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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的暴脾气,又野又倔,我瞧出来了。
“金大福你可以了,你是他爹啊,还骂起来没完没了了。”
金大福看我有点儿不乐意了,终于收住话头,然后一脸有趣地来了句:“我不是他爹,你是他妈。”
我朝他比了个中指。
但该说的话还得说,别人欺负小哑巴就算了,同一个号子还挤兑怎么都让人觉得心凉:“大金子,虽然咱们接触不久,但我冯一路也算这屋五分之一了,往后咱大家处的日子长着呢,所以有些话我不想憋肚子里。”
“随便啊,”金大福无所谓的耸耸肩,“说不说在你,听不听在我。”
“那就行,”我没指望金大福全听进去,我就是不说不痛快,“咱都是犯事儿进来的,谁也没比谁高级到哪儿去,前阵子我嫌你们窝囊,一天天跟活死人似的,但我现在也明白了,在这地界儿你就得装孙子,不然人家有的是招儿收拾你,所以我认,谁让你折进来了呢。但管教不拿咱们当人,咱就不是人了?你说花花活该,自找的,那他跟人干架的时候你怎么不拉着?行,你明哲保身,反正花花跟你非亲非故,这也没有可挑理的,可大家都一个屋儿的你回来还这么冷嘲热讽挤兑人,你好意思么,你一大老爷们儿欺负一孩子,要搁外面我……”
金大福听出意思了,活动活动脖子,皮笑肉不笑:“你怎么的,我听听。”
我站在那儿,居高临下地蔑视他:“老子偷你自行车。”
金大福囧在当场,半天愣是没找出词儿回我。
我正得意,花雕忽然从窗台上跳下来朝我这边走,我寻思他能跟我说什么……呃,不对,是能跟我表达一些微妙情感,结果人家擦我过我肩膀直接进了卫生间,瞅都没瞅我一眼。
金大福捶床乐:“太他妈逗了,哈哈,冯一路你看见没,人家压根儿不领情,你就是热恋贴冷屁股!”
“老子乐意贴!”我在心里问候了花雕的祖宗十八代,但对做的事儿可半点不后悔,“你别看他不能说话,但心里明镜儿的,而且他也不是那不让说的人,你看容恺一天天嘴里不闲着哑巴哑巴的,花花动他一下了?那小子分得清什么人是坏嘴,什么人是坏心……”
正说着话,门让人咣当一声推开了。
“我操见老同学真爽,哎哑巴呢,是不是从来都没人看他藏床底下哭去了?”
我黑线,瞅一眼金大福,也没好到哪儿去。
“他属曹操的?”金大福问我。
我摊摊手:“估计是,一听见咱念叨马上回来活体展示。”
我说这话的时候周铖正好进门,花花也正好从厕所里出来,得,一屋子人齐了。
“你们在聊天?”周铖看起来有点惊讶。
我连忙后撤三步:“放心,老子对大金子没兴趣。”
周铖有一瞬间的尴尬,不过很快又释然了,然后略带好笑道:“我不是这意思,我是觉着你俩能聊到一起去挺稀奇。”
不得不说周铖看人还是很准的,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和他读的书比较多有关。放眼全屋,我还就看不上金大福,这没什么缘由,纯属个人好恶。按说小疯子的性格也挺欠抽,但有时候又有点喜庆,所以我接受,花花不说了,完全是特殊照顾,周铖嘛,我倒不像容恺似的看不起被压的,况且对方浑身上下没一点女气,甭管对谁,管教的严厉也好,容恺的嘲讽也好,金大福的随性也好,都是不卑不亢的,不对,这个词不准确,应该说是淡然,云淡风轻地接受一切,不喜,不悲,所以我认定这人骨子里有种韧性,现在是没遇上事儿,真遇上了,得是个能抗能忍的主儿。
花花还是那欠踹的样儿,没什么表情地越过我们,单手爬上床。
我一边想着找机会照他屁股来一脚解解恨一边给周铖讲了我和金大福的聊天内容——容恺那些事儿。
周铖听完也乐了,说:“小疯子就那性格,什么时候吃亏他就知道改了。”
容恺不乐意了,嚷嚷:“死玻璃,小疯子是你叫的么!”
周铖转过头,淡淡瞥了他一眼:“你注册了?”
容恺难得被噎着了,鼓着腮帮子瞪着大眼睛像个河豚。
我一直以为容恺是十七号里最小的,前些天才知道原来长相不可靠,最小的居然是花花。花雕十九岁进来的,现在二十二,容恺进来两年现在都二十五了,最郁闷的是周铖那小白脸还比我大一岁,金大福不说了,十七号里最大的,今年三十三。
看得出见过老同学的小疯子心情很好,所以装了会儿相就撒气了,满床打滚儿地给我们回忆他美好的青葱岁月。
金大福看不惯他那得瑟样儿,噎了句:“你不是大二就不念了么,别整的跟念满四年似的。”
容恺白他:“你懂啥,一年怎么了,一年都是精华。唉,没文化真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