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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阳,和风,桃花,人潮。
也许是大地还没忘却去年夏天过份的热情,今年的春来得特别的早,特别的花枝灼灼。
女儿有点迫不及待退了厚衣,着了薄衫,兴冲冲地拉着你去攀爬久违的桃花山。
久违,这个词对你很是适合。至于女儿,今春已去过无数次。这一次,无非是为你做一次导游罢了。
然而,曾经漫山花桃的桃花山居然找不到一颗桃树,一朵桃花,这让你始料不及。
有的,只是漫山常青的灌木掩映着如水人潮。或三五个亲朋好友,或一家老小,也许来来往往,也许聚在一起玩牌、闲谈、晒太阳。
曾经啊曾经,那漫山红妍,芬芳笑靥的场景,已经轮为记忆底层了吗?
你左顾右盼,最后望着山下小河旁的钓鱼叟、嬉水孩儿发呆。
妈妈,我去买只风筝。十二岁的女儿亮亮的眼睛,眨一眨就跑开去。
小心点。你的关怀永远是这样随口而出:别跑太远。
“妈妈,你看我!”女儿的声音里很得意。一只小鹰,就在她头上冉冉升起。
小鹰带着一根细细的线。小鹰呵,你只是一只纸鸢哩。
可这只纸鸢,还真有点小鹰的样子,在空中长久地停留舒展。女儿将线轴交到你的手里,只轻缓地抽放线就可以目送它一升再升。
“妈妈,你说,风筝最远能飞多远?”
“当然是线多远就多远。”
“那线断了呢?”
“那可不知道了。”
“妈妈,有一个关于风筝的故事,你听过吗?”
“什么故事?”
“就是说有一个人在别人放的风筝上写了一首诗,后来线断了,他居然找风筝找到了一个绝代佳人。”
“哦,你说的是风筝误吧。”
“风筝误?!好象是哩。妈妈,我们也把风筝线断了吧。”
“干嘛?”
“哈,我想它说不定会飞到他那里哦”
“嘎?!”你险些被唾沫给噎了,但这仿佛还不足以表示你的吃惊,一带,小鹰也差点栽个跟头。
“他,他是谁?!你说什么呢?”
“妈妈,我想好了,爸爸不在了,妈妈还是可以幸福的。”女儿的神情居然是一本正经的。
你皱了皱眉,那个在颤微微桃枝上吓得哭鼻涕的小娃娃去了哪儿?回头再看,原来,女儿的身高已隐然有超越你的势头。
“胡说什么呢?!妈妈有你就够了。来,给你,你来放。”你将线轴交给了女儿。
“谁胡说了?女儿不服地嘟着嘴。“妈妈,只有我是不够的。昨天,我跟外婆都商量好了,你可以去找他哦。”
“什么?!”太阳一定很热,你的脸红了又红,心里也不好受,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离你而去。
“以前,是我不懂事,是我错了。”女儿突然转过了身,可你已看到她光洁红润的小脸上,颦起的眉,翘起的鼻,仿佛是一朵小小的歉容没收敛住,有点哀伤的眼神又仿佛记忆中曾经的你。
女儿牵着风筝顺着风向走远了些,你找了一张石椅坐了下来。
放风筝的的人越来越多,天上的风筝星星点点的,占满上空,尽情演译自我的风采。
风筝的花俏式样太多,你不由不时盯着那只小鹰,生怕会有其他的线缠绕了过来。
只是女儿的话在你心里发了酵,你有点烦躁,不能平静。
一定是这个春节回了趟老家,女儿受了些长者的左右吧。你不由得这样猜测。女人,真的不能离开婚姻吗?
婚姻是什么?到如今,你还是不明白。从前,并没有刻意去挑选过,仿佛世上真有姻缘二字,就那么有些迷糊,有些感性地随了他。日子过得不比别人差,有些琐然,有些无奈,也会有一时甜在心里的喜悦。
你也不知道自己算不算一个传统的女性,但依然当丈夫是天,靠着他遮风挡雨。只是你没想到有一天,天会塌了,而且塌得太早太早。
天塌了,地还在吗?那些锥心的伤痛过后,生活将会怎么样呢?
依赖着女儿对你的依赖,生活又一天慢慢地进行着,你变得坚强了还是脆弱了呢?你不知道。但你发现,原来,居然有那么多人注视你,关心着你。只是你有时不免觉得关心的人太多。对着那些或戏言或真切,或直白或委婉,或早或迟的询问,你总是淡淡一笑,婉言略过。心里会有些惶惑。你不太明白,他们是关心你,还是关心你的婚姻。其实,你也不是没有真正考虑过再婚。
至于他,你一直相信那是一个误会。
相识的时日虽然不长,但已经引起敏感亲友郑重其事地关心。
其实你们没有过任何承诺,还真的只是眼眸偶尔会有所交集。有时不自觉,你也会在他身上仿佛找到一两分丈夫的影子,但又分明的不同。
你总觉得不可能,他太年轻,跟你的小弟才不过是同年。只是当那一个夜晚,你回想他肌肉虬结的身影时,突然引发了不可思议的羞涩感。此时,你才明白,虽然他只是你公司新来的同事下属,却依然是不折不扣的男人。而你,在那一刹那,只是寂寞得不介意投入任何一个温暖怀抱的脆弱的女人。
后来,好象是有些迷乱的日子,你不由自主地追随他来去的方向,不介意他一天天送你上下夜班。你知道你也许应该要拒绝,但却不免有些迟疑。
突然有一天,女儿在梦呓中哭出了声:“妈妈,我不要你跟小郭哥哥结婚,我不要别人当我新爸爸”
“哥哥”?!你猛然伏在被上压抑不住的抽泣。
第二天,你便申请去了分公司,一晃就是三年多。三年来,女儿一天天长大,你仿佛已是有女万事足,那些瓜田李下之地,再不肯轻易涉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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