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人系列之男人走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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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人走了。满脸无法卸载的不快。

    女人把自己放进一缸热水里，拣了一个最舒适的姿势，躺好，点着一支烟。

    烟，在女人柔嫩纤细的指间，沉默地燃烧着。浴缸里，一股淡淡的，却沁人肺腑的茉莉花香，悠然地渗入女人的心底深处。

    男人编了个借口，千里迢迢地赶了过来，本以为会给女人一份感激感动的惊喜，度一个浪漫和热情的整夜；却辜负了一桌精心准备的晚饭。

    女人想着男人的表情，心里竟流过一阵淋漓的快意。

    女人从没后悔过，真的。

    男人常在深夜时分蹑手蹑脚地从枕边爬起来，拿着衣裤在卫生间里匆忙地套上，又蹑手蹑脚地走了出去，小心翼翼地带上了门；每一次，女人都藏在浓密的黑暗里，静静地望着这一切。

    一个月前，男人把女人送回家乡，吃了晚饭就匆匆地去了机场。女人守着空房，整整一夜未眠，仍然没有一丝的后悔。

    男人在女人的门口，敲门。女人不在。

    女人接到电话时，刚刚从一家服装店走出来。一个星期前，女人与一套含情脉脉的睡衣一见钟情。女人已试穿了两次，无懈可击。挂上男人的电话后，女人毫不犹豫地走了回去，买下了那件睡衣。

    买了一件满意的衣服，就是买了一份好的心情。

    女人走出那家服装店时，一缕阳光迎面扑来，女人却打了个寒颤。

    那个瞬间诞生的念头，不是突如其来的，仿佛是一直孕育着，此刻终于瓜熟蒂落，重重地跌在女人心底柔软的地方。

    女人当然知道，那个念头会给男人带来什么。女人心疼男人，所以两年来总是接受男人所给的，从没有要求过什么。

    拎着那件“第二皮肤”女人发觉自己变了，变成了另一个女人。

    像所有故事里一样，女人不合时宜地说出自己的念头——对任何已婚男人来说，那个念头无论何时何地提出，都是不合时宜的。

    男人走之前，说：在我的一生里，你是我最爱的女人，而她，是最爱我的女人。

    女人躺在浴缸里，又点上一支烟，一点一滴地搜刮与男人一起的记忆。每一点的回忆，都是一滴泪水，无论是欣喜的，或是悲伤的。

    忽地，女人看见了一双“鱼”的眼睛——当她从自己的男人身上发现的另一个女人存在的讯息——该是一双如何歇斯底里濒死挣扎的眼！

    鱼死网破。女人想，自己就是那个不会也不可能破的坚韧的网。死的，只能是鱼。因此，女人希望自己这第一招，仅仅是一场战争的第一颗炮弹或一幕游戏的序幕。女人不想迫不及待地把鱼从网里捞出来，送到砧板上或一锅正烧的热汤里，倒希望自己是一只捉了放，放了又捉的玩弄老鼠于股抓的猫。

    女人还有许多别的手段；上天仿佛总站在所有处在她这个位置上的女人一边，赐予她们进行这种低风险的战争或游戏的天赋，以及必胜的信念。

    最大的意外，莫过于三败俱伤。女人想，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自己就在撒满茉莉花的浴缸里养伤，或者死去。而自己中在那条“鱼”上的病毒

    女人笑了。女人的脸上，浮现了与她的年龄极不相称的残酷。

    女人换上了睡衣，站在镜子前。泪水，忽然涌出，源源不绝却无声无息。

    手机的音乐铃声，把女人从眼泪里拯救出来。

    女人拿起自己的手机，没有来电。

    原来，男人把自己的手机落下了。

    女人望了望时间，他也该到了。

    来电号码，果然是他家里的。女人接通了电话。心里，不由又多了几分得意和胜算。

    女人“喂”了一声，听筒那边回音似的也“喂”了一声。

    女人的心不由一颤，情不自禁地问，你是谁？

    顿时，女人的两颊烧得火红。心跳，如擂得正劲的战鼓。

    对方沉默。

    女人猛然觉醒，正要挂上电话。那边却传来了声音。

    “今晚，你们那里有寒流侵袭，他的胃不好，你要嘱咐他多穿衣服。”那边稍稍一顿，接着说“你也要注意身体。”

    女人无法言语，也无法动弹。如一尊穿着睡衣的塑像，定定地立着。泪如雨下。

    突然，女人听到了轻轻的敲门声；女人不知道，那敲门的声音，是来自自己的门外，还是听筒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