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那时瓜子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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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近突然发觉自己原来一直有个喜欢买瓜子的怪癖。不管是在容易发霉的春季还是特别干燥的秋季，不管在是食品超市还是路边炒货店，散装的，包装的，每次出门了都忍不住要买点回来。

    因为太喜欢买，所以顺理成章吃瓜子也就成了我的另一嗜好。

    只是时常觉得有一点儿遗憾，如此多口味品牌的瓜子尝遍了，就是没发现一种瓜子的味道有我们小时候吃的香。

    其实我们小时候吃的瓜子就两种味道，一种盐的一种无味的。那时候瓜子还是季节性的食品。只有每年的十月份之后到第二年的三月份才有卖。不像现在常年都可以吃到。

    那时想吃到瓜子也不是件容易的事。七十年代初八十年代末的农村还很贫穷，饭桌上一年到头难得见到几次荤，加上我们姐妹多又全都在上学，母亲根本无力拿出余钱给我们买零食吃。买零食对于当年的我们来说是一件奢侈至极的事。记得每次下课铃一响，走出教室，眼角的余光瞟到一些同学象鸟儿一样一翅扯到蹲在学校榆树脚下卖吃货的老婆婆面前，你一杯他两杯（瓜子五分钱一小酒杯）围在老婆婆面前买完瓜子，很炫耀的从一些没钱的同学边里招摇而过，我心里就羡慕得不得了。可是还得尽量装出一副很不屑于吃零食的样子来。这些时候我总是很难过的咽着口水想：他们家里怎么那么发财，要是我家也有钱，那我饭都不吃就吃瓜子。我甚至还佩服过那些没钱却有勇气围到老婆婆边里或者一直跟在有零食吃的同学后面向嘴的同学：吃不上好歹也闻到了一点香气。当然我也曾光顾过瓜子摊，可这种机会得要等到父亲回家的时候。父亲每一次回家都会偷偷从上缴给母亲的工资里扣下一些钱给我们几姐妹。好几天一下课就鸟儿一样的同学群中有了新的身影，我很是大方的买到瓜子饱了口福，也不用再担心与正在吃东西的同学目光相遇引起误会而马上闪躲。有瓜子吃的日子里被向嘴的同学围着我觉得自己像个公主。只可惜，这样的好日子不多，父亲总是要很长时间才会回家一次。

    于是我只好盼过年，恨不得每天都是过年，既能穿新衣服，又可以一天到晚嗑瓜子。可待我好不容易盼来了寒假，望到腊月二十几，母亲愣是不肯改惯例，照旧要等到腊月二十七才会挑着箩筐去街上打年货，并且回来后还要把吃的藏起来等到大年三十吃完团年饭才肯拿出来让我们尽情的享用。还说我们像几个住不得嘴的小老鼠一天到晚不停的嗑，早买回来摆在了我们眼睛前面那几天就要被吃完，等正月来客人时就又没东西招待了。哎，看的着吃不到的日子更难熬。等吧，有耐心没耐心也只能等了。

    今天，瓜子已经是很平常的吃食了，很多年轻人根本都不屑去吃它。母亲也不只是把买回的吃食要先藏几天的习惯改了有很多年，平时家里还常备起了各色零食。有时一家人坐在一起闲话家常，扯到这岔母亲往往也是不承认的，直到我们几姐妹开导她：没谁怪您，那时农村穷，您能顶着嗲嗲的压力让我们几个女娃上学就已经很了不起了（嗲嗲经常杵个拐棍到我家责怪母亲，女孩子是别人家的，读啥书）。我们感谢您还来不及，幸好我们有您这么个好母亲，不然我们当中的谁现在指不定在哪里骨头敲得鼓响了还不一定呢。她才松口但还是拉了一群人下水：那时有钱买东西吃的人家也少好不好，起码你们几个读书时穿的不比别人差吧！一边指着堆满桌子吃食假装赌气的招呼我们：这么多东西你们吃啊，以前是我小气没给你们买零食，现在我补偿你们好吧。姐姐的女儿笑了：俺滴外婆哦，像个小孩子。边批评她妈：你吃啊，外婆买这么多，还都是你们那时听也没听说过的好东西，你小时候就那么馋嘴啊。

    我，仍旧把手伸向那一小碟瓜子。也许我想尝到的是记忆深处那一种童年的味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