骊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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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些时候朋友小座，酒后练歌，y批评我说：你也不学几首新歌，现在好歌很多，有不少适合你唱啊。y像张耐用的唱机，任谁点了什么歌，若找不准调唱不下去，或音域太高唱不上去，他都能接下话筒声情并茂声嘶力竭，在我听来，实在偶像与实力兼备。

    这是我很喜欢的一个朋友圈，大家年龄相当，交流起来总不乏味，y说当年曾以期刊杂志论人，他自嘲自己是“故事会”的层次，通俗易懂，而干净儒雅的精致男z被封为“读者”活跃大方的美女f，则因长于思考、喜欢“抛出个话题”而被大家一致评价为“作品与争鸣”式的女性，打量之下，倒也忍俊而传神。不过我没有那么早认识他们，以至于现在大家均没兴趣再给我定义期刊或属性，有些抱撼。

    昨日再聚，气氛仍好，不纯粹的时候人人要搜肠刮肚讲几个有节制的段子，纯粹的时候，大家会找些或青春或深刻的话题，轮番发表见解，回溯往事、展望未来。昨天酒后，在练歌厅里的话题便是哪些歌曾经打动过岁月。每个人说说自己印象最深的几首歌，程序是，先点出来自己唱一遍，然后再讲一讲歌声里那些有点青葱的往事。

    自y批评我跟不上时代、连新歌都不去学几首后，我的心灵受到了微微的触动，接着我又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家里居然是有个mp4的，于是便下了几首歌，这两个月来，时不时地要让耳边热闹非凡。

    热闹真是打扫和掩埋清寂的一把好手。

    好歌显得很多很多，去百度排行榜搜，离歌、月亮之上、菊花台等等，且有不少老歌，而今重听竟是别有一番滋味，发现那些歌词实在很感性、真挚和性情，比如朋友别哭、盛夏的果实，而我尤其喜欢上了王菲红豆里的那一句：等到风景都看透，也许你会陪我看细水长流。

    觉这歌词，太像一段尘埃落定的烟岚。通透，平缓，温和，容纳。

    只是我更需要另一首歌，在我偶然听到了它绝望的温暖之后，那些天，我开始依赖那段音符。我把放音设置调成了单曲反复，让它，只让它在我耳边周而复始，就算睡觉的时候，有时候也会塞上一只耳塞，偶尔的去纵容些无解的悲伤，让自己在夜深人静的歌声里迷迷糊糊地睡去和醒来，那首无限悲凉的歌长长久久地笼罩火过成灰后的安静，渐淡的撕心和越来越裂肺的声音一起，一边重叠一边碰撞，负负相拥的后果是一念冰凉的温柔，如同浮在水面上的一池碎萍，星星点点的繁华与明艳，那么分明地存在，却又那么分明地飘泊，我不知道、也许再也不会知道，有没有一双手在打捞这些岁月里安然地等待流逝与湮灭的瞬间。

    有些沉沦，未经浸泡便总也不知其精彩与断肠，就像我一直不知道，原来有一种突如其来的暖，在某个瞬间，会和突如其来的疼一样，一样的让人心如刀绞。尽管那些温暖，是一种物是人非了对吗？骨髓一样的爱恋长不进岁月错位的发根上。它只是你岁月鬓边的一把木梳吧，是欣悦时的凝望与修饰，遗忘时.却也不过就是一把不必开口的断齿。

    忽然的倾泪如线，不分时间和地点。我常常无法解释那些努力沙化与干涸的裂痕里，是不是永远有着不愿防御的柔软。其实，我也是明白的。其实我明白这个世界上没有人真的因你和被你打动，人们喜欢的，只是自己打动自己罢了。就像那些寒暖相间的往事，只有我们自己，视它为夜行的锦衣。偶尔从最深的锁孔里翻捡出来，用了黑暗的目光，独自珍视那一抹绚烂。用了瘦的手指，收藏一个人的夜凉如水。

    有时候也喜欢在狼籍的喧闹里，暗自的沉默。所有烟涨一样扩散的微笑表情，都像一把浮筹，慢慢的、扎实地沉淀着所有冷暖。如果沉默可以度日，我真的宁愿失语。宁愿永不释放，只用拓上烟岚的瞳孔，深深浅浅地凝望些深深浅浅，好不好呢？看所有快乐的时光背后，两道或者三道灰色的帘。我如此害怕帘幕背后的灰尘与蛛网，峥嵘如鬼魅。可我又多想住进去，化为木雕和泥塑，一起被时光湮没。

    旧事如尘，困倦得让人接近安息。可心底却仍是残存等待，幻觉的脚步。

    昨天“读者”说，有两首歌曲，让他怦然心动，一首是海阔天空，他说，当听到“原谅我这一生不羁放纵爱自由/也会怕有一天会跌倒”时，简直要潸然泪下。他说，还有一首歌，是黄绮珊的只有你，这首只有你差不多是华语史上难度最大的一首歌，一首歌里，唱了三个八度，是钻石般的声音，是亚洲最完美的声音，什么张靓影的海豚音根本不值一提。那首歌，必要听得你千回百转、百转千回。

    我便搜来听。

    果然。千回百转，百转千回。

    可，岁月之内，再华美的声音也都是一场骊歌吧，我们不过是用所有曲调与难成曲调，咏叹字词堆砌的长长短短的心语，也许是海阔天空，也许是只有你。

    也许，只是不能眷恋的那朵云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