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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她觉得沈纵颐更适合穿鲜艳点的衣裳,但到底没多说什么。
沈纵颐顿了顿,咽下对漂亮衣衫的夸赞,轻手抚平细纱,而后再不看其一眼,紧接着确认起小比的参选人。
灵均宗的苏少主,炼器宗的孟照危我们陆浑山除了我,朝鉴师叔去不去?他现在还把自个关在洞府里不见人吗?
江春与抿唇点了点头。
沈纵颐起眼瞧见她面色似乎不太对,音量稍歇,想了会儿,忽而轻声问说:江长老,我的灵台是不是情况不妙?
江春与侧开脸,脸庞落在门口的光色里,明晃晃地看不大清具体神情。
只是她清寒的声音像光里的浮尘般飘到沈纵颐耳边:纵颐,勿要过分伤心。这是你的灵台,你合该知道全貌,长老不瞒你。
只是我一旦说了,你千万冷静。后山凶险之地,待伤好后再去也不迟。你破损的灵台缺口甚大,灵气在泄,修为也已回落至炼气期以下了。
沈纵颐装出惊讶的模样,出声低沉难过,眼神却很平静:炼气期以下的修为,加之我的沉疴病体,怕是连凡人都比不过。
江春与若是回头,便能发现不对劲,但她连余光都不扫向沈纵颐,唯以耳力捕捉着弟子的每一寸鼻息。
沈纵颐在背后自嘲地笑了声,江长老听完,深吸一口气,双眼闭阖,长眉拧起,好似遭受修为回落之痛的人是她自己。
事已至此,江春与不无叹息道:你也该停下来好好休息了。陆浑山的事务由我全担着也无碍,你且静心养伤。
我只想强调两件事,一则你的灵台短时之内遭遇接连破损,再以寒池灵力修复只怕是加重伤势,故而这些时日,纵颐你便留在我四修峰吧。
沈纵颐静静倾听,眼神无波无动。
江春与捏紧袖角,她别过的头在光影里微微垂低着,似在隐忍,她继而讲了下去:二则切记要稳固道心,伤虽在你一人身,却是全陆浑山的损失。长老们与我商议过了,必要之时,倾尽山门之力也要为你寻到破困的法子。
沈纵颐白玉似的脸泛出水纹般的笑意。
缓缓的清和的笑容,像是从心底流出来的笑,她温柔地笑问道:必要何时才是必要之时呢?
江春与被问得抿紧了嘴,她双手握拳,将袖子顶起一个弧度,细青的筋脉在袖口中用力迸着。
察知刚刚说的富有歧义的言辞,江春与原先准备好的话语现在怎么想怎么觉得冠冕堂皇,虚伪至极。
言辞像泥块一样堵在嗓子眼,江春与兀然从胸腔里反出一阵恶心。
她死死抑制着,半晌后压声道:他们这些老糊涂,飞升不了就都疯了。
她说:有些事情光是想,已叫我十分作呕,纵颐,我不想你听见这些事。
江长老细致秀美的脸终于在此时转过来,凤眸直视沈纵颐,哑着嗓子说:陆浑山的人不能没有大师姐至少,至少我不可没有你。
藏青色硬挺服制时常让江春与显得不近人情,这时那长老服在晚霞里却柔和得像流淌着的河海颜色。
江春与说完自个默了一瞬,而后慢慢地说:纵颐,我向你保证,我不会放弃你。二机峰的各长老
她犹豫了下,俄而抬起眼,定音道:我保证他们不敢放弃你。
沈纵颐微微一笑,那弟子多谢江长老了。
江春与望着女子软绵绵的笑容,心中积攒的所有气力遽然间破了洞,空荡荡寂寥无比。
她再无话可说,缓慢地站起来,转身朝门外走去。
瘦削的身影逆着残阳,莫名透出几丝孤独的气息。
沈纵颐和江春与共事多年,自然明白江副掌门现在处境并不算好。
江春与尚且不足两百岁,论资质,二机峰比她年长者少说有数十位。
论修为,江春与化神后期的修为与二机峰的渡劫期们更是不可比。
江春与出色的管理才能和公允不二的性格是她能做副掌门的最大保障。
倘若她真的为自己忤逆众长老,那这保障可就有罅隙了。
陆浑山的传统是掌门之位如山不倒,副掌门如水飘摇,只看花落谁家。
沈纵颐的目光送江春与的背影直至消失,她方才念出口诀,以稀薄的灵力摔合了两扇门扉。
夕阳余红仍然顺着门缝进来,柔媚地趴在她衣裙上,将浅色绸缎染成深沉的绯红。
沈纵颐垂眼,淡淡地踢了下裙角,裙摆处绣着的不蔓不枝的粉荷随她的踢动而漾起波动。
好似活转了过来,挣着出刺绣要跳进主人的掌心。
沈纵颐低眼瞧看了会儿荷绣,突然道:还是我的绣娘绣的更好看。
她的绣娘从来不绣荷花,绣娘们给公主殿下只绣尊贵牡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