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泼墨的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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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

    突然通知下来的差事，没有理由去推诿，也来不及做过多的准备。晚上九点，从家里出发。

    预计去年11月通车的高速路，依旧没有修好。夜里的路比想象的难走，尽管开的很慢，还是听见了底盘被刮发出的声音。还好，这样的路不算太长。朋友边开边对我说抱歉，说不习惯开快车。可我却希望开慢些，行驶在漆黑的路上，听cd里的音乐，特别是在心情不好的情况下，真是可以扫光所有的阴霾。

    朋友是白天才从成都赶回来的，问起他在那边近来的情况，他开玩笑地说，没完没了的余震，把人都要震的崩溃了。一路上都在听他说那边的见闻，都是在电视上看不见的事情，听的难受，可还是想听。等觉得困的时候，拿出手机，吃了一惊，已是夜里三点，怪不得像我这样的夜猫子都睁不开眼睛了。

    靠在背垫上昏昏欲睡，cd机里突然响起了梁朝伟的歌--你是如此的难以忘记，很古老的歌了。刻意的去听，会觉得没有心情，无意地传进耳朵，突然的就会有一种亲切，对曾经的似水流年的亲切，对曾经的人和事的亲切。真的会有什么人，是让人难以忘记吗？也许会有。可更多的，是我们对不复再来的流年的追忆，而人或事，只是那流年里的一道风景，一笔点缀。就像车窗外疾驰的景致，旧的在眼前闪过，新的又奔涌而来，一直此起彼伏。我们每一个人其实都是别人风景里的游客，来过、聚了，路过、散了。

    凌晨三点半，车子开进昆明城，六个半小时的行程，真是有些累了。冷清的街道上只有几个交警和停在街角处的警车。凉爽的夜风让人一下就清醒起来。

    夏天的夜晚，温柔的城市。

    二

    第二天早上十一点，我们才开始新的行程，太阳已经炙热地悬在天上。

    汽车在山上的高速路上行驶，路的两边是绿的田野，田野的尽头是连绵的青山，青山的头顶上是大朵大朵的云。我的眼里，漫天的阳光、广袤的田野、隐隐的青山、厚积的白云。透过茶色的车窗，远远的望去，犹似一副泼墨的山水，浓重、寂静。

    又一次远离城市的喧嚣，把自己关进寂寞的旅程。这样的远离，是逃避？是放弃？每当转山转水地奔波，我总会想起仓央嘉措那美丽的诗篇：

    那一天，我闭目在经殿的香雾中，蓦然听见你颂经中的真言；

    那一月，我摇动所有的经筒，不为超度，只为触摸你的指尖；

    那一年，磕长头匍匐在山路，不为觐见，只为贴着你的温暖；

    那一世，转山转水转佛塔，不为修来世，只为途中与你相见。

    那一月，我轻转过所有经筒，不为超度，只为触摸你的指纹；

    那一年，我磕长头拥抱尘埃，不为朝佛，只为贴着你的温暖；

    那一世，我细翻遍十万大山，不为修来世，只为路中能与你相遇

    轻灵的诗句，让人心生向往。就如同对未来的不可预知的憧憬，还有对其执着的坚贞情感的敬仰。两天的奔波，没有觉得辛劳。可能是因为喜欢这样的出行方式。一直喜欢广告词里的一句话：人生就像一场旅行，不在乎旅途的目的地，而是在乎一路上的风景和看风景时的心情。

    总是想等老的时候，丢下一切的繁琐，开着车，去看天下的风景。两个人，一路走一路看，一路看一路停。去想去的地方，看想看的风景。天高云淡，随意自在，不用去考虑自己该做什么，不用去想该到的是怎样的终点。

    看着天，看着疾驶而过的风景。靠在车的后座上，是难能的平静。平静的好象都忘记了自己是谁，平静的好象忘了还有过疼痛。很久没有看过这样多姿的云了。年幼的时候故乡也有这样的云朵。那时的天蓝云白，夜里的苍穹星星闪亮。可是现在却再也看不见这样的景象了。

    顺着山路疾驶而下，明显地感觉到炎热。外面的天越来越近，山越来越小，山依着云，云绕着山。我忍不住地发出感慨，嘿，别说，这里的山都还不高。朋友说，我们的车在山顶上行驶，当然不高了。一会下山了，你再看高不高。说完我们都忍不住地笑了。

    远远的，看见了工厂的厂房、高耸的烟筒，冷漠地伫立在晴朗的的天空下。我的目的地应该就要到了。这样的地方会是漂泊中的一个开始还是一个终极呢？漂泊的旅途哪里是彼岸？

    望着车窗外，我问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