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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想到，2006年最后的这篇评论文字，要被悼念镶起一圈黑边——马季走了。和他一起离开的，还有什么？是一些音容吗？是一些笑声吗？抑或是相声界的一个时代？没有经过考证与定论，那些失去，我们还不得而知。但我知道，一个人离开后，肉身泯灭的瞬间，灵魂依然可以在尘世里淡入并留存。那时候，活着的方式，是后人的记忆。
曾和马季通过一次电话。真的记不清是在哪一年了，时间清洗记忆的节奏有时候快得让人猝不及防，2001年还是2002年呢？我只记得在光阴的某一个节点上，有一场相声大赛，马季担任评委，在大赛成功落幕的那一天，晚上八点还是九点？我作为远疆一个报社的记者，等在办公室里，拿着自己罗列出的十来个问题，拨通了马季在北京住所的宅电，电话顺利接通，应该是马季的夫人于波在说：“稍等一下，哎呀，看这些天给他忙的”声音和霭又充满兴奋的埋怨。那次采访顺利得让我有些不好意思，电话里的沟通仿佛比面对面的谈话都要顺畅，我的每个问题他都用真诚的态度在回答，话筒那边言之有物，话筒这边受益匪浅。我感觉得到，说起相声，马季有一腔的热爱。
在我们这一代人的成长岁月里，相声曾经是耳熟能详的娱乐，带给我们许多欢笑，可是，作为外行，很多时候，我们并不觉得那些笑声如何珍贵，只当它是生活当中的一味作料，有，固然好，没落了，就当是一种大浪淘沙吧，自有其他的娱乐方式，点辍我们的娱乐，比如劣质的炒作，居然也可以如填鸭一般让们去目睹浮躁。
前些日子，在家看央视的快乐驿站，其中有刘宝瑞的经典长篇单口相声刘罗锅别传，我和孩子听得入迷，只是后来才知道，这段本来十八回本的段子，却因1968年刘宝瑞的不幸逝世而成绝响，最终只留下了十二回本，那时候，一种切肤的缺憾与心痛如同提醒一般突然迸发。像所有鲜活或者曾经鲜活过的东西一样，相声，这门在清朝道光年间就已源起的通俗活泼、群众喜闻乐见的艺术形式，真的会因为一个人的离去而留下无法愈合的伤口。
而今马季突然辞世，继刘宝瑞、侯宝林、马三立之后，又一位可以称为相声大师的人物离开了我们。你们走了，相声怎么办？这声音有点像孤儿的泣诉。谁能扛起振兴相声的旗帜，他毕生热爱的相声事业又会何去何从？
如今，我们再次聆听相声大师的那些经典作品时，会发现那些经典的相声并没有随时间流逝而褪色，经过岁月的淘洗，它们仍然能够催生我们发自真心的笑，是一块宝贝。
马季离开了，嘈杂的娱乐圈有了短暂的肃穆，此时此刻，我们缅怀马季，不仅仅是缅怀一位人民的艺术家，我们纪念的，还有我们因他的作品而拥有过的生之于世最简单的快乐，还有他身上折射的百年相声艺术的兴衰与历史，以及他身前身后，一段文化或轻或重的足音。
2006/12/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