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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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城市的脚步声已清晰地响在了青衣江路大桥桥头。站在大桥上看旌湖两岸，耸立的大楼已不是清晰可见的问题，而是触手可及。海浪般涌现的建筑，随时都会涌上大桥，涌过青衣江路，而且，决无退潮的时候。

    5年前，站在黄河路大桥上看到的情景，便如5年后的今天。5年前，黄河路以北，还是一片郊野，而今，街道纵横，高楼林立。凛洌的北风，无法阻止城市迎难而上。5年间，城市往上走了1公里，而且，是以5公里的横队，齐步走了1公里。往下，更是顺风而行，已越过了金沙江路，南北长达10公里。城市的发展，呈膨胀的状态，而且似乎永无疲惫的时候。

    那么，我今天所感受到的景象——在青衣江路大桥所听到的牧歌，很快将成为一种绝唱。

    云淡风轻。夏日里难得的凉爽的傍晚。我和家人散步来到了上旌湖东岸。家距离这儿已有几公里，我们一年也难得几回走这么远。这里正在开发，像一座大工地，高高的塔吊井架，深深的大楼基坑，比比皆是。尽管如此，但毕竟还不是城市，还有郊野之气。

    以黄河路大桥为分界，南，是繁华的都市，旌湖两岸，经过精心打扮，已美不胜收；北，还在建设之中，楼已立起了许多，细节还没有来得及处理。于是，湖的两岸，便还有些自然的模样。见惯了城市的霓红，走到郊野，自然有一种难得的清闲。

    湖水渐退，到青衣江路大桥时，流水只是浅浅的一线。旌湖本是绵远河的一段，只是因为进了城，才被大闸蓄水，打造成了一座美奂的人工湖。黄河桥北，青衣江下，还没有来得及打造，自然也是河的模样。

    宽阔的河床，因为久无水的淹没，已成一片草原。一大群水牛，童话般出现在草原上，悠闲地吃着草。一大群白鹭，比牛还多，在牛的周围觅食，或看着牛享受，或歇在牛的背上。也没有见到有什么人在放牧，草原上只是牛和白鹭，三三两两。我不知道牛与牛之间是否也有情感的交流，那并肩漫步的一双双，是不是夫妻或恋人，那一大一小相随的，是不是母子或爷孙。我也不知道牛与白鹭之间，或是白鹭与白鹭之间，是否也有感情的交流。看它们和睦相处，便如一首草原牧歌；流水无声，蛙鼓阵阵，是这首牧歌的伴唱吧。我们站在岸上，痴痴的看着，耳边的晚风，传送着远古的歌声不知不觉中，已是暮云低垂，夜色初临。像是得到了什么感召，白鹭们展翅归巢，飞向远处的东山密林；牛儿们爬上河岸，成群结队走向远方，消失在暮色之中。

    一切，都归于宁静。只是嘹亮的蛙声，一阵阵响起。

    我们，也该回家了。前方美丽的城市，已灯火通明。

    我不知道，明天，我是否还能看到这牧歌式的童话。城市在往前走，我们越来越被包围在越来越大的城市之中，而足，也越来越难以出户。任何的发展都是守恒的，城市的花园扩大了，自然的家园也就缩小了；城市的人口膨胀了，农村的人丁也就凋敝了。一点点童话，都会成为历史，若干年后，讲给我们的子孙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