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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临邛玻璃制品厂是重庆来的钱盛、钱富亲哥俩承包的，专门生产管制玻璃口服液瓶和注射济瓶，最近厂里资金周转一直非常紧张，拖欠工人工资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最近生产忙，有些工人却以没发工资为由，或请假，或辞职，搞得厂部生产负责人钱富和厂部后勤负责人钱云二人非常烦心，想尽各种办法，才勉强把车间生产维持下去。
这天吃过午饭之后，钱云正在车间办公室里办公，统计当天的生产数据，这时，白班总检何勇从外面径直走进屋里，对钱云说道：“你们找好了人没有？我就是明后两天就要走哟，我都提出来一个月了。”
原来，何勇此次是来说她辞职的事的。而这段时间，车间一时也没有选出一个合适的检验员来接替何勇当总检，钱云和钱富二人商量了几次，拖延了几天，也没有最终确定下来，钱云还心存侥幸何勇能够放弃辞职留下来呢。现在何勇找来了，钱云才又想起这事，只好对何勇说道：“你能不能不走？你这样一个人才走了，对我们这个小厂来说完全是个损失哟。”
何勇说道：“哎呀，车间这么多检验员，个个都是人才，你们随便安排一个就是嘛。”
“随便安排一个？你说起容易哟。上一次苏小琼走的时候，你建议把庄玲提起来，这一次你又要走，我们又去找哪个人来代？”
钱云口中说的苏小琼，原来在厂里是和何勇共事的另一个总检。上一次苏小琼提出辞职，有很大一个原因就是与何勇不和。原本苏小琼建议要王永秀来代她，何勇却说王永秀请了长假没来，肯定是要走，才任命的重庆来的老检验员、车间生产技术员李威的老婆庄玲当了总检。
这一次何勇辞职，照说和秦大强、黄梅两口子有关。他两口子商量让黄梅一个人先悄悄跑到离邛崃不远的成都华阳龙灯山同行方老板厂里去当总检，后来还掇说王永秀也去了，对厂里却讳莫如深、遮遮掩掩，厂里还以为王永秀是和她老公去了浙江。之后，封庆华等一批老检验员相继辞职，车间就差检验员检瓶，人手一时感觉很紧张。
想起这些事，钱云于是就问何勇：“你给我说实话，他们有些人跟我说你这次也是到龙灯山去，是不是？”
何勇说：“我本来不想让你们知道，现在反正你们都猜到了，我就实话实说。我是要到方老板那里去，本来老早就要过去的，一个是这里还有很多事情没交接，二个是我老公又有点反对，不然，我真的走都走了。”
“为什么不想在我们这里做了呢？”
“这个就不用多说了，一时半会儿又说不清楚，你应该是知道的，我在这里做起累，就算是做烦毬了，想换一个环境，哈哈哈”何勇说这话时，眼中带有一丝苦涩。
钱云沉默了一会儿，只好对何勇说：“那我再问你，你也要说实话，到底哪一个人来接替你最合适？”
“真的我不知道，那是你们的事情，是你和钱老板的事情。不过，我们在一起共事这么久，以我对这个厂里的人的了解，确实，我也不好怎么说。”顿了一顿，她又说：“你们可以去找你们那个表妹王敏噻，她来绝对能行。”
何勇说的王敏，就是钱云钱富的那个表妹，两年前从重庆随他们到了成都邛崃的厂里上班，不过，她现在没在厂里做了，一年前结的婚，就嫁到离邛崃不远的孔明乡，如今刚生了小孩儿，正在家里带孩子呢。
这时，车间有人找何勇，何勇就离开了办公室。她最后说，明天一定要走。
钱云匆匆忙忙做完了统计工作，马上就上二楼办公室，见到钱富正在网上浏览新闻，就对他说道：“兄弟，何勇明天就要走哟。”
钱富并不转身，还是依旧看他的电脑，等了许久才说道：“让她莫不走！”
钱云听钱富这样说，一时默不作声，轻轻收拾了一下办公桌上的东西，转身就走，走到门口，又抽转身来，忍不住还是问了一句：“那车间总检的事怎样安排呢？”
然而，问也是白问，钱富并不理他。
钱云慢慢向车间走去，若有所思的样子，一抬头，正看见顾孟良在往机器里插玻管。钱云走到顾孟良机台前停下，无意间问了一句：“你老婆吴名淑在家里做什么？”
顾孟良见问，立即答道：“在老家带娃儿呀，娃儿不听话，读书不得行，没得爸妈在家里，更是管不到。”
“哎呀，家里不是有外婆吗？两口子在一起还是要好得多。”
顾孟良一笑，突然问道：“叫她来做什么嘛？”
钱云一听此话，心里暗暗一惊，不知是何用意，难道说顾孟良也知道何勇要走的事？会不会是来套他口风？于是马上答道：“叫她来检瓶噻，现在车间正差检验员，象吴名淑那样的老检验员，应该上来上班找钱噻，又能和你在一起，一举多得。”说完，转身出了车间。
吃了晚饭，钱富的老婆李群找到钱云，说钱富要钱云到办公室去商量一点事情。钱云立即想到是下午说的那件事，就去了。
“何勇要走啊？”钱富开门见山。
“就是。”
“她走就走嘛，我不相信她出去拿得到好高的工资。”
“那哪个人来代她的总检呢？”
“你说呢，云哥？”钱富想了想问。
难得钱富这样以商量的口吻，这还是钱盛走时对他二人如此交待的，叫他们事事都要商商量量的做，这在以前，并不多见。钱云见说，就对钱富讲道：“车间现有的检验员，哪一个都不具备这个能力，王永秀、封庆华等人一走，就只有才来半年的那个柯尊平还可以，做事认真又负责，还是个高中生，能力应该有，如果慢慢培养，肯定得行，只是资历太浅，怕管不住骆小红这些重庆来的老检验员。”
“哪个柯尊平？哦那个。我也觉得她这个人可以，但是邛崃这边的人没得必要再培养了，老大回重庆去办自己的厂，我们要培养自己的总检。”
“那哪一个合适？”
“要不就提骆小红可不可以？”钱富想了想说。
“可倒是可以，只是骆小红这个人性格不好，经常跟人吵架，和很多检验员都合不来，还大肆得很，想不做就不做，不大听招呼，我怕她当总检对厂里的产品质量有影响。还有，大嫂那里又不好？”
“我知道，其他没有什么，就是怕大嫂这个人，她两个水火不容。”
“何勇说王敏可以胜任，就是不知道王敏答不答应。”
“那你去问一问她嘛，你有她家里的电话噻。”
“好的。那明天？”
“暂时就让庄玲一个人辛苦一点，上两个班，叫她自己安排好时间休息，没得法子。”
“好的。”钱云去了。
第二天，何勇一早就来厂办辞职手续，她的辞职申请在一个月前就已经交到办公室，只需要钱富签个字，然后办个交接就可以了。何勇出厂大门时，钱云去送她，看到这个几年前最早招募的当地第一批老员工从此离去，心中未免不是滋味。回到办公室，钱云给王敏家里拨了电话，可是没人接听。
2）
车间这时候重新作了一些人事安排，让检验员都检测两台机的产品，有的还工作十二个小时。庄玲一个人上两个班，早上九点钟至下午四点多钟，抽检完就回寝室小休，然后是晚上七点来上到半夜一点钟再回去睡觉。有时事务多，她就让老公李威帮帮忙。
这样过了才一天，李威可能是感觉事情多了，半下午跑到车间办找到钱云，就说：“云师，庄玲象这样上得到好久？好累哟。”
“等不到多久，等检验员调整过来了，还是要提一个总检出来的。”
“那我们庄玲这段时间的工资该怎样算呢？”
“这个你莫问我，去问问钱富嘛。”
“怕该以两个人的工资考核哟，是不是嘛云师？”
“哎呀，这个未必然富师不知道考虑么？莫说要拿两个人的工资待遇么，也要加一些的噻。先做到起嘛。”
“你们考虑让哪一个检验员起来当总检嘛？”
“还没定。何勇提出来让王敏接，我给王敏家里打了几次电话都没有找到她，她家里人说到成都去了。如果王敏来不到，柯尊平这个人也不是不可以考虑，其他的人，哪一个有这样认真负责的？只是抽出来一个，就更要差检验员了，才暂时没安排。你和能师在负责车间生产，未必还想不到么？”
“哦。”
李威一走，钱云就在楼梯间碰到大嫂王美，王美问：“何勇没做了呀？我听他们工人说，现在庄玲一个人上两个班，现在还在寝室睡觉，车间这一会儿没有总检。”
钱云顺口答到：“嗯就是呀，安排哪一个来接嘛？”
“我怎么知道？你自己找老二安排。”
“钱富和我准备找王敏来，王敏可能因为要带小孩儿来不到，现在没得人选，你是老板娘，你还是可以提个建议噻。”
“我才不得管，莫找我。”王美说完，径直走了。
王美在家里收拾了一些脏衣服去洗，正好碰到她表兄顾孟良刚刚下班，顾孟良问她：“王美，你们要重新安排一个总检吧，是哪一个？”
王美见问，就回说：“是听到他们说要重新安排一个总检，不知道他们安排的哪一个。”
顾孟良听说，站了一会儿，欲说还休的样子，然后去了。
又过了两天，恰好王敏将小孩儿引到厂里来玩，并准备在车间技术负责人钱能家里吃午饭，钱能的老婆颜清正在逗小孩子呢，钱云看见了，于是就去跟王敏说了厂里需要提一个总检的事，并说钱富和他都想请王敏来当总检。然而，王敏说她带小孩，肯定来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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