身子,拾起一枝柳条来。突然,他高兴得满脸放光,用全力大声喊道:
“啊,我对最伟大的、替一切人造福的解放之神朱庇特发誓,我们得救了!”
埃诺玛依、鲍尔托利克斯和别的百夫长、副百夫长、十大长,都被他的喊声弄得莫名其妙,一齐向斯巴达克思转过身来。
“你说什么?”埃诺玛依问。
“我们能得救了吗?”鲍尔托利克斯问。
“谁能拯救我们呢?”另一个人又问。
“谁说的呢?”
“用什么办法呢?”
斯巴达克思沉默了,他又仔细地注视着那些柳条。最后,他转身对同志们说:
“你们看见这些柳条吗?我们可以用它来编扎一架极长的长梯,梯子的上端缚在这块悬崖上,然后把它的下端放到这个深谷中去,我们循着这架梯子下去,就可以突然出现在敌人的后方,把他们砍成肉酱。”
几乎所有随他一起来的同志们的脸上,都掠过了一丝怀疑的苦笑。埃诺玛依绝望地摇摇头说:
“斯巴达克思,你在说梦话呐!”
“要编扎一道八、九百英尺长的软梯吗?”鲍尔托利克斯疑惑地问。
“天下无难事,只怕有心人,”斯巴达克思果决而且满有信心地反驳道。“没有什么不可能的事情。你们用不到徒然为这架长梯担心:我们有一千两百个人,我们在三小时之内就可以把它编扎完成。”
斯巴达克思把他热烈的信念、旺盛的精神和蓬勃的生气灌输给其余的人以后,就派出四个中队的角斗士,叫他们用斧头武装起来,到附近的树林里去砍伐适合编梯子用的、最粗最韧的柳条。
斯巴达克思命令其余的人留在那片岗地上,按照中队分散开来,排成双行。他又命令大家把营地上所有的绳子、绷带和皮带全部搜集起来放在身边,以便把那架将要编扎的非凡长梯的各部分互相连接起来。
不到一个钟点,派去砍伐柳条的角斗士们开始八个、十个或者二十个一队地回来了。他们带回来大捆的柳条。于是斯巴达克思首先动手开始拿起粗壮的柳条编扎梯子,同时命令所有的人一起参加这一工作。一部分人准备材料,另一部分人编,第三部分人就把可以救他们命的奇妙长梯的编好为各段连接起来。
所有的人都充分认识到当前的危急情况,因此每一个人都极其用心地努力工作着。秩序和静寂统治着这片一千多个战士同时工作的岗地,只有偶尔传来请求帮助和指示的极低的声音或者回答。大家都在竭力尽可能完善地做好这项共同的工作。
太阳下山之前两小时,那架长达九百余英尺的软梯终于完工了。那时候斯巴达克思就命令四个角斗士把它拉开来:他要亲自检查每一个梯级,检验一下连接的地方是否牢固可靠。随着他对软梯的检验工作的进行,那四个角斗土又把它逐渐卷起来。
当黄昏降临的时候,斯巴达克思命令全体角斗士一面保持极度的肃静,一面拔营;每半中队战士,必须把自己的武器缚成一大捆,因为当人从长梯上下去的时候,再不能让梯子加上额外的负担。斯巴达克思命令用斗士们用一道各种织物的条索编成的长绳系住一捆武器。这样,当那半个中队的战士一个又一个地循着长梯爬到峡谷底部时,那捆用长绳缒下去的武器也就可以到达了。
接着,斯巴达克思下令在长梯下端系上两块大石,然后把它循着那道成为深谷墙壁的悬崖放了下去。鱼雷斯人机智地考虑到,用这种谨慎的方法可能获得两种结果,而这两种结果对于这—极其艰难的爬梯运动的顺利完成,同样是重要的。首先,两块大石的重量超过队伍中任何一个大汉的体重,如果那架系着大石的长梯能够一直缒到峡谷底部而不断,战士们下去就有了保证。其次,那两块石头可以牢牢地把长梯的下端固定在谷底,减轻它那危险的摆动;因为这架长梯是柔软而又轻巧的,当它压上人体的重量时,摆动就成为不可避免的了。
当一切都准备妥当时,维苏威山周围的夜色也就愈来愈浓了。埃诺玛依第一个准备冒险下梯。
这个日耳曼巨人用双手抓住那块牢牢系住长梯上端的岩石的尖角;他的脸微微发白:这样危险的下降,他还从来没有经历过,面临着岩石嶙峋的无底峡谷,不论有多大臂力或者旺盛的精神都无法施展了,这位刚毅的巨人不禁打趣道:
“我对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奥定发誓,我认为,即使瓦尔基里亚女神中最轻盈的海丽雅来参加这危险的行动,也无论如何不会感到自己是绝对安全的!”
当埃诺玛依说这些话的时候,他那魁梧的身躯就开始渐渐地在环绕深谷的峭壁间沉了下去;一会儿,连他的头也看不见了。斯巴达克思弯下身子注视着,梯子的每一下摆动和摇晃,都使他整个身子发出一阵痉挛。他的脸变得很白;好象他的全部身心都被吸引到那架不断摆动的奇异长梯上去了。
角斗士们成群地聚集在这片岗地的边沿上,好象那无底的深渊吸引着他们一般。那些站在后面的人都踮起脚尖瞧着那块缚住长梯上端的岩石;大家都默默地动也不动站着,在静寂的黑夜中,只听到一千两百个人的沉重的呼吸在发响,这时候,他们的命运已完全系在这架用柳条编成的柔软的长梯上了。
那架长梯的猛烈而有规律的摇晃和抖动,表示着埃诺玛依所爬过的愈来愈多的梯级的数目,角斗士们都在惊恐地数着。
那架长梯的波浪式的摆动其实还不到三分钟,角斗士们就已经觉得好似过了三届奥林匹克大会或者过了整整三世纪一般。最后,摆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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