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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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从梦中哭醒，耳边还回响着母亲的呜咽心，沉甸甸的。母亲真的老了！再也不是当年了

    年三十，我赶到家，母亲斜依在床头，精神大不如前了，颧骨更高了，两腮更塌了，皮包骨的手脚真的如鸡爪似的！鼻子一酸：“妈！您怎么了？”

    弟弟说：“听说你们要来，今天精神好多了。不然，每天就是睡，一句话没有，体重也只有四十斤了。”

    望着母亲，黯然，无语，心痛，神伤

    晚上，给母亲洗澡，摸着那瘦骨嶙嶙的身体，我的鼻子又阵阵发酸。母亲说：

    “秋啊，活这么大岁数有什么意思啊！一身都痛妈妈活得好辛苦，我累了，求求你，让我安乐死吧”

    母亲靠在我的怀里，抓着我的手，几近呜咽地哀求着，干枯的眼里，流出浑浊的泪水

    震撼！惊呆！再也忍不住了，一把抱住母亲，大滴大滴地泪珠滚落下来

    “妈”真的不敢相信，这就是我一贯刚强的母亲，曾经说一不二的主任医师！

    几天来，母亲很少说话，而说得最多的一次，是谈起我们小时侯的一些趣事，并多次重复着一句话：

    “好希望回到从前，你们六个都围在身边，爸爸也在”

    我们知道，母亲又想父亲了！父亲已经离开我们整整十年了！深深地怀念那与今不同的其乐融融：爸爸，妈妈，大姐，大哥，二姐（我），三妹，四妹，小弟虽不富裕，却是那么快乐！温馨！

    离家回来那天，我边给母亲梳头，边对母亲说：

    “妈，我今天要回去了，‘五一’再来看你。”

    母亲一下子眼睛睁得很大，看着我，看着我，最后无奈地说：

    “哦！走吧，要上班哪！”停了一会，又说：

    “秋，再给妈点最后一支烟吧！”父亲去世后，母亲学会了抽烟，我的心咯噔一下：

    “妈，你要戒烟了吗？戒了好！抽烟痰多！”

    “不是，你下次再来，就看不到我了”

    “妈！你说什么啊？”

    我拿了一支烟，递到妈妈嘴边，母亲的嘴唇在颤抖，我的手也在颤抖，全家人都在，那一刻好静啊！连哥哥家爱吵闹的小孙子，也都出奇地安静了下来，两个妹妹则转过了脸

    回来后，耳边一直响着母亲的哀求，常常不知不觉潸然泪下

    我深深地感悟着：心灵的无助，等死的悲哀，病痛的折磨，是任何先进的医术，孝顺的子孙，都无能为力的！而我也不是个孝顺的女儿！当妈妈想我时，呼唤我时，我在哪呢

    我深深地思索着：真的是“好死不如赖活着”？安乐死，又何尝不是一种解脱呢？无论是对生者，还是对死者。死时的风光是做给别人看的，只有生时的孝顺才是最实惠的！那么何为孝顺？是否应该尊重老人的意愿？

    我希望母亲长寿，却不愿看她忍受炼狱般地煎熬；我曾想母亲安乐死，却又是那样地牵肠挂肚挖心割肉般依依不舍！

    苦啊两代人！