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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干什的?”阿强刚收好工具准备回家,不料,身后传来一声很不友好的粗吼,把阿强吓得一身冷汗。讲话的是一个三十开外的男人,满脸络腮胡子,中等偏高的个子,是本村出了名的倔头,人称“二牛”
阿强回头一看,原来是“二牛”就回应了一句“啊,是二牛回来了”二牛没吱声,只是从鼻子里传出沉闷的一声呼声,随声音漂来的还有一股浓烈的酒精味,接着二牛自顾自晃着身子,一屁股坐到桌前的一把木头椅子上,那椅子也真的不争气,被他一压“吱-”的一声,歪了一小半,好在终于坚持住了,没有继续歪下去,否则会是人仰马翻。这时,一个妇女从房里走出来,她过走边骂,一只手叉着腰,另一只手紧握着用二母指指着二牛“你这个枪毙,你个天杀的,还晓得回这个监啊,一个晚上都没电,黑灯瞎火的,你儿子作业都没做得成,你死到哪儿冲魂了,打你手机都打到阴间里去了?”这一骂还真的有效果,二牛也好象不牛了,马上满脸陪笑“嘿嘿,我陪哥儿们去喝了一盅,就一盅,你看,刚喝完我这就回家来了”这女的姓陈名小芹,是一个标准的母夜叉,跟孙二娘没什么区别,是远近几个村闻名的开骂高手,有人曾经对她的骂人功夫做过非正式研究,一次在与人对骂时,她曾一口气不停,一句话连续用了十八个脏词,人们都叹为观止。别看这二牛平时对人很倔,但就是怕老婆,老婆说一,他不敢说二,老婆指东,他不敢往西,老婆的话,对他来说就是圣旨。
阿强在供电所上班,就是所说的农电工,原先在村里做电工,村里每家每户大人小孩,他都能叫出名字。他今年已经五十一岁了,文化程度虽然只有初中毕业,但他平时肯钻,对不懂的问题,他宁可不睡觉,都要请教别人,直到弄懂为止,是个老党员了,多次被公司评为先进个人。村里乡亲,谁家的灯坏了,只要知会一声,无论多忙,他都会去帮助修理好。前年农忙季节,他家有几分地在很偏僻的地方,收割机无法进田,他就自己用刀刈,刚刈了一半,河南的李有才找到田里,说他家突然停了电,刚刚打了两捆小麦,就熄火了。阿强知道李有才很着急,二话没说,放下镰刀,就去了他家,原来是保险丝烧断,问题虽很简单,但来回折腾,用了一个多小时,结果他麦子还没有刈完,就下起了雨,为此,他没少被妻子抱怨,但阿强始终认为这是自己该做的。
灯光下,阿强瘦弱的身材显得有些佝偻,黝黑的脸膛伴随着汗珠闪闪发光,听到小芹痛骂二牛,心里也不是个滋味,稍稍有些委屈的情绪,已经荡然无存。他深深地懂得,做好农电服务工作是很不容易的,不但要求得用户的理解,有时吃尽辛苦,还有可能遭到误解。去年所里新来的抄表工张明理就遭遇到这样的尴尬,那天张明理白天抄表,天有些阴,当他还剩二十多户电表未抄的时候,下起了小雨,张明理坚持冒雨抄完电表,结果到所里上装数据时被告知,抄表机无法显示数据。第二天就要发行电费,怎么办?张明理只得连夜重新抄录电表,结果被人当着小偷,送到派出所。这样的尴尬,在农电工的身边发生了太多,自己这么一点小误会又能算得了什么呢?何况自己还是个党员,怎能跟群众一般见识,这样想想,也释怀了许多。辘辘饥肠也开始提意见了,今天在外施工一天,天黑才到家,隔别村的瞿有亮就打来电话,说他家的电灯不亮,能不能请过去帮忙看一下,就这一下搞了一个多小时,回家的路上又接到本村陈小芹的电话,没回家就过来了,这不,刚刚修好了电灯,已经是晚上九点多钟了。
这二牛也真是的,这会儿也不醉了,来了个180度的大转弯,满脸堆笑,又是拿烟,又是倒茶,一个劲地打招呼:“强哥,你大人不记小人过,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你别计较,我以为你在干什么的呢,是我误会了你,原来是帮我家修灯的,真的很感谢你,明天我请你吃饭”阿强见他忽冷忽热,在一个劲地打招呼,感到有些好笑,也没往心里去,就说道:“兄弟,没什么,这是我应该做的,别说是晚上,哪怕是夜里,只要你打个电话,我一定会帮你把灯修好”
回家的路上,阿强感到今晚的路特别平坦,一股凉风吹在脸上,特别舒畅,挂在天际的月亮也比往日的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