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略黄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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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他乡漂泊了多年以后，如今，我总算到了离家不是很远的北碚黄桷驻足。

    我是今年夏初才来到这里的。黄桷街街道两侧店肆鳞次，小摊栉比，市容虽显凌乱却很热闹。黄桷街上最使人称奇的，是那一棵棵风骨伟岸、坚忍不拔的黄桷树。黄桷树是重庆的市树，在这里特多。它那茂盛、碧绿的枝叶常给人带来凉意，使暑气在浓荫之中沁着清风流韵，酷热也就几乎荡然无存。于是，我今年的暑期就决定呆在这里。在黄桷度暑假，最惬意的地方是嘉陵江边，只有漫步嘉陵江边，我才真正领略到了黄桷、嘉陵江乃至北碚城的魅力。

    我看过不少展示北碚风光的摄影图片，真美，完全是一幅幅绮丽的山水画。画中的城市——北碚，便倚靠着缙云山，环伺着嘉陵江。在嘉陵江小三峡的温塘峡和观音峡的入口之间，就座落着北碚城。嘉陵江小三峡自古以来就闻名遐迩，唐杜甫的“即从巴峡穿巫峡，便下襄阳到洛阳”诗中的巴峡即指此。我眼前视野空阔，望远山如黛，古刹林掩；峡谷雾绕，幽木奇绝；江流石转，大桥突峙；舟楫车行，亦静亦动巴山渝水，可见一斑。北碚城区半呈似遮，唯见处处林木苍翠，深荫绿闭。然而想窥其全豹，还得另寻佳处了。置身于黄桷嘉陵江边观景，可谓心旷神怡，偶尔被襄渝铁路上刚从隧道中呼啸而出的火车汽笛声所吸引，转过身去，努力地去搜寻，那呼啸着的长龙却在郁郁葱葱的飞蛾山麓之中，若隐若现

    夏季的傍晚，携妻儿漫步嘉陵江边，去看那江水流动的美，去享受那江风扑面的感觉。此时，夕阳西下，映出江花红红似火，印象中一句“斜晖脉脉水悠悠”的诗句不假思索自来。今年有点干旱，嘉陵江流域没有下多少大雨，清清的江水跌落得历害。为了避暑，人们陆陆续续地出来，散步、纳凉，戏水、撩沙。如果有心，还可以欣赏日落。我和妻曾经静静地坐着看日落：一俟太阳只红红的一轮，贴着缙云山上的树梢，这时，它已不刺眼，看着它一点一点的落下去，一半，一小半，一丁点儿，然后只一线，最后全落下去了。蓦然回首时，眼前已“落霞散成绮，澄江静如练”我不会游泳，只把赤足涉在水中，享受水的温柔。这种悠闲时光真是一种挥霍，不过，每个人都在这样挥霍，愿意这样挥霍。“雄风拂槛，微收烦暑”于此，我更耐心地等身边的喧闹声渐渐减少，等人们都觉得玩够了，我还是浮着笑意，从容地欣赏此时北碚夜景的美丽。

    嘉陵江边的夏夜，即使没有月光，也是非常舒适的，宁静，幽然，只有微微的涛响。那江舟上的霓虹灯光映入江水之中，是一束束颤动着的精魂。清清的风吹淡了我的愁绪，也吹淡了偶尔过往船只轰隆隆的汽笛声，却听任蝙蝠在夜空中不时地飞旋与低掠夜，也是属于钓者的，我的大哥就是一个钓鱼迷，尤其在这时节，夜钓通宵达旦。我有很多次随他蹲过江边，或者也在停泊着的船上。钓者们乐在其中，我也乐在其中，一首清平乐小令瞬间就已揣摩出些轮廓来，遗憾的是，我不是真的诗人，能做出什么样子的好诗，空对佳景，只能油然而生一种诗意罢了。

    常在嘉陵江边，可以听到许多有关鱼的故事。嘉陵江的鱼现在越来越少，早已看不到那些上了年纪的人说的“多得往岸上扑”因为，现在有令人深恶痛绝的一种电捕或密网。忧心忡忡之余，感叹和巴望着有朝一日也能遇上“一鳊二岩三青鮊”的繁盛时代，或能亲眼看到美丽神秘的江团。如今，钓鱼者钓鱼多已不带笆笼，十天半月的常常落空，有时一天能钓着一尾一二两重的黄腊丁、鲶鱼、水密子或船丁子，都感满意了，或幸而钓到一条稍稍大一点的，则要高兴半天，为同行者所羡慕了。

    虽然鱼是越来越少，可那滔滔江水却仍有一种挡不住的诱惑。于是，和朋友们一起顶着烈日，从黄桷郑家溪溪门口溯江而上，赤足走在水中，沿糖坊嘴、斗篷石，直到北碚石对面三岔河口的小梁湾，也去钓钓鱼，摸摸虾，希冀有所意外收获，过那一把瘾。

    北碚东阳镇、黄桷一带嘉陵江边每一个沱口和滩涂都有一个好听的名字，我曾不厌其烦的问过那些老人或渔人，这些人中或有兴致的，还会给我讲述这里流传着的一个个生动的故事，一些和各个滩涂、怪石的名字由来相关的典故，我听得以至如痴。千古巴人的母亲河，毕竟有多少神秘的历史，使人神往。有时，站在嘉陵江边，看江上风清，不竟真痴了，似乎自己已被淹没在这里的山山水水之中，痴痴地在嘴角里念叨着这些山山水水的名字，嘴角里就似乎已有了一种古典的幽香

    附：清平乐北碚黄桷嘉陵江畔陪老大钓鱼

    华灯映水，束束霓虹美。我在船头君在尾，夜钓闲情滋味。

    更吹一阵微风，传来机器轰隆。最恼蝙蝠无赖，忍将长线收空？

    2001年8月撰稿，有改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