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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岁那年,父亲因病离开了这个世界。不谙世事的他根本不知道死亡意味着什么,看到母亲在父亲的亡灵前哭得死去活来,他跟着流泪,站在母亲身边一味地说着“妈,别哭。”
七岁,他还只知道是玩的年龄。一天,他看到邻居小孩拿着新买的电动超人在玩,他羡慕得不得了,回家吵着母亲要。这时的母亲哪有心情理会这种事情,一口便拒绝了他,他听后大哭起来,缠着母亲一个劲地要,最后还耍赖地躺在地上哭闹,非要不可的样子。无论大人们怎样劝,倔强的他就是不肯起来。母亲伤心欲绝。
上学了,小学一年级,他很乖,很聪明,总能拿好成绩回来安慰母亲。但倔强得有点牛的性格从没改变过。母亲整天忙着打散工来支撑着这个破碎的家,没有太多空闲时间理会他的日常行程,只叮嘱他用心念书。
二三年级,他依然安分守己地上学放学,成绩还在满意中。只是性格越来越硬,脾气越来越坏,容不得别人说他半句话。偶尔还吵着向母亲要钱。
四年级,老师告诉母亲,他开始逃学,成绩一步步地下降。一问才知,在一些不良青少年的影响下,他迷上了电子游戏机,迷上了扑克,学会了抽烟,还经常和那些少年混在一起。这个消息就如一把锋利的刀插进母亲的伤口。母亲挥鞭狠狠地抽了他一顿。生平以来,善良的母亲第一次打孩子,母亲的心一阵阵地绞痛。转过身去的那一刻,母亲泪流满面,但他没有流一滴眼泪,只是咬着牙一声不吭。
从此,母亲在忙碌中抽空去接他放学,他便乖乖地跟母亲回家,但内心多少有些不高兴,觉得是一种束缚,慢慢地产生了叛逆心态,不满意时还会发脾气,母亲也拿他没辙。如此一个学期过去,他成长着,然而母亲却消瘦苍老了一大半。
后来,他不想母亲再这样跟着他,毕竟他会长大,毕竟母亲还得忙于生计,长期如此下去也不是办法,母亲便天天叮嘱,不准他和那些青年走在一起,他口头上答应了母亲,也安静了好一段时间。
上了初中,他接触的人越来越多。别人总和他称兄道弟,扬言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他背着母亲再次经常逃学去玩游戏,玩扑克,跟着社会上比他大的青年到处逛,有时还会欺负一些低年级的同学,烟越抽越凶,沉迷在物欲横流的社会里。
学校警告了几次,还作了处分,有些人还告到了家里来。生性善良忠厚的母亲一个劲地向别人赔不是,撑着心力交瘁的身子顶着别人“养不教,母之过”的压力。受尽了冷言冷语。
“都是我的错,错在我没能力教导你。难道你要我把你绑在身边你才不会接触他们吗?”没念多少书的母亲已经筋疲力尽,连打骂都已麻木。
“我不要你管,我不想读书了。”在母亲的善良下,这些年来的放任不羁已经埋葬了他对母亲的惧怕,骨子里只有反叛。“我想要有很多很多钱花,想买漂亮的衣服和鞋子,想有属于自己的跑车,我想很多很多东西,但你都给不了我。”他把内心的积压都发泄了出来,然后像发怒的狮子一样冲出了家门。
母亲差点晕了过去,心头一震,像整个天都塌了下来。
接下来几天,他都没有回家,也没有上学。母亲便没日没夜地去找他,查问了镇上所有的游戏机室,拜访了平时和他要好的同学,去过了很多玩扑克的地方,都不知他去了哪里。母亲已经茶饭不思,夜夜泪湿枕巾,鞋都给母亲磨平了。但母亲没有放弃。最后在一间偏僻的房子里见到他混在一群青年中,在那里玩扑克。桌上有零零星星的人民币,房子里满是烟味和啤酒瓶。母亲好说歹说把他劝了回来。
该骂的都骂了,该说的已经说得口干舌燥了。没有了力气,只剩下眼泪在流淌。
“妈,对不起,我错了。”这些天来,他企图在烟雾世界里麻醉自己,当看到母亲的眼泪时,他的心,痛了。他答应母亲离开那些人。可他的心已不在学校,强迫已是不凑效的了。母亲只能让他试着去打工。
可进了社会才知,没有一技之长,又有点好吃懒做的他在社会上根本没有立足之地,也只能得过且过地过日子,就这样混混恶恶地过了三四年。性格还是那么倔强,脾气还是那么暴燥。本性难移,终日无所事事的他偶尔会背着母亲去玩扑克,要么输要么赢。一旦输了总会真相大白,为此母亲为他偿还了很多冤枉的血汗钱,可他却没有醒觉,只知道挥霍,令母亲心痛的是他没本钱挥霍,还变本加厉地一错再错。母亲已经痛不欲生了。
知道他闲得发慌,以前结识的兄弟们断断续续地找他玩,在“盛情”和物质的“帮助”下他难以拒绝,且抵挡不住花花世界的诱惑。最终他又与兄弟们“出生入死”“患难与共”还商议着“宏图大志”说要合伙做“生意”正准备筹款。
有天傍晚他离家前只对母亲说出去玩,没再说什么,夜里也没有回来。母亲潜意识里有点担忧。第二天,镇派出所的人通知母亲,他将被送往劳教所。母亲当即晕了过去。清醒后才知道,他因伙同他人偷盗车辆而被捕。母亲撕心裂肺地叫喊着。
在被押去劳教所的那天,母亲去见他,他低着头不敢看母亲,被送上车的那一刻,转身对母亲说:“妈,记得好好照顾自己。”
这句话就像盐一样撒进母亲的伤口。望着他远去的身影,母亲哭得肝肠寸断。却没有人可以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