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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如意抵着墙深深呼吸了两口,才从紧张心跳中缓过劲儿来, 便教封晏手腕上的伤吸引去了注意, 撇开几道空的衣裳划痕, 有两道是见了血的, 所幸伤得并不是很深。
待简单包扎后, 沈如意看着洇出来的殷红,蹙眉道“方才我看不远有个医馆, 要不还是去处理下吧。”刚才还抱着她, 生怕落了严重。
“只是一点皮外伤。”封晏启口, 嗓音极是沙哑暗沉。似乎是察觉她的担忧, 眼神里蕴了安抚意味, “没事,若你不放心等去苏北营地让军医看治。”
沈如意这才稍稍放心地点了点头, 余光里映入地上被拆得零散开的锁和栓子,疑窦丛生, 毕竟这处算是繁华地, 怎会有座荒宅空着,如此巧合就救了他们一命。
在扫及雕花木门上落下的黑漆漆小脚印子, 目光里不掩惋惜, 在她看来这座宅子都是精致, 只可惜破败了
封晏几乎艰难地移开了目光去,掩了掩,因过往记忆翻涌而来而有些泛恶心, 暗暗绷直了身体,似乎连靠着墙面都是难忍。应当说连这里的空气,都透着过往腐蚀窒闷的气息,面色也更苍白几分。
沈如意自是察觉,不由顺着他的目光瞧去,入目是破落的院子,花草枯败i,还散落着些孩童的小玩意儿无甚异常。“怎么了?”
“哪家的小王八深更半夜都不消停,别让我逮着,小兔崽子,逮着非得替你爹娘好好教训不可!”一道苍老激动的声音传来,一步履蹒跚的老婆婆出现视野中。
沈如意蓦地一惊,竟是没想到里面还住着人,想到外面的追兵忙是上前“婆婆,我们”
头发花白的婆婆亦是吓了一跳,看着沈如意那释了善意的求助神情捏了捏戒备用的木棍“你们是什么人!”视线再一扫暗处还有一个,待看清楚他面容时,木棍咚的一声掉了地上,神情大骇。
“芷芷娘?!”
沈如意正是一脸不明之际却突然教大掌牵住,几乎是不作停顿的便往外退了去,耳畔只落下封晏低沉急促的声音“这儿不安全,我们去苏北营地。”
“不,你不是芷娘,你是小少爷。小少爷”婆婆颤巍巍地追了出来,那激动之情溢于言表,含了老泪唤道。
沈如意惊愕回头,看着渐渐化作暗色背景的宅子与远远落下的婆婆,再回头看向封晏那线条紧绷的侧脸,却是体贴地跟紧了,趁着夜色往那苏北营地疾行。
到了苏北营地,正命属下搜寻二人的丛谵忙是将二人带进了营帐里,总算是吁了一口气,而这一番幸亏封晏早作部署,临行动前更是对江城的地形了如指掌有关。
“萧承恩那老匹夫竟敢私自佣兵,当真是把自个当土皇帝了!”丛谵猛地一拳捶了桌上。
正为封晏重新解开清洗伤口的沈如意闻言暗暗敛了眸子,江南富庶,而又山高皇帝远,萧承恩占着这块风水宝地自是不肯歇的,这次未能得手,要想接近恐怕更加困难。
“与我们一道来的可在营地?”
“在,只有几个受了点轻伤,并不碍事。”丛谵一怔,没想到一个兔儿爷会关心这,然又从声音辨出不对劲,再看向沈如意瞥见了喉结“你你你”“这位是我夫人,既是在营地,恐还要劳烦丛将军照顾。”封晏从她有些发颤的手上接过巾帕自己擦拭,一壁抬眸与丛谵对视道。
丛谵向来是个暴躁脾气的糙汉子,却没想到会是封二夫人,一下闹了个红脸,嗳嗳应了两声,怪是不自在起来“我,我去看看军医来了没有。”便忙是退出了营帐。
沈如意端起盆儿要去换水,却被封晏按住,便对上一双幽深如墨的眼眸。他道:“陪我待会儿。”
“嗯。”沈如意顿了顿,将盆子放了回去。因着夏日炎热的缘故,封晏将上身的衣物除了去,露出线条结实的肌理,裸露着伤口,亦暴露了盘亘胸前的伤疤,每每看见都让她心惊肉跳,却又好奇伤口处的不平整
帐内,无声静默良久。
封晏轻轻扯动了下嘴角,露出似讥讽又似苦涩笑意“这是第二次,上一次遇险,是她给的玉佩救了命。”他比划胸前,像是替沈如意解惑,很快又陷入更深的情绪中,再不言语。
芷娘,苏芷就如同那伤口一样烙印在了他心上,经年累月,无法消弭。沈如意凝着,眸光渐是暗沉。人心的伤痛,有时正像腐烂的伤口一样,你越不去动它,它烂得越深彻不若狠狠的给它一刀,让它流脓流血反而说不定会收口。
然翌日清晨,苏北营地却是迎来一位不速之客,消息递了封晏的营帐,后者已然一改昨日颓唐,穿戴整齐步出。
偌大军帐中两排椅子陈列,独独首座下方坐了一人,老神在在,后面两名佩刀侍卫相反的警惕肃然。
丛谵站在其对面,黑着脸咬牙切齿“我这儿没什么好茶招待,萧大人要想喝茶还是去茶楼的好!”“也罢,我这人随性的很,有什么就喝什么了。”萧承恩圆润的身躯挤在圈椅中仿若一尊笑眯眯的财神爷,甚是和气,余光里瞥见从外而入的年轻男子,那笑意更甚“这位一表人才的公子想必就是封二少罢,颇有几分封将军的气度,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呐。”
说着一壁眯眼打量着,若不清楚,恐以为只是个和善长辈,而不是那个在江城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大鳄。
沈如意是跟着封晏进门的,作的还是男装打扮,不过却发觉萧承恩的目光在她身上逗留稍长,神情有一丝异样,教她怪是悚然,不过只是一瞬就被封晏遮了去,也就未瞧见那人眼中的怨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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