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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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要去看杏花的，奈何因为杏花节的缘故，人车俱满，声音喧嚷，观之闻之，简直像沸腾了的汤水一般。赏花本是雅事，是需要品的，而品是需要静的。不安静的所在，只好令我们折返去别处，看来时经过的那一弯水，触摸那几乎低垂到河面的柳枝。

    沿堤坝而下，那绿澄澄的水就在身边。水面因为迎着上午的艳阳，因为微风吹拂，水波涟漪间便闪跃着万千光点，灿亮灼目。要看那如星光碎银般的光斑，只好眯起眼来。我想起“波光潋滟”的词来了。

    水底已经长出碧绿的水草，它们秀长的身体随波流而婉转摇摆，飘飘漾漾，充满着一股悠闲与妩媚。水草中间，还夹生着一种艳红的小圆叶的藻类，像盛放在水底的花，不是簇生，而是间离开生长，彷佛在刻意拒绝一种热闹，保持着独立和自由。水草红藻之间，有鱼儿在穿梭。那鱼也就一厘米多长，成群结队，在水里游得正欢。它们想必是一位鱼母亲所生，即便没有母亲的跟随，依然充满好奇地相互招呼着来探索这个世界。

    水流汩汩地淌着，一波推着一波，一波环拥着一波。在水面不深的地方，有小小的土堆突起，形成一个微岛。小沙岛有些寂寞地卧在那里，让水流的手指从周圈掠过，而后目送它们远去。它一直在目送，看着曾经而来的水波逐渐远去，就像眼望着头顶投射的云影在自己身边飘移而过，而不能诉说什么、挽留什么。千言万语注入心底，只好将一片柔情幻发成身上蔓生的草儿，发芽、长高，散发出清苦之味，就像一位寂寞女子从不曾修剪的长发，任发上记录着一寸一寸的岁月光阴。除了草儿，偶尔会有一只小小的水鸟驻停在上面，在远处看，几成一个小黑点。它在眺望水面，好似在寻找什么，不知在随风荡漾的波光里有没有它的期盼？它是这里的过客，还是这里的朋友？小沙岛上的爪痕是它曾经留过的纪念吗？

    有人说，秋水是蓝的，春水是绿的。秋水澄净，倒映着蓝天的色彩，更如晶莹的蓝色宝石。春水缓流，因水底滋生的水草和岸上拂堤翠柳的倒影，绿得便如翡翠了。这水，不是“青翠欲滴”而真的是“流碧倾翠”呢。秋水如中年女人，历经了爱情的热烈与世事的沧桑，在时间的砥砺中被打磨出一派娴静安然；春水如年轻女孩，心里充满着梦幻的缤纷颜色，兴高采烈时笑亦嫣然，伤心悲痛时哭亦骇然。

    我愿意融化在这春水里，流过沙洲，抚过水草，带着鱼儿走到远方。然后等到秋来，再成为一弯碧蓝的秋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