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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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城市已摊开她孤独的地图，我怎么能找到你等我的地方。

    我象每个恋爱的孩子一样，在大街上琴弦上寂寞成长。

    －－写在前面

    我在离开西安以前，决心买份这个城市的地图，以作纪念。因为我知道我永远不会再回来。

    这是我的城市。它在这个国度的西北角独自庄重和繁华。很多的时候我都是一个人游走在这个方方正正的城市里，自言自语，却不敢有一句话涉及西安。我永远不想知道表象下面掩盖的是什么？太多的深究叫人疼痛。

    但我依旧是个太细致的人，这在我不经意的时候肆无忌惮的流露着。我从不叫别人用我的笔写字。因为深信他们的手指会在笔杆上留下汗水，那样我就不能用同一支笔再写出好看的字了。我从不喝别人喝过的水也不叫别人用我的杯子。在那些小细节上，我总存在不安全感。但我确定自己不是个有洁癖的人，因为我会穿别人的衣服也不介意把自己的衣服借给别人。拉拉总是说我骨子里并不像是北方男人，没有她想像的豪爽和张扬自大。她说这话的时候总不忘特意指出一点，我说话的声音太柔软了。而且我内心有太多的阴郁，叫她想起江南的雨水。

    我在2000年来西安，之前一直在河北，一切都与南方无关。

    拉拉说的阴郁并不存在。我有的是太多的欲望和自卑。那些欲望不能实现，便时时刻刻撕扯着我。至于那些自卑，则促使我在陌生人面前拼命说话或彻底沉默，以策安全。

    然后我便来到西安，一切如鱼得水。

    在即将离开西安的时候我放纵自己掉进那些回忆里。这个城市从陌生到熟悉，终于又再陌生。身边已经物是人非。苗苗和燕子在上年就离开了。小忆也在今年刚开始的时候彻底从这里消失。只剩拉拉在陪我。她说她会在这个城市终老，而我却要离开。又将是一场别离，永无再会的告别。

    钟楼在市中心依然显眼。鼓楼却早已湮没在那些高大的建筑物中了。晚上的时候灯火会顺次亮起，但世纪金花的广场上始终空无一人，季节已是如此冷漠，城市也始终疏离。在十三朝古都的名义下，人们心安理得的衰败着。

    我经常在路过南门的时候想起三个人。从西安出走的三个男人都是我喜欢的。但他们在这里的时候却很少有人知道那些名字，在这里产生的压抑，他们用出走去爆发。张楚诗人一样地吟唱着爱情的时候一定是看穿了那些繁华下的肮脏。郑钧只能在北风里上路，他的长发在这个城市成长，却只能在别的地方舞动。而许巍，那个目光苍凉的北方男人，他在唱两天的时候还是那么绝望，在新专辑的封面上就早已经微笑如花了。

    南门的城墙古朴而沉重，我用尽力气也不能刻下谁的名字，没有什么能够一直在，永垂不朽。我们生来便是被遗忘的。在城墙上行走的感觉就像在这个城市上空穿梭，一切皆在脚下，人们显得卑微而渺小。东大街什么时候都是繁华，想起很久以前，我总是在那里找一个不显眼的角落等小忆下班。那时候的等待还满是甜蜜，就如很小的时候总是喜欢站在门口等谁下班的时候带给我好吃的糖。

    是的，地图上的每条线都有小忆的影子。这原本是我跟她两个人的城市。但她离开了，这就成了空城。拉拉说西安是如此奢华，我冷笑，觉察到她的做作。

    有些话不用说出口彼此便已明白。并不是相爱便可以相守。

    一直往南走就是小寨，依旧是繁华。人群如潮水一样在街道是蔓延和泛滥，就如我胸口的疼痛。

    我和小忆在午夜时分说分手，没有语言，一切通过短信。我们竟连说话的勇气都没有。然后我就躺在床上抽烟，听心在胸口激烈的跳动。那样的激烈，叫我疼痛，甚至窒息，有死亡的错觉。我想我要是这样死去就会是个完满的结局了吧？无论我怎样努力，始终给不了她想要的。那个叫小忆的女子总能叫我很轻易就流离失所。

    我还是个太自备的人，只知道接受。我拼命的伤害自己来顺从别人，那些伤害叫我不安和慌乱，想就此死去。

    天亮的时候，这个城市已满是伤痕，爱情在黑夜里死亡。

    对拉拉说我迫不及待的要离开。我说这话的姿态一定很残忍，因为我看到拉拉脸上的被伤，这叫我有复仇的快意。

    我在地图上写下小忆的名字，然后放进柜子的最底层。她永远不会知道她带给我的到底会是什么，我却再也写不出暧昧纠缠的字了。我说叫我们各自为安的时候想到了许巍。他在木棉吉他声里轻唱，窗外阳光灿烂，我却没有温暖。我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可以像他一样微笑如花。

    依旧是疼痛，我想我不会再爱任何人。在这个城市里。

    西安在这个早上如此庄重。我表情落寞的走在鱼化的街道上，身边全是表情甜美的情侣们。那间我住过很久的房子已经换了新房客，谁还会记得外事的那场争吵？那些琐碎的往事在时光的背景下显得微不足道。终于明白，一切再也回不去了。小忆，但愿新欢能比旧爱好。

    最后一次在西安游荡，我即将远离。

    空城，旧爱。

    谁的新欢，在远方笑颜如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