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羊角文具的项目结束后,段从晰的公司的营业执照也下来了,一切手续已经办齐。
回来后第一天的上午,段从晰、虞挽和潘声远三人去了趟新租的办公室。
这里果然像唐则说的一样,处于市区CBD,周围交通便捷,环境设施也很好。
“我们可以搬到这里了。”虞挽有种要搬新家的兴奋感。
段从晰步履悠闲,转了一圈后说:“不着急,我打算先找关琢。”
潘声远不解地问:“关琢?我们不是不知道他在哪里吗?”
“我们不知道但是有人知道。”
“谁?庄庐?”
听潘声远提到庄庐,虞挽就想到了梁顿。
她后来还是忍不住多想了。她想起段从晰说他会查IP地址,然后又想起他们去T市那次,正好遇到梁顿,他也是T市人。她控制不住地把梁顿和那个给段从晰发匿名邮件的人联系起来。
但这些都是她不着边际的猜测。梁顿回来后也确实找她做了海报,他和庄庐的确有工作上的来往。
发现她在走神,段从晰叫了她一声:“怎么了?”
虞挽回过神来,摇了摇头,问:“你打算怎么做?”
“这几天我想了一下。不是有人发匿名邮件阻止我找关琢吗?如果那个人发现我去找关琢了,一定会阻止。我觉得这个人很关键,只要把这个人揪出来,就能有突破。”
虞挽比潘声远先反应过来,说:“你的意思是钓鱼?假装去找关琢,实际上是为了让那个人现身?”
段从晰很满意她的聪明,笑着点了下头:“没错。反正我们都知道关琢在穆高山一带了。”他笑起来的时候眉间的张狂被驱散,悠闲随意的样子能让跟他相处的人也放心下来,单看气质和长相根本想不到他的套路这么深。
潘声远这才明白,一脸“这也可以”的表情,很震惊,隔了几秒才问:“那我们要怎么做?”
“为了防止那个发匿名邮件的人没我们想象的那样聪明什么都能知道,我们要把知道关琢在哪里,并且要去找他的消息用比较自然的方式透露给庄庐,庄庐肯定会告诉那个人。”段从晰说,“另外,还不能让程为业知道,不然他肯定使坏。”
“我跟你一起去。”虞挽说。
潘声远立即说:“我也去!”
段从晰摇了摇头:“程为业现在一直盯着我,我们走空了,他肯定很快就发现。这样,虞挽跟我去,你留下来见一些潜在的客户,吸引程为业的注意力。”
“……好吧。”
在他说之前潘声远就意识到自己这个电灯泡可能要留守了,果然如此。潘声远发现自己对段从晰越来越了解了,这真可怕。
下午,段从晰和虞挽就去了庄庐的打印店。
这个时候打印店正有点忙。庄庐看到他们,皱了皱眉问:“你们怎么又来了?我说了不会告诉你们老关在哪里的。”
段从晰漫不经心地说:“穆高山嘛,我们已经查到了。”
听到“穆高山”,庄庐握着鼠标的手一顿。他把手里的活交给了员工,来到他们面前,一脸不可思议地问:“你们是怎么知道的?”
段从晰高深地勾了勾嘴角:“看来确实是那里。至于我们是怎么知道的,这不重要。”
庄庐沉声警告说:“你们不要去打扰老关。”
“你和那个给我发匿名邮件的人问过他本人了吗?是他真的不在意当年的事情了,还是这是你们替他做的决定?总要给他个选择的机会吧。”
庄庐不说话。
“无论如何,我总要见到他人,当面和他聊一聊的。”
从打印店出来,段从晰若有所思地看着虞挽。
察觉到他的目光,虞挽抬头问:“怎么了?”
“你今天有点不对劲。”
虞挽心里“咯噔”了一下,表面上装得很镇定,眨了眨眼睛:“有吗?”
冬日里大部分花草树木都枯萎了,即使是四季常青的植物也是一副沉闷的深绿色,整座城市因为缺少葱茏的生机显得有几分灰白,映在她的眼睛里倒是很亮。
段从晰半眯着眼睛打量她,说:“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没有。”
她今天犹豫了好几次要不要把怀疑梁顿的事告诉段从晰,后来还是决定算了。一切都只是她的猜测,他们本来对互相就不太友好,说了之后可能会更糟糕,反正这次去穆高山钓出那个人就能印证是不是她胡思乱想了。
“今晚我和陶湘约好了吃饭,就不跟你一起吃了。”
其实,虞挽和陶湘并没有约好。晚上,她约了梁顿见面。
“学长,这个是海报的最终版,你看看还有没有什么要修改的,之后我要去G省出差。”
“G省?出差去那么远的地方?”梁顿问。
“这次估计要好几天才能回来,不想耽误你的进度,争取在这之前都确认好。”
“海报可以,不用修改了,比我之前找的店做得好很多,早知道一开始就找你了。你不来我这里工作,我真的很遗憾。”
虞挽抱歉地笑了笑:“学长,对不起。”
“你不用跟我道歉,我不希望我的喜欢和欣赏成为你的负担。”梁顿的语气很温和,“说起来,你怎么要去G省那么远的地方出差?”
虞挽犹豫了一下,说:“其实不完全算工作上的事,具体的还不能多说。不过等从G省回来,段从晰抄袭的事情很快也会了结。”
说话的时候,她不动声色地注意着梁顿的表情。
架在他鼻梁上的金丝眼镜泛着暖金色的光泽,极细的镜框很精致。很多人戴眼镜并不好看,但这副眼镜对他来说就像是必不可少的装饰品,衬得他优雅清贵。
他没有多问,只是说:“G省偏远,你要注意安全。”
虞挽什么也没看出来。
知道他们要去穆高山的人不多,段从晰后来又告诉了唐则,本意是想让作为公司法人的他必要的时候出来顶一顶,谁知道他说也要去,想借这个机会出去散散心,走出失恋的阴影。
出发的前一天,段从晰收到了匿名邮件,警告他不要去,不然不能保证不会发生什么意外。
“小段,这是恐吓你啊。”唐则今天正好也在。
段从晰不以为意:“我还怕这个人不知道。”
唐则不放心地问:“会不会有危险啊?”
“这人要下手早就下手了,藏头露尾的,只是想吓吓我们。”段从晰打量着他,“你是不是怕了?”
唐则立即否认:“我怎么会怕!只是毕竟还有虞挽一起嘛,要谨慎一点。”
段从晰像是被提醒了,看向虞挽。
对上他眼中的犹豫,虞挽说:“我要去的。”她的语气很坚定,一是因为不放心他,二是因为她把这个消息透露给梁顿,就是想要证实些什么,她怎么能不去。
她又补充说:“不是有你在吗?”
这不是刻意讨他开心,而是她的真心话。只要想到有他在,她就很有安全感。
她的依赖和信任取悦了段从晰,也让他对她的保护欲更加强烈。
“也是,反正有我在。唐则去散心,我们就当顺便去玩了。”
唐则一脸不可思议:“你们是不是人啊,失恋的狗也要虐?”
旁边的潘声远见怪不怪。他早就习惯了。
第二天,段从晰、虞挽和唐则三人动身。
从S市飞到G省的省会L市是三个多小时。落地后,他们吃了个饭,休整了一下,然后前往租车点拿车。
G省多山,交通不便捷。从L市到穆高山还有七八个小时的车程。
“穆高山这么大,山脚下有好几个镇,山里也有人住。要去不同的方向最后路也不一样,你们要找的人在什么地方啊?”
此时,他们三个已经出了L市了,开车的是唐则。
平时在S市太堵,市区车速只能开到二十码,想快都快不了,在这里就不一样了,路上车都没有,开起来非常爽。
段从晰坐在副驾驶座上,手撑着脑袋,眼睛被阳光照得眯了起来,浑身散发着懒散的气息,很享受。他漫不经心地回答说:“不知道关琢在哪里。在我们到穆高山之前,发匿名邮件的人肯定会坐不住有动作的,我们要想办法让那个人现身。”
他的话音刚刚落下,路旁倏地冲出来一个矫捷的影子。
“小心!”
因为太突然,而且离车很近,唐则吓得骂了声脏话,猛打方向盘、踩刹车。
轮胎在地面磨出尖锐的声响,车子失控冲到了对面的车道上,后排的虞挽没坐稳,身体失去了平衡。
眼看就要撞上护栏,车终于停了下来。车里的三人因为惯性,身体猛然往前倾了一下。
唐则还紧紧地握着方向盘,惊出一身冷汗。从后视镜里可以看到那矫健的身影是一头羊。
“也不知道是谁家的羊,就这样冲到路上,很危险的,还好我反应够快。”他松了一口气说。
段从晰也是松了一口气。他第一时间回头看向虞挽,问:“你怎么样?”
虞挽只是脑袋撞了一下,没什么事。
她后怕地说:“幸好对面没车开过来。”
“是啊,不然这么快的车速估计要出事。”唐则把车开回原来的车道上,停在了路边。
段从晰说:“接下来开慢点吧。”
唐则还是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被那只羊吓了一跳,我想开快都不敢了。”
这时候,段从晰的手机响了一下。
看过手机后,他的脸色沉了下来:“这只羊的出现可能不是巧合。”
“什么意思?”唐则问。
“我收到了警告邮件,告诉我说这只是开始,让我们立刻回头。”
“难道这个人就在附近?”虞挽看向车窗外。
那只冲出来的羊已经横穿车道钻进对面的树丛里了。这条公路两边都是茂密的树丛,不见人影,有风吹过,茂密的树木摇晃间发出沙沙的声响,深处光线较暗,在白日里也透着几分神秘和诡异。
段从晰说:“走吧,接下来小心点。”
唐则坐直了身体,打起十二分精神,抱怨说:“居然来真的。我突然有点后悔跟你们来了。”
段从晰:“晚了。”
接下来一路倒是很平静。
晚上七点多,他们到达了落脚的小镇。这个小镇叫和武镇,人口不多,天黑之后路上基本没什么人了。
他们好不容易找到个餐馆吃了点东西,然后去到住宿的宾馆。
宾馆的门小到让人容易忽略,旁边挂着一个充满岁月感的霓虹灯招牌,不规律地闪动着暗红色的光。招牌上写的是“宾馆”,其实就跟招待所差不多。
见段从晰和唐则脚下像生了根似的站在门口,满脸写着“拒绝”,虞挽说:“我查了一下,这已经是镇上条件最好的宾馆了。”其实她也有点不能接受,但看到他们的反应,又觉得自己的接受能力强多了。
“进去吧。”段从晰最先迈开腿。
唐则跟在他身后,无奈地叹了口气说:“我到底为什么要来。”
“不是来散心的吗?”
“本来都从失恋的阴影里走出来了,现在又自闭了。”
宾馆的前台坐着两个年轻的小伙子,正凑在一起打手游,战况激烈。
段从晰敲了敲台面,说:“办入住。”
“好的,等一下。”其中一个小伙子忙里抽空,把本子和笔推到他们面前,“你们登记一下。”
另一个催促说:“打大龙了,你这个射手快来啊!”
虞挽看了一眼前台墙上挂着的钟。
现在才八点多,镇上却静得给她一种已经是深更半夜的错觉。
蓦地,虞挽隐约察觉到背后有人在看自己,她回头。
几步外就是宾馆的大门,门外一个人都没有,寂静一片,只有招牌的红灯在闪,黑漆漆的夜仿佛吃人的深渊,让她瘆得慌。
登记好后,段从晰拿到了三个房间的钥匙。见虞挽的脸色有些不对,他问:“怎么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刚刚觉得门外有人在看我们。”
唐则走到门口看了看,说:“没人啊。”
“可能是我看错了。”
段从晰握住虞挽发凉的手,说:“还是小心点。”
宾馆二楼的灯光有些昏暗,把墙照成了惨白色,走廊的地毯透着股淡淡的霉味,从一些房间的门口走过还能听到里的人交谈的声音。
他们三个的房间在走廊尽头,有两间挨在一起,还有一间在对面。
“那我先进去了。”唐则站在门口叹了口气,认命地打开门走了进去。
段从晰替虞挽把行李放进房间。
房间比他们想象的要好,虽然小了点,就一张床,一个电视,还有个柜子,但是看上去很整洁,也没有什么奇怪的味道。大概是预期摆得太低,他们竟然觉得还不错。
“我有点……害怕。”
“今晚跟我一起睡吧。”
两人几乎是同时开口。
看虞挽红着脸,用眼神控诉他不要脸,段从晰笑了笑,说:“你一个人我不放心。正好你不是害怕吗?”
“这里的隔音效果应该不怎么好,只适合单纯的睡觉。”他又说。
虞挽虽然觉得他意有所指,但是又觉得他说的有道理。
其实她的本意是让他留下来陪自己一会儿。路上那只羊,还有宾馆外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的注视都让她有点心神不宁,身上发凉,手臂上的鸡皮疙瘩还在。
“那你先回你的房间洗澡,一个小时后再过来。”
“其实我不介意在你这里洗。”段从晰意味深长地说。
虞挽沉默了一下:“我介意!”
卫生间的墙是玻璃的,坐在床上可以把里面看得一清二楚,而且不知道是不是老板恶趣味,竟然还没有帘子。也不知道是所有的房间都没有,还是只有她这间房没有。
她才不想看他直播洗澡。
一个小时后,虞挽洗好澡来给段从晰开门。
洗好澡的他换了件黑色的T恤和一条灰色的裤子,质地都很柔软舒适。他的发梢还没干透,随意地垂着,散发着水汽,在灯光下衬得他眉目干净,帅气清爽。
他唇边勾着一抹笑,调侃问:“心理建设做好了吗?”
虞挽洗澡用了半个小时,做和他一起睡的心理建设做了半个小时,都被他猜出来了。她决定不搭他的话。
现在已经快十点了。放在平时,这个时间还早,但在和武镇就让人莫名有种已经非常晚了的感觉。
他们今天的航班比较早,很早就起来了,又一天都在奔波,这个点确实累了。
段从晰倚在床头一边看手机一边关注着虞挽,想看看她到底能磨蹭多久。
她穿着件衬衫式的睡衣,又长又宽松,衬得她整个人很纤细,衣摆一直到她的膝盖,露出两条又细又直的小腿,白的发光,那些明显就是在拖时间的小动作,更是显得她单纯又青涩,让他看着心软。
虞挽心里在打鼓,倒不是不愿意,只是不好意思,所以一直在拖时间。可是该做的事情都做完了,实在没有别的了,她只好慢吞吞地上床,然后飞快地躺下说:“睡觉吧。”
一眨眼的工夫,房间里的灯就被关了。随后,她的后背贴上了温热的胸膛。
段从晰拥着她说:“睡吧。”温柔的声音好听得要命。
虞挽的身体有些僵硬,静悄悄地眨着眼睛,颤动的睫毛显示着她的紧张。好在段从晰并没有别的动作。
眼睛渐渐适应黑暗后,她盯着窗帘看。背后包围过来的气息是她熟悉的熏苔木调香,清淡微凉。她仿佛闻到的是香醇的酒味,整个人处于微醺的状态,轻飘飘的,心情又很好,身体也渐渐放松了下来。
只有远离了城市,才有这么安静的夜,静得能听见呼吸的声音以及……隐隐还有别的声音。
一开始,她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直到声音越来越大,她才确定是隔壁传来的。
房间的隔音效果确实不太好。
她越是想忽略,隔壁那让她脸红的声音越是往她的耳朵里钻,扰得她一点困意都没有。
发现身后的段从晰毫无反应,她忍不住小声问:“你没有听到……什么声音吗?”
“怎么?羡慕?”段从晰的喉间像是含了什么似的,声音没有平时清晰,异常低沉,仔细分辨还有点沙沙的感觉,说不出的性感、暧昧。
虞挽不仅是脸,身上都烫了,羞得用被子蒙住头。
有什么好羡慕的?才没有!
臭不要脸!
感觉到被子被扯了扯,她羞恼地问:“你干什么?”她的声音从被子里传来,闷闷的,格外的软。
段从晰被她装鸵鸟的反应可爱到了,笑声里都是宠溺,说:“怕你闷到。”
虞挽坚决拉着被角不肯出来,回答说:“不会的,我就这样睡了。”
段从晰好不容易把她从被子里挖了出来。挣扎中,她早就翻了个身,头上的被子被掀开后,她的脸正对着他的怀里。
她那么纤弱,刚刚好能被段从晰完全搂在怀里。
“隔壁应该一会儿就安静了,睡吧。”他的手覆上她的耳朵替她捂住,然后低头在她的脸上亲了一下,“晚安。”
不光是耳朵,虞挽的心都被他手心的温度暖了一下。
她抬起头,脸上的热度不消,在黑暗里打量着他,若有所思地说:“段从晰,我发现你变了。”
刚认识的时候,她从没想过这个高傲、挑剔的男人可以这么温柔。
段从晰也在黑暗中看着她。她的脸在他手掌的衬托下显得格外的小巧精致。
他张口说了三个字。
即使被捂着耳朵,虞挽还是听见了。
他说,因为你。
因为喜欢你,所以愿意改变,愿意在恋爱中给你一切极致的体验。
虞挽感动地搂住他的脖子,在他的下巴上吻了吻,窝在他的怀里闭上了眼睛。
很荣幸能喜欢上你。
很荣幸能拥有你全部的温柔。
第二天早上,唐则看见段从晰和虞挽从一个房间里出来,“嘿嘿”地笑了起来。
“你这样笑很猥琐。”段从晰说。
唐则对自己的外表一向非常自信,才不信他的鬼话。他打量着他,说:“看来你昨晚很累啊。哎,大清早就虐狗,你们不是人。”
虞挽没明白他怎么就看出来段从晰累了,明明昨晚大家受镇上的影响都睡得比平时早。
段从晰冷笑:“你应该昨晚被虐一虐。”
“什么?”
这句唐则不懂,虞挽却是明白的。昨晚后来她就睡着了,不知道隔壁是什么时候消停的。
她不知道,段从晰却知道。他没想到隔壁一直折腾到了大半夜,让他一身火气,抱着熟睡的虞挽更是备受折磨,到快天亮才睡着。
想起正事,他说:“我今早又收到了匿名邮件警告,邮件是半个小时前发的。”
虞挽担忧地说:“不会又有事吧?”
昨天从路边蹿出来的羊把他们吓得不轻。
“不知道。”段从晰握住她的手,安抚着她。
宾馆里不提供早餐,三人只好去镇上的早餐店吃,结果出来发现他们的车胎破了,不止一个破了,而是四个轮胎全破了。
明显就是人为的。
唐则看着侧胎上的痕迹说:“这就是警告?太过分了吧。”
上午的和武镇充满活力,宾馆又正好处于热闹的地方,人来人往的。路边不少人在打量着他们三个一看就是外地来的人。也不知道这些人里面有没有戳破他们车胎的。
“终于等到了,还怕那个人没有动作。”段从晰抱着手臂说。冬日的阳光特别白,照在他身上懒洋洋的。
和武镇就是他们的最终目的地,再往下走有好几个方向,走错就要暴露他们根本不知道关琢在哪里了。
他们打电话叫了拖车。好在离镇上不远的地方有个修理厂。把车放在修理厂后,他们又蹭了一个老大爷的电动三轮车回镇上吃早饭。
电动车是老大爷用来拖蔬菜的,后面足够蹲三个人。只是风特别大,他们三个没有任何帽子或者围巾可以遮挡,风生生往脸上吹,像刀割一样。
段从晰搂着虞挽,把她按在怀里,羽绒服的拉链敞开,为她挡住了大部分风。
看两人拥抱在一起,唐则默默地移开了眼睛。他本以为以段从晰的性格,单身一辈子也活该,谁知道这人第一次谈恋爱就一套一套的,这么会宠女人。
老房子着火,果然不得了啊。
他毫无形象地缩着脖子,抓着栏杆的手都被冻得发紫了,忍不住抱怨说:“小段啊,这是我的第一次,给你了。”
“滚,送给我我都不要。”段从晰也被吹得不好受,眉头皱得很紧。
“有的是人要。”
三人被冻到不想说话,直到进早餐店喝了碗热腾腾的豆浆才缓过来。
早餐店离宾馆不算太远,吃完出来,三人想了想坐三轮车被风吹的感觉,都选择走回去。
沿路有一条小河,现在都十点多了,河面上结的冰还没完全化开,剩下薄薄的一层,在太阳下闪着光。
“这一次可真是比我想象的波折啊。”唐则感叹说,“都把我们的车胎戳破了,不知道接下来还会做什么。”
段从晰摇了摇头:“不过,我们不走,他就要不断做这样的事,总会露出马脚的。”
“那个人肯定也在镇上,说不定就在不远处看着我们。”唐则压低声音,故意营造一种神秘的氛围。
“你的表演欲是不是太强了?”段从晰吐槽说。
唐则不可思议地说:“我表演欲强?到底是谁小时候说自己要当名侦探的?还天天拉着我玩角色扮演。”
没想到段从晰还有这么可爱的时候,虞挽忍不住弯起嘴角。
段从晰的脸一黑,警告唐则闭嘴。
唐则偏不,继续说:“你忘了吗?真相只有一个!”他学着某动画片里的语气。
段从晰:“……幼不幼稚?”
“再幼稚也是你啊,是你成长经历的一部分,你怎么能随便抛弃呢?”
段从晰:“……”
虞挽原本正看着他们斗嘴,听到一阵摩托车的声音,下意识看了过去。
只见迎面开过来三辆摩托车,每辆摩托车上坐着两个戴头盔的人。接着,三辆摩托车开到他们面前停了下来。
虞挽皱了皱眉。这六个人好像是冲他们来的。
段从晰和唐则也注意到了。
“你们是干什么的?”段从晰问。说话间,他把虞挽拉到了身后。
六个戴着头盔看不清脸的人从摩托车上下来。其中一个人说:“有人让我们警告你们,这里不是你们应该来的地方,赶紧走。”
段从晰挑了挑眉问:“如果不走呢?”
“那就不要怪我们不客气了!”
两边动起了手。
段从晰和唐则两个人对他们六个,怎么都占不到便宜。虞挽帮不上忙,唯一能做的就是保护好自己,不成为拖累,然后提醒他们小心。
路上竟然一个经过的人都没有,怪不得这六个人白天就敢这么嚣张。
不知道这六个人的目的是吓走他们还是别的,她看得心惊肉跳,想了想还是决定报警。
忽然,一个人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她身边要抢她的手机。她吓了一跳,紧紧握着手机,大叫段从晰的名字。
段从晰听到声音回头:“挽挽!”
没等他过来,虞挽被猛然推了一下,后退了好几步,然后脚下一滑,身体失去平衡向后倒去。她的身后是没有护栏的小河,河边的斜坡上长着枯草。
随着她落水,河面上的薄冰破开,冰水混合,冷到骨子里。虞挽颤了一下。冬天的衣服很厚,吸了水更是特别的重。她不会游泳,只能无措地挣扎。
很快,她被人抱住。
段从晰在看到虞挽掉下河后立时就踹开了身边的人跳下河。
好在水面下有一段缓冲的斜坡。有唐则在岸上接应,他很快把虞挽救了上来。
那六个戴着头盔的人看到有人掉到河里,立即骑上摩托跑了。
“挽挽?没事吧?”
段从晰的语气里的焦急前所未有。不知道是冷的还是后怕的,虞挽靠在他怀里,感觉到他的手在抖。
她冻得说不出话,摇了摇头。
唐则脱下外套。段从晰用外套包裹住她,抱着她回了宾馆。
进到房间打开空调,段从晰替虞挽脱下了湿答答的外套。
见他还要帮自己脱毛衣,她按住他的手,不好意思地说:“我自己来吧。”
“你真的没事?”段从晰怀疑地问。
“真的。”
几乎是在她掉下河的下一秒,段从晰就下来了,她只是呛了几口水,没什么大碍,更多是被吓得,到现在手脚还发软。
段从晰松开她,去卫生间替她开水。
虞挽飞快地脱下所有湿衣服,用干浴袍裹住自己。
随着热水放出,水蒸气升腾而起向周围扩散,很快就让卫生间的玻璃模糊了起来。
“去洗澡吧。”段从晰从里面走出来。
虞挽裹着浴袍走进去后转身拉住了他。他的衣服是湿的,摸上去凉得刺骨。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段从晰关切地问。
虞挽低头看着自己蜷缩起来的脚趾,小声说:“你要不要一起?”
一路把她抱回来,又是照顾她又是替她放热水,她几乎都要忘了他也下到河里了。她担心他会感冒。这时候什么不好意思、什么矜持,都要放到一边,都没有他重要。
段从晰看着她发红的脸,心里软得不像话。看到她落水的时候,天知道他有多害怕,什么都没来得及想就跳下去了。
“虽然我很想,但是我怕你感冒。”他捏了捏她柔软的手,语气调侃,“快点洗吧,我去隔壁。”
虞挽:“……哦。”
她吓糊涂了,竟然忘了他们还有个房间。
洗完热水澡之后好多了,但是到了傍晚,虞挽发起了烧,去镇上的小诊所一量,三十九度。
医生询问了一下她的症状,给她开了退烧药还有感冒药。
拿完药,段从晰接了个电话,说:“唐则打来的,说他忘了带钱包,修理厂又不给扫码,只收现金,让我过去一趟,你在这里休息一会儿?”
虞挽点了点头。
这个诊所虽然小,但是五脏俱全。段从晰要了热水给她吃药,又给她找了张床让她躺下后才走。
虞挽听着隔壁的当地人聊天,很快就睡着了。
迷迷糊糊间,她感觉到额头上有一只冰凉的手,动作轻柔。她以为是段从晰回来了,想睁开眼睛,但眼皮发沉,怎么也睁不开,只能模糊地看到一个男人的轮廓。
这不是段从晰。
她想开口问问他是谁,却连开口的力气都没有,浑身发疼。
她挣扎了两下,却抵不住席卷而来的困意。
在陷入沉睡前,她隐约觉得这个男人有点像是梁顿。
被段从晰叫醒的时候,虞挽出了一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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