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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这衣服能便宜吗？”
“说过三十了，三十块钱要是还嫌贵？满市场哪有这样的物美价廉的东西？”
“二十五总行吧？二十五我买一件。”
“得了吧，二十五我进还进不来呢。”
“那你说最低什么价你卖吧！”
“真处心买给你便宜一块钱吧！”
“一块钱？你也太舍便宜了吧？二十六”
“那我还挣什么钱？这么着吧，二十八，要就要，不要拉倒。”
在自己的努力下最后终于以二十七元五的价格成交，塑料袋包好，付了钱，当推着自行车从这着熙熙攘攘的市场出来时，天色已经不早了。夕阳给灰白的水泥路抹上一层血红，飘了一天的尘土也累了似的纷纷落了下来，温和的小风吹在脸上，有种说不出的舒服。
到家看到妈正在给鸡和着饲料，灰布衣服裹着瘦弱的身躯，蓬乱的发髻揽着黑白夹杂的头发，为岁月劳累的粗糙的手背抹了一下额头的汗水，见到我回来，脸上深壑的皱纹立即舒绽开来，笑着问：“娃，回来了呀？”顾不上放下车，我急忙说：“是的，妈，瞧我给你买什么了。”我把包衣服的塑料袋打开，拿出衣服抖了几抖。
“给，妈，快穿上试试吧！”
“嗨，你给我买这干嘛呀？我不有衣服穿吗？”
“我想看你穿新衣服的样子呀！哈哈！我来喂鸡，你快去试试吧，不合适我还得找人家换的！”我笑着把妈手里的饲料盆抢过来，把妈推到自来水管前。妈站在那儿洗着手，还是说：“你给人家退回去吧，我在家还穿什么新衣服呀？”“给你买来你就试试嘛，要不我可不高兴了！”我略带撒娇的说，我知道妈心里是相中这衣服的，毕竟好多年没穿过新衣裳。“好，好，我试试，这孩子呀”妈洗完手，换完衣服从屋里出来，双手始终拽着前襟的衣角，说：“挺合适的。”我跑过去，围着妈转了一圈“妈，穿上新衣服你显得可年轻多了。”妈笑着，没有说话的回屋去了。
今年的初夏格外的热，几个月没下雨了，温度一直保持在三十多度。吃过晚饭的人们都坐在外面剩凉。清凉的晚风依着深蓝天空上的那轮皎月，时不时把薄云吹得极不情愿的遮掩满天的星星。坐在凉风里的人们，天南地北的谈论着，中国飞机被美国飞机撞下，今年收成比上年减了一些，电视可能要掉价，又有个人中了五百万的体育彩票，一切都在这凉爽中弥漫。
“妈，知道我今天为什么给你买新衣服吗？今天是你生日。”
“哦，这些年了，我都给忘了。想想过的可真快！”
“那可不是，一转眼我都中学毕业三、四年了。”
“这些年妈没让你过上好日子，也苦了你。要不是你爸”
“妈，别这样说，现在我们不是过的挺好吗？有吃有喝的。”
“唉，想想你爸在文革时候的威风，多少人家都羡慕呢，那时候嫁给你爸，都说我是掉进福窝里的了。”
“妈，那时候你一定很漂亮吧？”
妈抬起眼睛看了看天，又低下头还是轻轻的说：“是啊，不瞒你说，年轻时给我说媒的人还真不是一个两个哩！”我笑笑着接道：“我就知道妈年轻时肯定是很漂亮的，就现在也是的，呵呵！”妈又抬眼看了看天，心里在想着什么，缓声说着：“人呀，真是在瞎过着。刚跟你爸的时候，确实过了几天舒心的日子。可文革一结束，你爸心眼小，愣是想不开自己怎么跟着毛主席就有罪了，一气之下，就抛下咱娘俩走了。想想妈这几十年过的，唉，人这辈子真是不好说！”我似乎听懂了什么，又好象什么都不懂的附合着：“是呀，人真是不好说！”这时候妈猛然抬起头，微微的一笑对我说：“娃，不早了，你也该去睡了，明早还得出车呢！”“嗯，我这就睡去。”说完我搬着小凳向屋里走去，回头看时灯下只有妈的身影在夜中独坐。
四方的墙壁中摆着一张四方的床，躺在床上，天地在这夜黑中睡得如死去一般，偶尔从窗际滑下一颗流星，划破夜空，却不知坠在哪一个它所向往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